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俗名叫相馬四郎,出家後法名慈恩,又叫念阿上人。”那老人說道,“你出身扶桑陸奧國相馬郡,你父親叫相馬忠重,官位為左衛門尉。你有個叔叔,名叫相馬忠能,武功頗高。


    你父親與你叔叔都是那新田義貞的手下,而這個新田義貞乃後醍醐天皇的大將。


    你有個弟弟,叫做相馬赤鬆,又名赤鬆三首座,武功之高,能排入扶桑前十。


    你兄弟二人命苦,在你五歲的時候,你父親就被人殺了,而在此之前,你叔叔為了保護後醍醐天皇的一個兒子,亡命到了中原,死在中原。”


    王默聽了這話,心頭不由叫道:“難道當年那個抱著少蒼天來到中原的扶桑人,就是慈恩大師的叔叔?”


    隻聽那老人繼續說道:“後來你跟隨一位扶桑高僧修煉,並從他手中學了扶桑古武學,三十多歲時,你還俗殺了仇人,卻又在兩年後再次出家,從此未再殺過一人。


    六十歲之前,你遊曆扶桑各地,許多人拜你為師,至少有十六人後來成為了扶桑劍宗級的高手。


    傳說你是扶桑最後一個古武學高手,但其實不然。


    據我所知,與你同時代的兩個扶桑人,一個叫高木重俊,一個叫藥師寺藏人,都是扶桑古武學的繼承人,你們三個可以說是扶桑古武學的三座大山。


    這兩個人到底死了沒有,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一個人,他的武功定在你之上,那便是日本武聖。


    這日本武聖乃扶桑第一高手,我中原雖然有能人可以勝他,但為數不多,大概也就七八人。


    六十多年前,你就開始踏入中原,表麵上是求學僧人,其實是扶桑奸細。”


    慈恩微微一笑,說道:“除了施主說貧僧是扶桑奸細,其他貧僧都承認。”


    “你不用狡辯了、”那老人冷冷一笑,說道,“五十多年前,少蒼天死於富春江邊,連他的兒子孫子都不見,唯獨隻見你一個人,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麽?”


    “阿彌陀佛。”慈恩說道,“貧僧確實見過少蒼天,不過貧僧跟少蒼天說的都是家常話。”


    “不可能!”那老人喝道,“別人不知道少蒼天的底細,我還不知道嗎?”


    “既然施主知道少蒼天是什麽人,為什麽不親自去問一問他的曾孫少師正呢?”


    “你以為我沒去過刀劍山莊嗎?”


    “這麽說,施主見到了少師正。”


    “我確實見過他,不過他已是個廢人,我不屑殺他。”那老人說道,“當然,他都那樣了,我再怎麽威脅他,他都不會吐露半字。我隻好來這裏問問你,順便將《富春山居圖》帶走。”


    “你憑什麽拿走《富春山居圖》?”狻猊公子譏笑道。


    “就憑我是大內第一高手。”老人陰森森笑道。


    “咦,不對啊。”鄧山伯叫道,“大內第一高手不是千麵寺人嗎?難道你就是他?”


    “我不是千麵寺人。”老人說道,“但我比千麵寺人更厲害。早在半年前,我修煉的《淨身寶典》就已達到了最高一重。千麵寺人殺了完顏狗賊之後,想要回京麵見皇上,可半道之上被我截住,一掌將他打死了。”


    “你殺了千麵寺人?”鄧山伯笑道。


    “豈會有假?”


    “那你叫什麽名字?”


    “本公公早已忘了自己叫什麽,隻還記得自己姓魏。對了,曹吉祥那個小太監,還曾做過我的幹兒子。”老人陰惻惻笑道,“所以早在二十多年前,本公公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魏聖公’,封號‘九千歲’。”


    一聽到曹吉祥,王默突然來勁。


    狻猊公子感覺到王默力量有所增加,不敢大意,也提升了力量。


    “奇怪,你為什麽要殺千麵寺人?”鄧山伯問道。


    “當年要不是他從中作梗,我也不會留在南京。”


    “原來你是南京的太監啊,我還以為你是北京的太監。”


    原來,朱棣遷都之後,南京作為陪都,保留了朝廷大部分官職,隻是權力僅限於南直隸。


    別說內宮二十四衙門,就連大小九卿(六部尚書、督察院都都禦史、大理寺卿、通政使等),都十分完整。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防止北京被外敵陷落,皇帝逃回南京後,能在短時間內組織朝廷軍隊抵抗。


    “那你殺了他,不怕皇帝怪罪於你嗎?”鄧山伯問道。


    “我在南京大內隱居了幾十年,除了有一年因為一件大事必須去北京外,再未北上入京。”曹聖公說道,“近幾年來,我聽到聖上因為寵愛那個萬貴妃,胡亂用人,什麽阿狗阿貓都能做官,早就想去北京麵見聖上,曉以大義了。我殺了千麵寺人後,本打算就去北京見聖上的,可我想了想,覺得不能沒有禮物,隻好先回南京。”


    “你想把《富春山居圖》當做禮物獻給皇帝?”


    “不錯。”


    “你以為這麽做,皇帝就不治你的罪嗎?”


    “聖上雖然寵信奸臣,但隻要我跟他說的乃是大道理,相信他會聽我的。”


    “萬一皇帝不聽呢?”


    “那我這個‘九千歲’隻好代聖上處理朝政了。”


    “你這不是造反嗎?”


    “胡說八道。”魏聖公喝道,“這怎麽能叫造反?這叫輔政。文武大臣可以輔佐皇帝,為什麽太監就不可以?皇帝也有犯錯的時候,身為皇帝最信任的內官,絕不能一味逢迎。那隻會害了皇帝,危及大明江山。”


    “看不出你還挺能說的。”


    “廢話。我乃前朝太監,本該會被處死,但洪武皇帝不但沒有殺我,還把我帶去了南京,叫人教我讀書識禮。不過洪武皇帝知道像我這樣的太監不能太多,否則會禍亂朝綱,所以最後活下來的太監,加上我在內,一共有三十六個。而今,這三十六個太監,隻有我一個活到了現在。


    洪武皇帝當年曾立下規矩,宦官不得幹政,否則便要處死。但他駕崩後,永樂皇帝出於形勢需要,不得不重用太監,設立了東廠。


    這原本是皇家的恩惠,可那個王振,得勢之後,居然不遵洪武皇帝定下的規矩,欺負皇上年幼,才導致了土木之變。”


    “那你當年為什麽不去北京殺了王振?”


    “我有想過,但皇上不讓啊。”


    “那你這次去了北京,不是第二個王振嗎?”


    “錯,我不是第二個王振,王振給我提鞋都不配。隻要聖上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我便功成身退。”魏聖公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你手裏拿的是不是《富春山居圖》?”


    話音剛落,隻聽“砰”的一聲,王默被狻猊公子震退,但並未受傷。


    事實上,王默看出狻猊公子想幹什麽,故意輸給狻猊公子。


    果不其然,狻猊公子瞬間去到魏聖公附近,擋在了魏聖公與東海龍王之間。


    “你。”魏聖公伸手一指,’“想幹什麽?”


    砰!


    狻猊公子渾身一抖,差點被魏聖公發出的陰氣所震退。


    “你要是敢靠近他,我一定會殺了你!”狻猊公子暗中運功,打算隨時使用體內的神秘力量。


    “嗬嗬。”魏聖公譏笑道,“你這龜孫口氣不小,我連千麵寺人都能殺了,更何況是你這種小角色?”


    “我不知道千麵寺人是誰,我隻知道無論是誰,都別想當著我的麵將《富春山居圖》拿走。”狻猊公子說道,“龍王,你還想不想與我聯手?”


    “想。”


    “既然想,你為什麽不早點殺了鄭隱。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幫你殺了他。”


    “嶽父。”韋名突然了飛出去,叫道,“你老不忍下手,就讓我來……”


    話未說完,隻聽“砰”的一聲,東海龍王一掌拍下,打在了韋名的腦袋上。


    但就在同時,韋名手中的一把匕首,雖然不是神兵利器,但也具有神秘力量,竟是插入了東海龍王體內。


    這下變生肘腋,除了鄧山伯與慈恩,其他人都意想不到。


    王默雖然不是東海龍王的什麽人,可他看到韋名偷襲刺殺東海龍王,也不禁大吃一驚:“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韋名要殺東海龍王?”


    “父王!”龍女嚇得花容失色。


    “誰都不要動!”東海龍王不愧為梟雄本色,皺了皺眉之後,卻沒有震碎韋名的腦袋,“你……你不姓韋,你姓吳,是不是?”


    “不錯!我就是姓吳!”韋名冷冷說道,“我就是那個吳姓商人的兒子,當年才一歲!敖廣!你想不到吧。比起鄭先生,我更想殺你。”


    “為……為什麽?”龍女遭受的打擊太大了,要是別的女子,怕是已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深愛的人,還有一個是她最尊敬的師父。


    為什麽老天這麽殘忍,非要這麽對她?


    “龍兒,對不起。”韋名一臉難過,但又必須這麽做,“我騙了你。但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十年,我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東海龍王,給我一家報仇。我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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