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的初夏,烈日炎炎,我被隔壁的王小胖叫出,說要帶我去做一件刺激的事情。


    王小胖一直試圖讓我和村子裏的那幫調皮搗蛋的玩到一起去,可是我同他們卻沒什麽共同語言。這一次,王胖子說是個集體活動,若是做好了,說不定以後我就有更多的玩伴了。


    好說歹說我便同意。


    我和王小胖再加上村子裏的孩子王,林有成以及他的小跟班,張思。


    一共四人,晃晃悠悠的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不得不說王小胖很有頭腦,若我能做出一件事情,讓孩子王林有成臣服,再想融入村子裏的小圈子,便容易許多。


    在路上,林有成跟我說:“我娘常說,人有三大缺德事不能做,踢寡.婦門,喝月子奶,還有挖絕戶墳,咱今天誰把這第三件事兒做了,誰就當老大,如何?”


    林有成一向潑皮,他爸是村裏首富,無法無天。試想一下,整個村裏無論8歲的女童還是88歲的老太太,隻要是拉屎擦身,都要嚴防死守,生怕被這潑皮看去,沒得傳出什麽好歹來。


    記得前年林有成偶爾去何木匠家亂看,正好看見何木匠一人解決自己生理問題,就這麽說禿嚕嘴,鬧的人盡皆知。何木匠是個臉皮薄的,為此還輕生過兩回,被他婆娘不齒,年前跟人跑了。若不是因為林有成有個有錢的爹,這廝早讓人打死了。


    聽到他這話,我打了個寒戰,因為當初發現傻子屍體的人就是我,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團血肉模糊裏麵一雙灰蒙蒙的眼睛,帶著仇恨,死死地盯著老榆樹下的每一個人。


    為此我還做了很久的噩夢。


    “這不太好吧?”我連忙說道,試圖改變對方的心意,“那傻子死了那麽久,入土為安,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你是不是怕了?怕了就回去,我不攔著,”林有成一臉鄙夷的看著我,“聽說你從不讀書,跟著你爺爺學本事,學了這麽多年,難道就沒有點成果嗎?”


    不管他說什麽,我都不想去後山,王小胖直接拽住我,道:“去就去,誰怕誰?”


    我便這麽半推半就被帶走。極不情願。


    後山我去了多次,知道傻子葬在什麽地方。我們幾個去的時候,卻發現傻子的墳炸開了一條口子,連棺材蓋都一片焦黑,顯然昨天晚上一場大雨,雷電砸到了傻子墳墓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嘿,天助我也也懶得我們挖墳了,趕緊去看看。”林有成十分興奮,甚至從懷中拿出了手機,像是要拍照的模樣。


    林有成的跟班是個頗有力氣的小夥子,張思立馬跑到了棺材麵前,二話不說,便把那個棺材給推開了,一股臭氣揚起,所有人後退捂著鼻子。


    待黑煙散盡,林有成便好奇的靠近。我則像是腿灌了鉛的似的站在原地,想要前進,卻前進不能。始終覺得自己的衣衫像是被什麽東西拉住了似的。


    當我回頭,便看見一雙蔥白的手。那手背上還有一顆紅痣。


    死死的拉住我,不讓我前進。


    我嚇了一跳,大叫一聲。


    便覺得身上格外的冷,那雙手消失,卻好像進入到我的體內似的,有人在我耳畔輕輕地說,“不要去。”


    所有人都看著我,林有成衝我笑道,“怎麽你這個孬種,怕了嗎?”


    不想對方這麽說我,可我卻提不起勇氣,再前進分毫,不由分說,拉著小胖子就離開。


    在他們的哄笑聲中,我和王胖子一口氣跑到了山腳。


    王胖子一臉困惑,看著我,“這事情雖說有些缺德,但棺材不是我們弄出來的,跟我們的關係其實不大,我們也不過是看看罷了,用不著這樣害怕吧?”


    “我感覺不好。”我看著王胖子道,“我不指望你能體諒我,但是這事兒就算了好嗎?”


    王胖子笑道,“怕就怕,這說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我也害怕。”


    我和王胖子相視一笑,事後我們便回家了。


    晚上獨自一人呆於房中,我便喃喃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對不對宋新月?”


    沒有人回答我,蔥白的手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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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白天所看見的都是在做夢。


    “我從未見過你,你出來好不好?”我鼓起勇氣說了一句,然後閉上眼睛,等我覺得差不多了,睜開眼睛卻發現什麽都沒有,頗為失望。


    我歎了口氣,準備關燈,卻聽得耳畔銀鈴一笑,嚇得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回頭看去,便對上了一雙翦水秋瞳。


    我的床上多了一個女人。


    這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頭發是盤起來的,上麵帶著漂亮的發簪,我認得她那雙手,手背上有一顆紅痣,便是我白天見到的模樣。


    “是你?”我一臉驚喜的說道,伸手朝著宋新月的方向摸過去,但我剛剛觸碰到她,她便直接消散了。


    我太爺爺推門而入,“葉離,白天時候你們去幹什麽了?”


    我慌亂,不敢對上太爺爺的眼睛,“沒幹什麽呀,不就四處玩耍嗎?我每天都這麽過,也不見得你問。”


    “去哪玩了?”太爺爺眯了眯眼睛。


    我一向不善於說謊,便和盤托出。


    不過再三強調,那個棺材我是沒有靠近的。


    太爺爺恨鐵不成鋼,歎了口氣,“林有成死了。”


    這一聲無異於平地炸雷,把我炸的腦袋蒙圈,“死了,怎麽死的?”


    太爺爺看著我似笑非笑,“你不知道嗎?”


    “這種事情我怎麽知道?”


    “睡吧,”太爺爺不想說了,“明天你同我一起去林家。”


    太爺爺的這個消息讓我許久都睡不著,在床上跟翻煎餅似的翻來翻去。


    我想一定是我走後,林有成對傻子的屍體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我早就說了,這事不能做,哪怕是因為下雨閃電的緣故,將傻子的墳給弄出了一條口子,棺材外露,我們都不能對死者不敬。


    我很想問他爺爺,張思怎麽樣了,卻不敢問出口,怕得到一個我不願意聽的答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沉沉睡去。夢裏了宋新月,她給我買東西吃,還跟我說,明天去了林家,不要說些不該說的,不要做些不該做的,最好不去。


    我早上是被太爺爺給弄醒的,太爺爺的臉色格外凝重,“張思找你。”


    聽到這消息,我渾身一震。


    這說明張思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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