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霄抬頭,看著漆黑的夜幕,星星一閃一閃,眨著明亮的眼睛,好像是會說話一樣。


    滿天的星辰夢幻而美麗,仿佛已經生在了另一個天地一般。


    他一身黑衣黑褲,孤高冷寂,眼眸生淡薄,仿遺世獨立的王。


    「的確很美。」夜霄收回目光,側眸看向距離她一米的林雪吟。


    她一頭黑色長髮在夜風中飛舞,襯得那張精緻清麗的麵容分外白皙,一雙溫澈的雙眸微微染笑。


    夜霄也是閱美女無數,環肥燕瘦,


    「我叫個車來接我們。」夜霄想叫這裏的服務車,可以載他們回別墅去,不用再走路。


    「不用了,都十一點過了,不用那麽麻煩。」林雪吟道,「不如再走回去吧。還是夜先生累了?」


    「走這點路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我是想林小姐再走回去,會累到。」夜霄是為她考慮。


    她可是陸清漪的朋友,若是因他而出了什麽岔子,他可不好交待。


    「我不累,許久沒有這樣讓自己內心得到安靜了。」林雪吟覺得行走可以讓自己內心的情緒平靜下來,勇敢地去麵對她的以後。


    就這樣,他們又往回走,雖然交流的很少,更多的是默默走路,但也覺得有一個人默默地走在自己的身邊便是一種安慰一般。


    至少還有一個人陪著自己。


    突然,林雪吟腳下一崴,身體就失去了平衡,往夜霄這邊傾倒,被夜霄眼明手快地接扶住了她的腰身。


    他的大掌烙燙著她的肌膚:「沒事吧?」


    「我不是故意的,腳下踩可能踩到石子了。」林雪吟解釋著。


    如今的她做人做事都要小心翼翼一些才行,才不會被人誤會行為不軌。


    夜霄扶正林雪吟,她站穩後,他蹲了下去,伸手摸了摸她剛才踩到的地方,果然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他撿起來一看,一個白色的貝殼:「是貝殼。」


    白色的貝殼在他的掌心裏反著光,林雪吟看著這枚貝殼眼眸亮亮:「真漂亮。」


    「喜歡貝殼?」夜霄把貝殼遞給她。


    「可以收集來做貝殼風鈴。」林雪吟從他的掌心取過貝殼,舉到眼前細細觀看。


    「做風鈴?」夜霄想了一下那個畫麵,「一定很漂亮。」


    「那撿一些回去。」林雪吟剛邁開腳,就感覺到腳祼處隱隱有點刺痛。


    她擰了擰眉,看來應該是擰到腳了。


    夜霄也看到她的異樣:「腳擰到了?」


    「沒事。」林雪吟蹲下去,借著微弱的光想在沙灘上尋找貝殼。


    海風夾著濕潤吹來,吹在臉上潤潤涼涼的。


    「要下雨了,你腳又擰到了,要撿貝殼明天再來。白天也能看得更清楚。」夜霄勸她,「不然淋雨肯定會感冒的。」


    林雪吟也感覺到了空氣裏越來越重的潮濕,的確像是要下雨了。


    她總不能在這裏撿貝殼而讓夜霄陪著她淋雨。


    「好。」林雪吟站起來,握緊掌心裏那個貝殼,繼續邁步前進。


    因為崴了腳,加之走路會扯動傷痛的地方,所以走起路來總會有些跛。


    夜霄兩步追上,一把握住她的肩:「我背你。」


    「夜先生,不用了。」林雪吟驚恐道,「其實並不太疼,我可以走回去的。」


    「別多說了。」夜霄利落地在林雪吟的身前蹲下去,「要不是我讓你陪我散步,也不會害你擰到腳。你再這樣走回去,隻會加重傷勢。難道林小姐想讓我不安?」


    最後那句讓林雪吟有些誠惶誠恐,她哪敢讓夜霄不安,所以如果她堅持不讓他背的話,那就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是嗎?


    林雪吟看著自己麵前那寬闊堅實的後背,她猶豫著。


    她雖然要和阮誌東離婚,但現在離婚的事情遲遲沒有進展,她和阮誌東還是合法夫妻,她依然是有夫之婦。


    如果讓別人看到夜霄背著她,那豈不謠言滿天飛了,到時候就算她有一百張嘴也說清楚了。


    「夜先生,這樣不合適。」她鼓起勇氣道,「我的身份……我怕影響到你。」


    「別想太多。」夜霄似乎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謠言止於智者,況且身正不怕影子歪,隻要你我問心無愧,哪管別人怎麽說。」


    夜霄又回頭看著愣在原地的林雪吟:「我相信你不是心懷不軌的人。」


    林雪吟被他看穿內心,眼眶莫名的就染紅了。


    「夜先生。謝謝你。」林雪吟覺得自己所有的委屈像是找到了一個缺口一樣,讓她難受。


    「謝我做什麽。」夜霄勾唇,「上來吧。再磨蹭下去就要到明天了。」


    夜霄見她還是依然不動,隻好伸手拉過她的手放到他的肩上,然後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的背上。


    「抓穩了,掉下去我可不負責。」夜霄從沙灘上起身,將林雪吟背起來。


    他的雙手紳士地握成拳,抬著她的雙腿,並沒有成掌卻握住她的腿。


    夜霄在濕滑的沙灘上邁著穩健的步子,一步一步,並沒有因為背上有一個人而費力一般。


    夜霄成長到如今,各種艱辛的訓練都經歷過,負重一百多斤是常事,而林雪吟不過八九十幾左右,對於他來說並不難。


    林雪吟在夜霄的背上,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安穩,卻又有些無措。


    他們的身份有別,本該拉開距離,可是沒想到卻如此靠近。這讓她不安,很不安。


    「如果你累了,就放我下來吧。」她怕自己太重而壓累了他。


    「你不要動就好。」夜霄怕她動無法保持兩個人的平衡。


    沉默來襲,林雪吟隻好乖乖聽話。


    夜霄背著她走了一段距離後,夜空中打落下來了雨水,打在他們的臉上。


    林雪吟感覺到冰冷的雨水落在臉上的肌膚:「下雨了……你放我下來休息一下,也好避雨。」


    「如果下一夜雨的話我們怎麽辦。」夜霄腳下的步子因為雨水的到來而加快了,「很快就到了。」


    林雪吟見雨水落在了夜霄的發上,身上,濕了頭髮,又濕了衣服,她咬著唇,覺得自己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而心裏難受。


    林雪吟想了一會兒,把身上的他的外套小心地脫了下來,然後撐在頭頂,希望可以用這個外套能替他遮擋一些風雨。能為他做點什麽,她的心裏很開心。


    夜霄感覺到雨水沒有那麽綿密了,他抬眸看到了頭頂的她的撐起的衣服:「不用管我,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一個人遮雨是遮,兩個人也是遮……不如一起。能少淋點雨便少一點,我……不想你因此而生病。」林雪吟微微咬了一下下唇瓣,「那我就罪過了。」


    夜霄沒有回話,隻是加快了腳步。


    直到了別墅門前,夜霄才放下她。


    林雪吟抬眸看他,雖然有衣服遮擋,但隨著雨勢的增大,他依然渾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他的髮絲滴落。一張英俊的臉上都是雨珠,卻分外的迷人。


    林雪吟輸入了密碼開了門:「謝謝你。你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吧,讓服務生給你熬點薑湯驅寒。」


    「我送你回來,都不讓我進去歇歇?」夜霄看著急急趕人的林雪吟。


    「……」林雪吟覺得自己被他說得忘恩負義一般。


    「好了,不逗你了。」夜霄背靠著門邊的牆壁,「你腳不方便,我找了一個女服務員來幫你。」


    「不用麻煩了。」林雪吟覺得他很體貼細心,隻是她的傷勢並沒有那麽嚴重,還不至於需要人服的地步。


    「如果洗澡的時候萬一摔倒了那可就危險了,別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夜霄撫了一下從發上流下的雨水,「一會兒來看你。」


    「夜先生,你累了就休息吧,我沒事的。」林雪吟不想他再折騰自己了。


    他背著她走了那麽長的路,肯定是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補充體力。


    「我沒那麽脆弱。」夜霄便離開了,走入了大雨裏。


    林雪吟從門口取傘,叫他:「夜先生,拿把傘吧。」


    夜霄沖她擺了一下手,便離開了。


    不一樣會,女服務員也來了,幫助林雪吟。


    夜霄回到了別墅,江少辰和芮坤小酌了兩杯,正準備上樓睡覺的時候看到夜霄一身濕透地回來了。


    「霄,你這是落海裏了?」芮坤看著渾身在滴水的夜霄,驚訝了,「看到美人魚了?」


    「你換件衣服等我幾分鍾,我上樓沖個澡。」夜霄沒理芮坤的調侃,逕自上樓。


    「他有問題。」芮坤眯起眼睛。


    「有問題也不需要你解決。」江少辰自沙發內起身,「我先上樓睡了。你趕緊換衣服等著霄,可能會查出他的問題哦。」


    芮坤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夜霄沖了溫水澡,又換了一套衣服,又恢復到了那個一絲不苟的精緻男人。


    而芮坤也在客廳裏等他,夜霄走過去:「跟我走。」


    「這麽大的雨是在去哪兒?」芮坤在他身後,「雨中浪漫可不是你會做的事情。」


    「能安靜一點嗎?」夜霄拿了一把黑色的大傘給他。


    夜霄和芮坤一起出門,芮坤是滿腹疑問,進到隨夜霄到了隔壁的夏心蕾和林雪吟的別墅。


    「你記錯了嗎?蕾蕾在祁風那裏。」芮坤以為是來夏心蕾看病。


    夜霄按了門鈴,女服務生便來開門,夜霄把傘收好進去,芮坤也照做。


    進到了別墅裏,服務生道:「林小姐在二樓臥室。」


    她在前麵帶路,夜霄跟著上樓,進了臥室後,便看已經換洗後的林雪吟,她坐在床上,長發像海藻一樣披散開來,標誌的鵝蛋臉,眼眸水霧層層,如煙如醉。


    「夜先生,芮先生……」林雪吟沒想到夜霄真的來了,還帶來了芮坤。


    「她的腳扭到了,你給她看看情況怎麽樣。」夜霄對芮坤說道。


    「好。」芮坤的心裏已經編了無數個故事,但表麵沒表現出來,先專業地看病再說。


    服務生抬上一個圓凳,芮坤坐下去:「麻煩林小姐把受傷的隻腳伸出來。」


    林雪吟從被子下麵伸出雪白的小腳,因而露出半截小腿肚。


    芮坤看到她的腳祼處隻是有一點腫,按揉著她的腳祼處,試問她:「這裏痛嗎?這裏……」


    找到了痛處,做了最基本的判斷後芮坤道:「沒有傷到骨頭,所以問題不大。冰敷後熱敷,噴點藥。好好休息一下,這兩天就會消腫去痛。」


    「謝謝芮先生。」林雪吟輕聲道,又輕掀動羽睫,看向夜霄,「謝謝夜先生。」


    「你好生照顧她,我們就回去了,不打擾你休息了。」夜霄聽到芮坤的診斷後這才放心了。


    「我讓她熬了薑湯,夜先生也喝一碗再走吧。」林雪吟讓服務生帶夜霄下去。


    「林小姐,有心了。」夜霄便離開了。


    臥室裏空無一人,林雪吟靠在床頭的軟枕上,伸手到枕頭下麵,把那塊貝殼拿出來,放在掌心,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它看。


    明明該是困意來襲,可為什麽卻依然不想睡。


    林雪吟握緊了那塊貝殼,放下枕頭,閉上了眼睛,唇角淺笑。


    夜霄在樓下喝了薑湯,便和芮坤離開了林雪吟所在的別墅。


    芮坤出門就追問他:「霄,你和林小姐……有問題哦……」


    「能有什麽問題。」夜霄輕瞪了一眼八卦的芮坤。


    在他們之中芮坤是最愛說的那個人,也是最有問題的那個人。


    「你和林小姐什麽時候走這麽近了?」芮坤擰眉,提醒著夜霄,「聽說她已經結婚了,有老公有孩子了。」


    夜霄聽著傘麵滴滴嗒嗒的雨聲:「我在沙灘上給老鬱幹苦力,她出來散步,我們就遇到了,沒想到她腳扭到了。她是陸清漪的朋友,我總不能丟下她不管吧?」


    「也是這個理兒。」芮坤覺得在那樣的情況下,自己遇到了也會幫忙的,「看來是我想多了,你這麽冷傲的人怎麽會去做別人的小三呢。」


    對於夜霄的三觀,他還是在信心的。


    夜霄的下一句話卻讓芮坤愣住了:「她正在辦離婚。很快就是單身了。」


    「啊?」芮坤睜大了眼睛,一時消化不了這麽刺激的信息,「那你對林小姐是有意思了?」


    「你覺得呢?」夜霄沒做正麵回答,反問著芮坤。


    「我怎麽知道。」芮坤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蟲子,「霄,不是我對林小姐有偏見,而是她不適合你。她更像是溫室裏的嬌弱的花朵。江湖那麽複雜,你們夜門雖然獨大,但野心勃勃的人那麽多,也總有防不勝防的地方。如果你們在一起,她會成為你致命的弱點。而你不是不允許自己有弱點嗎?」


    「阿坤,你說對了。」夜霄冷漠的眸子看著落下在眼前的雨水。


    「所以你對她……僅止於朋友。」芮坤安放他們彼此的位置。


    「看在陸清漪麵子上的朋友而已。」夜霄更正。


    所以說不是看在陸清漪的麵子上,林雪吟連看在陸清漪麵子上的朋友都不是,那便是陌生人。


    芮坤伸手拍了一下夜霄的肩:「你能這樣想最好了。」


    芮坤很多時候也是替夜霄委屈的,偌大的夜門隻靠他一個人撐著,從他十二歲喪父到現在三十歲,已經十八個年頭了。他用一已之力挽狂瀾,把夜門的實權握在手上。


    為了立威,他殺伐果斷,他把殺害他父親的那個叛徒和敵人餵了狼,那場景殘忍得讓人三天吃不下飯。


    世人都說他冷血無情,可誰又能理解他身上背負的太多的責任和壓力。


    所以那些小白花是不適合夜霄的,他需要的是一個不做他累贅的女人。


    正如大家說的焰幫的米家的大小姐米晴。


    那個女人身手好,玩得一手好鞭,一個人可以挑十個男人,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這樣的女人站在夜霄的身邊才不會拖累他,甚至可以成為他的幫手。


    有時候婚姻不僅僅需要感情,也需要適合。


    像夜霄這種出身與身份,便是如此。


    一個合適的女人比一段感情更適合他。


    一個人有了感情有了在乎的人就會有弱點,那樣會招來危險,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夜霄不需要。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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