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以為王默會被自己釋放出來的無形之力逼得跪下,可是王默居然承受住了,這讓他更加訝然。


    而以他的功力,非要讓王默跪下的話,除非王默自己不想活,否則是不可能與他一直對抗下去的。


    但話又說回來,以他的身份,對一個年輕人出手已是自降身份,若因沒能讓王默跪下就動了怒火,那也太沒有格調了。


    是故,他瞬間收回施加在王默身上的無形之力,說道:“年輕人,你能接下我剛才這一招,足以證明你師出高門,絕非一般子弟能比。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


    王默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沒有師父。”


    那人聽後,先是一愣,旋即笑道:“那我明白了。”語聲一頓,又說:“你見過大羅丸?”


    王默雖然不知道這人是何方神聖,可是此人給他的感覺就如大海般深不可測,整個武林當中,能與之比較的人,怕是屈指可數。而在這種級別高手麵前,任何小聰明都是徒勞。


    他回答:“沒有。”


    “既然沒有,你如何敢肯定世上有大羅丸。”


    “聽說的。”


    “聽說的?”那人不禁一笑,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笑過了,說道,“道途聽說,豈能當真?”


    “就算不是真的,我也要試一試。”


    “怎麽試?”


    “聽說這大羅丸曾在舟山島附近出現,就算翻江倒海,我也要把它找出來!”


    “雄心可嘉,但也隻不過是逞匹夫之勇。”那人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就算讓你找到了大羅丸,你也沒辦法救她。”


    “為什麽不能?”


    “因為到那時候,她已化作一堆白骨。”


    言下之意,王默能耐再大,真被他找到了大羅丸,也已是多年以後的事。


    王默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


    做總比不做好!


    他說道:“不管怎樣,我都會試一試。”


    那人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一笑,微微點頭:“難得你有這等誌氣。好吧,看在我們初次相見的份上,我就給你指一條明路。”


    王默心頭一動,忙問道:“不知前輩有何賜教?”


    那人說道:“你不是想找那大羅丸嗎?我知道它在哪。”


    王默大喜。


    可轉瞬間,王默疑雲大起。


    以這人的武功,若真知道大羅丸在什麽地方,還不會跑去拿了?


    他為什麽要告訴自己?


    難道是個陷阱?


    “你聽說過普陀山嗎?”


    “晚輩聽說過。”


    “大羅丸就在普陀山中。”


    沒等王默開口問,阿醜突然冷冷說道:“普陀山那麽多大,如何才能找得到大羅丸?”


    王默聽了這話,不覺有點擔心。


    誰想,那人卻不生氣,對王默說道:“年輕人,你真想救她的話,可以去那普陀山的不肯去觀音院。”


    王默一怔,心想:“不肯去觀音院?普陀山有這種地方嗎?我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他剛想開口問一下,那人突然問道:“對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王默又是一怔,說道:“七月初七,不過再有半個時辰,就會……”


    “七月初七啊。”那人笑了笑,“還來得及。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王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不是剛跟對方說過今天是七月初七嗎?


    為什麽對方還要問?


    那人見他神色茫然,就說道:“七月初七,乃七夕節。你沒有聽說過嗎?”


    王默恍然大悟:“原來前輩指的是這個……”


    “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麽?”那人緩緩吟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王默聽得似懂非懂,可最後一句,也就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卻讓他心頭微震。


    是啊,兩個人的感情若是很深,至死不渝,又何必貪求卿卿我我,朝歡暮樂呢?


    這一瞬間,王默似乎明白了一種大道理!


    “七月初七,東海空明,龍王升座,四海浪平。”那人陡然說道,神色卻是變了,就好像是從凡塵俗子變成了絕塵高士。


    王默心頭大震,不由暗想:“難道是他?!”


    霎時之間,一股大風掃過場中,勢不可擋。


    王默運功抵擋,同時全力護在阿醜身前,寧願自己受累,也不會讓阿醜再受半點傷害。


    數息過後,狂風終於消失,隻見那三個大漢全都倒在地上,遠離原先位置,不知死活。


    至於那人,早已不見。


    王默大吃一驚,待要過去察看其中一個大漢情況,忽見三個大漢慢悠悠爬了起來,卻是一點事都沒有。


    “發生了什麽事?”三個大漢都是一臉茫然,像是已不記得那個人,以及剛才發生過什麽。


    王默看出古怪,故意問道:“你們不知道嗎?”


    三個大漢走到一處,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就跟傻瓜一樣。


    過了片刻,三個大漢齊聲說道:“我們不知道。”


    王默聽了,雖然不清楚那人對三個大漢施加了什麽“武功”,但想來屬於高深之法。


    既然那人不想讓他們三個人記得他來過,那自己又何必說破呢?


    “剛才來了一股怪風,無比強勁,你瞧,你們的兵器全都掉了。”王默說道。


    三個大漢聽後,才意識到手中兵器不知何時丟了,急忙過去將自己的大刀撿起,神色驚駭不已。


    這是什麽怪風!


    竟有這麽大的威力。


    這時,王默走到那個殺手邊上,低頭看了兩下,皺了皺眉。


    他依稀認得這人就是今早下船的那幾個人當中的一位,不過他根本不認識此人,也覺得自己不可能會得罪對方。


    此人為什麽要殺自己?


    “三位大哥,你們認得他嗎?”王默想了想,問道。


    隻聽其中一個大漢說道:“我記得他好像姓白,叫什麽白……白飛,對,就是白飛。”


    “還有呢?”阿醜問道。


    “至於其他的,在下就不清楚了。”那大漢說道。


    “奇怪。”王默說道,“我與這個家夥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暗算我?要不是我機警,隻怕早已被他一刀劈為兩半,你們瞧……”他轉身走向阿醜,想讓阿醜等人看看他受的傷究竟有多嚴重。


    可是當他低頭望見自己的刀傷時,不由愣住了。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那幾近一尺長的刀傷,竟已愈合了六七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老實說,以他所中的刀傷,別說沒有敷上刀創藥,即便用最好的刀創藥治療,沒有一兩個月,休想愈合。


    可詭異的是,他在沒有使用刀創藥的情況下,光靠自身修煉的內功,就遠遠勝過了藥物。


    此等近乎於奇跡的事,哪怕是出身日月聖地的阿醜,也覺得驚奇。


    “你的刀傷怎麽回事?”阿醜問道。


    “我……”王默苦笑一聲,說道,“我也不清楚。我明明傷得很重,差點就開膛破肚了……”


    “原來你在騙我!”阿醜突然生氣。


    王默解釋道:“我沒有騙你,我……”


    “我以為你被那個殺手殺了,所以才會與他拚命,原來你根本沒死,而是裝死。”


    “阿醜姑娘,你別誤會,我真的……”


    “不用說了。”


    王默看不出她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隻能暗道一聲: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很快,他想起了什麽,急忙問道:“阿醜姑娘,你剛才說那個人是個殺手?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隻有殺手才會有那麽大的殺氣。”阿醜給出的解釋太過玄乎,但又不可置疑。


    “如果真是殺手,那是誰讓他來殺我的?”


    “我早就提醒過你,是你自己不放在心上。”


    王默暗想:“不是我不放在心上,而是那人有心假冒你,故意引我到此,趁我不備偷襲我。要不是我及時看出他不是你,乃是假冒,你以為我還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嗎?”


    “你有沒有聽說過‘七殺青龍’?”


    七殺青龍!


    王默當然聽說過。


    據他所知,周明禮的兒子就是被“七殺青龍”中的“鬼殺”殺死的。


    “阿醜姑娘,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要殺我的人乃是‘七殺青龍’的殺手?”王默說道。


    “以他的身手,不但是‘七殺青龍’的殺手,而且極有可能就是‘七殺’中的‘人殺’。”阿醜冷冷說道。


    “難怪他的刀法那麽強!”


    王默暗自回想了一遍,仍是心有餘悸。


    幸虧他當時運功擋了下來,要不然的話,以那人的刀法和功力,絕對可以直接將他的肉身一分為二。


    “如果這個殺手真是‘人殺’,那想殺人你的不止一夥。”阿醜說道。


    “不止一夥人?”王默叫道,“阿醜姑娘,你能不能……”


    “哼,你得罪過東海龍王,莫非這麽快就忘了?”


    “我當然沒忘。”


    “以東海龍王的勢力,他絕不可能花錢買殺手殺你,所以……”


    “所以這個殺手隻能是其他人買通的。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阿醜說道,“不過你這個人一向倒黴,說不定還有第三夥人,第四夥人……”


    “咳咳,阿醜姑娘,你說的好像每個人都想殺我似的。既然我這麽倒黴,你為什麽還要幫我?萬一……”


    “我沒幫你!”阿醜冷聲說道,“要不是有人要我保護你,你死在我眼前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話罷,轉身而去。


    王默見她說就走,本來擔心她的身體,可是一想到這位姑娘那忽冷忽熱的怪脾氣,此時正處於冷漠狀態,真要追上去纏住她,怕是會被她厭惡,也就任由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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