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李丹鳳喝道,“你小子真是奸猾,江南武林第一人不等於是江南武林盟主。”


    “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江南武林第一人是名譽,江南武林盟主是權勢,名譽再大,也隻是虛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小子少在我麵前裝糊塗。”李丹鳳一眼就看穿了王默心裏的小九九,“你要是輸給了冬兒,你不但要承認冬兒是江南武林第一人,你還要尊冬兒為江南武林盟主。”


    “這麽說,我無路可選?”


    “你確實無路可選。”


    “連退出江湖也不行?”


    此話一出,全場都是一怔。


    李丹鳳愣了愣,旋即譏笑道:“王默,我以為你是條漢子,原來你卻是個懦夫。”


    王默聽了,不以為意。


    他要是在乎這個,他就不是王默了。


    “我是漢子還是懦夫,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對得起我自己。”王默說到這裏,就轉向了少冬兒,像個朋友似的說道,“少莊主,少老前輩臨死之前曾說過,他希望你我都不要勉強自己。我不會為了迎合誰而勉強自己,我希望你也是這樣。”


    少冬兒看似平靜,實則內心一點也不平靜。


    王默越是把她當朋友,她越覺得難受。


    如果她要的僅僅隻是朋友關係,又何必苦了自己?


    她變了許多。


    但有一樣她沒有變。


    她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如果她得不到,那麽,她寧願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王幫主。”少冬兒說道,“太叔公的話,我一定會聽,我不會勉強自己。”


    “那就好。”王默看不出少冬兒到底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隨口敷衍,“現在,就請你劃下道來吧,無論是什麽招數,我都會一一接下。”


    “此事還早。”少冬兒自有打算,將目光望向場上兀自鬥著的兩個神級高手,“至少在他們兩個沒有分出勝負之前,我還不會與你談正事。”


    “好。”王默點點頭,“那我們就多等一會。”


    不久之後,天色大亮。


    少冬兒原本想叫人把李鳳丹送下去療養,但李丹鳳十分倔強,說什麽都要看到王默肯低頭後才願意離開。


    少冬兒拿這個師父沒有辦法,隻得由她。


    這時,王默的目光雖是望著場上兩人,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他想的人正是少師正。


    雖說少冬兒已經是刀劍山莊的莊主,但由始自終,王默都認為少師正才是刀劍山莊的莊主。


    因為不管是以前的少正夏,還是現在的少冬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隻是少師正的“替代品”。


    不錯,少冬兒也是“替代品”!


    這倒不是說少冬兒的能力不行,而是少師正的影響力實在太大。


    隻要少師正一天不死,任何可能都有發生。


    王默從來沒把少正夏當自己的對手,更不會將少冬兒視為“敵人”。


    他唯一的對手,也是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少師正。


    少師正不死,他就不可能承認少冬兒是江南武林盟主。


    可他真要跟少冬兒提出這個條件,那便是要少冬兒弑父。


    此乃卑鄙下流之事,他豈能做得出來?


    隻是少師正太狡猾了,一直躲在幕後,像是所有事跟他再也沒有關係。


    而實際上,所有事都跟他有關。


    “少師正啊時少師正。”王默心裏想,“你這隻老狐狸究竟想幹什麽?你已經害慘了你的兒子,還把貝長林拖進了陰溝裏,現在連你女兒也都不放過嗎?”


    轉念又想:“上次那個想要毀掉封山的老頭,多半就是少師正派來的死士。以少冬兒的聰明,不可能看不出那老頭的古怪。可她仍然選擇相信自己的父親,可見就算少師正做盡了壞事,她也要維護自己的父親。如果是我,我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他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


    雖然何衝不止一次教導過他,人得為自己做過的錯事承擔責任,可那也隻是對別人。


    萬一做了錯事的人是何衝,他當真可以做到大義滅親嗎?


    想著想著,他忽然笑了。


    以他對何衝的了解,這個回答雖然很難回答,可他知道何衝絕不會讓他為難。


    因為何衝寧願自己死掉,也不會讓他受這種苦。


    這也是他為什麽尊敬何衝的根本原因。


    少師正不是何衝。


    對於少師正來說,任何人,包括兒女,冷血的說,全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他就是將帥,為了贏下棋局,其他棋子都可放棄。


    或許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梟雄吧,從不為感情所左右,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就在王默心思沒有放在場上的當兒,兩大神級高手的對決終於有了變化。


    約莫十多息後,隻見天隱刀宛如石化的麵色微微動了一下,雙眉輕皺,像是遇到了難題。


    反之,上官雄雙眉飛揚,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圈內的刀劍之氣正在發生改變,劍氣占據範圍逐漸擴大。


    相信要不了一盞茶時間,圈內的氣息就會被劍氣所占滿,刀氣將無立足之處。


    到那時候,天隱刀就不隻是落敗那麽簡單了,極有可能會重傷,甚至是當場斃命。


    王默回過神來,聳然動容。


    他當然希望天隱刀贏,即便天隱刀贏不了,輸給了上官雄,他也不想看到天隱刀死在自己麵前。


    眼見圈內刀氣占據範圍越來越小,氣息也越來越稀薄,王默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


    可是,李丹鳳不等他出聲,就先開口說道:“王默,你要是敢出手,冬兒就會阻止你!”


    王默倒不是想出手,隻是想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而以場上形勢看來,天隱刀能不能聽到他說的話,都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轉念之間,王默放棄了。


    他選擇相信天隱刀。


    這是一場真正的較量!


    縱然天隱刀死在了上官雄手中,天隱刀也雖敗猶榮。


    一個真正的武者,若是在公平競爭之下輸了或者死了,那也沒什麽可埋怨的。


    很快,圈內除了劍氣之外,再無刀氣,天隱刀的氣勢已被上官雄的氣勢完全壓製。


    甚至可以說,這場較量隻剩下上官雄的氣勢,天隱刀的氣勢已被剝奪,毫無還手之力。


    要不要殺天隱刀,全在上官雄一念之間。


    眾人等了一會,卻不見天隱刀受傷,更沒看到上官雄臉上露出大獲全勝時的喜悅。


    眾人正覺得詫異的當兒,隻見上官雄劍指緩緩點向天隱刀的胸口,但手臂仍是與天隱刀的手臂貼著,猶如被磁石附在了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眼看劍指就要碰到天隱刀的身體,猛然間,兩人的身體都是抖了一下,猶如受到了雷電轟擊。


    上官雄老臉發紅。


    天隱刀麵色蒼白。


    但不管是誰,體內都不好受,像是被一刀一劍同時在心頭上狠狠割了一下。


    王默起先不明所以,但等上官雄再次想要擊敗天隱刀時,兩人身體又是一震,王默才看出端倪。


    “這是什麽刀法!”王默心頭微微一震。


    他隱隱覺得這已不是人力可以創造出來的刀術,而是天地的力量。


    “破!”


    上官雄已經失敗了兩次,第三次不會再失敗,猛然一指點在了天隱刀的胸口上。


    除了王默之外,其他人都以為天隱刀必死無疑,可結果大跌眼鏡。


    忽聽“噗”的一聲,上官雄麵如紅血,口中更是不可控的噴出血來。


    數息之後,上官雄麵色由紅迅速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變得一片紫色,像是中了奇毒似的。


    奇異的是,天隱刀的麵色原本異常蒼白,甚至可以說是慘白,可中了上官雄的重擊後,人不但沒有受傷,反而越來越好。


    他的麵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最後變得一片綠,猶如獲得了重生一般,全身上下煥發出不輸給年輕人的活力。


    隻見天隱刀雙目微微一睜,神光放射,似能洞穿蒼穹。


    “接天神功!”


    王默心頭大叫一聲。


    但是轉眼間,王默就知道這不是《接天神功》,而是天隱刀得到了梅大友接天神力以後,將之融於自己修煉的內功之中,形成了一門全新的真氣。


    天隱刀手刀一砍,落在了上官雄的胸口上,但力道拿捏恰到好處。


    刹那間,上官雄倒飛出去,由不得他,除了先前所受之傷,未添新傷。


    噔噔噔。


    上官雄落地後,連退三步,目中流露出無法相信之色。


    論內力,他比天隱刀高。


    論功力,天隱刀更不是他的對手。


    而論招數,他的劍法一直占據上風,最後更是完全壓製天隱刀的刀法。


    為什麽會這樣?


    他十五歲學劍,至今已超過一百六十年,可以說是“劍癡”。


    他在劍道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足以稱為“劍神”的地步,單論劍法,自認世上已無人能勝過自己。


    天隱刀究竟是如何反敗為勝的?


    他想不通!


    “為什麽?”上官雄大吼一聲。


    “因為邪不勝正!”天隱刀說道。


    “誰是邪?誰是正?”上官雄再次怒吼。


    “你是邪,我是正。”


    “放屁!”


    “我所說的正邪,不是正義與邪惡,而是一種心態。”天隱刀淡淡說道。


    “心態?”上官雄神色茫然,像是聽不懂天隱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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