很久以前,我叫葉笙。


    這是我弟弟和我一起取得名字。


    我們沒有姓,父王說我們是秉著天地的靈氣生成的,我們沒有母親,但是我知道,我們是有母親的,父王的臥室裏掛著一幅畫,是一個很美的女子,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偶爾父王宿醉,喚一個人的名字,叫葉娘。


    於是我跟弟弟說,咱們以後私底下就姓葉。


    隻能是私底下。


    冥界的人,叫我們阿笙和阿離。


    他們還說,我和阿離是雙胞胎,冥界很少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說我和阿離相克。


    父王似乎從來都不願意讓我和阿離親近,小時候我倆要是一旦黏在一起,就有仆人將我們分開。


    但是私底下,我和阿離的感情很好。


    阿離很聰明,可以製作很多好玩的玩意兒,他寂寞,就可以用曼殊沙華做個人偶,他開心,便可以讓萬年一成不變的冥界下雪,冥界從來沒有除了陰天之外的天氣,即便是下雪,哪怕是黑色的雪,我也覺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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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對阿離說:“要是什麽時候可以去人間就好了,我從未見過人間,我自小在冥界長大,沒見過人間的四時風物,沒見過人間的山花爛漫,沒見過人間的潮起潮落。冥府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是黑色的,滿目的黑色。”


    但阿離卻跟我說:“等我去了人間,你見過四時風物都是我,春去冬來,夏日炎炎,秋日高爽,每一陣風每一片雨都是我;你見過山花爛漫,花開花落,千嬌百媚,姹紫嫣紅,每一朵花每一片葉子都是我;你見過潮起潮落,波濤洶湧,無邊無際,波瀾壯闊,每一朵浪花每一滴海水都是我。”


    我說阿離顛三倒四,話說錯了。


    阿離卻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不久,父王駕崩,冥王死後,會身歸天地,父王死前,還死死地抱住臥房裏麵的那張畫像。


    父王將鬼族部落的新月公主許配給了阿離,將他送走,鬼族內亂,我為了平定這內亂,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所有的人都安撫下來。


    但他們都說,父王當初並沒有把王位給我,而是給了我弟弟,阿離。


    可是阿離卻失蹤了。


    他們都說,是我對我弟弟動的手。


    其實,還真是。


    從小阿離比我聰明,比我得到的父王的獎勵多。


    甚至,冥界豔絕一方的新月公主都嫁給了阿離,而我為了平定內亂受了重傷,等我翻看到父王留下來的遺囑,我卻驚訝的發現,父王竟然將王位給了阿離。


    哪怕我平定了內亂!


    我卻要給他人做嫁衣。


    父王還說,要送走我。


    嗬嗬,我弟弟做了冥王,我連待在冥界的權利都沒有了麽?


    我策反了父王原先留下來的人,企圖綁了阿離,但是我遇見的居然是新月。


    新月和我們一起長大,我對新月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想到這樣漂亮的妹妹要嫁給我的弟弟,原本我應該感覺到高興,但是卻突然覺得很憤怒,非常憤怒。


    我對新月說:“阿離去了人間,你若想找到他,去人間找吧。”


    於是新月進了六道輪回。


    我突然有了個想法,是啊,阿離那麽喜歡人間,為何不讓他去人間呢?


    我找到了阿離,將他扔進六道輪回,走之前,他看了看我:“哥哥,你什麽時候能自由呢?”


    我摸著日漸冰冷的大殿,歲月一天一天的過去,可我從未感覺到高興,因為所有的一切,我都得到了,但是我卻永遠囚禁在了冥界。


    哪怕我想去人間,都會有人跟著,三五成群,絕對不讓我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


    做這個冥王,真的好清冷。


    好清冷。


    “弟弟,怎麽辦,我後悔了。”我看著清冷的大殿,看著一成不變的冥界,隻能一聲一聲的歎息。


    “陸明。”


    我看著六道輪回鏡,卻突然發現我那個蠢弟弟,去了人間之後似乎隻顧著玩樂,把智商都給丟了,那麽多人覬覦他的心髒,他的體質,這家夥竟然無動於衷。


    我叫陸明將我弟弟收為陽無常,有了冥府的保障,至少那條大蛇,不會那麽輕易的動手。


    不過有新月公主盯著,問題應該不大。


    但那條大蛇修行時間已久,算是這個世界上,比較厲害的家夥了,再加上,那大蛇認識那麽多的朋友。


    阿離,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我看著阿離一步步的脫離了那條大蛇,事情愈發的不對勁。


    我帶著我的侍衛祝冰去了凡間,我做這個冥王太久了,我後來才知道,父王之所以要將我倆分開,是因為我倆的血液是相克的。


    我倆注定會殺死對方。


    祝冰問我:“王上,你為何要找阿離呢?”


    “因為我不想做冥王了。”


    祝冰不明白,還以為我受到了阿離的脅迫,甚至去離間阿離和新月。


    我裝作要和阿離決鬥的模樣,沒錯,我的目的,就是要阿離殺死我。這樣,我就可以轉世去人間了。


    可惜,阿離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阿離設了咒,他融入我的身體。


    自從阿離離開了冥界,冥界連雪都不下,曼殊沙華全部枯死,整個冥界隻剩下滿目的蒼涼和黑暗。


    地藏不止一次說過:“阿笙,你會後悔的,會後悔的。”


    我真後悔了。


    我再度回到了冰冷的冥殿,做了冥王,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阿離,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麽?你就讓我一天又一天的待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宮殿裏,再美的美景都瞧不見。”我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淡淡的說道。


    即便我跟所有人說我是阿離。


    可我也知道,我永遠不是。


    阿離,等事了了,我去人間尋你。


    “哥,我去了人間,你見過四時風物都是我,春去冬來,夏日炎炎,秋日高爽,每一陣風每一片雨都是我;你見過山花爛漫,花開花落,千嬌百媚,姹紫嫣紅,每一朵花每一片葉子都是我;你見過潮起潮落,波濤洶湧,無邊無際,波瀾壯闊,每一朵浪花每一滴海水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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