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大師。”阿醜麵有不信之色,問道,“世上當真有龍?”


    “那要看是什麽龍。”苦海僧說道,“如果是變幻多端,上天入地,運雲布雨的真龍,因為老衲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不敢妄言。但那‘紫電龍’老衲昨夜親眼見過,雖是驚鴻一瞥,卻也知道它真實存在。”


    阿醜想了想,忽然一笑,說道:“苦海大師,如果你說的‘紫電龍’就是龍的一種,那就表示世上真的有龍,而在傳說中,龍有善惡之別,或呼風喚雨,或興風作浪,難道這‘紫電龍’是種惡龍不成?”


    苦海僧說道:“女施主說的話老衲明白,不過老衲並沒有說‘紫電龍’就是真龍,相反,‘紫電龍’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風雨海妖’,說它一旦出沒,就會帶來風雨,天地成災。”


    “這麽說,紫電龍並不是神,而是妖。”


    “是神是妖,老衲不能妄加評斷。但老衲行年九十有九,平日除了坐禪參佛之外,偶爾也會觀看天象,近日來的狂風大雨,卻未必跟‘紫電龍’有關,或有可能是……”


    “苦海大師,我明白你的意思。”阿醜說道,“那‘紫電龍’就算不是真龍,但也具有靈性,屬於靈物,既然其他物種都預感到不祥之兆,它又豈能不知?它昨夜出現於海上,為大師所見,多半是想提醒大師趕快離開普陀山,以免海浪滔天,將普陀山淹沒。”


    苦海僧聽後,不由麵露苦笑,說道:“女施主靈慧聰穎,舉世罕見,老衲受教了。”


    “阿醜姑娘冰雪聰明,就算你這位高僧不說,她也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王默說道。


    可惜這番“吹捧”阿醜的話並沒有被阿醜聽到,要不然的話,阿醜可能會投桃報李,不再罵他“笨蛋”。


    “大師慈悲為懷,晚輩自愧不如。”阿醜道。


    苦海僧望了一眼高橋絕種的屍體,合十道:“這位施主已死,不知女施主可否讓老衲將他帶走,為他超度亡魂。”


    “大師請便。”阿醜也不想讓高橋絕種暴屍荒野,畢竟這個扶桑浪人臨死前還算條“漢子”。


    “多謝。”


    苦海僧上去為高橋絕種收拾了一下,這才將高橋絕種抱起。


    別看他身高也就五尺,且九十九歲了,但力量奇大,高橋絕種在他手中就如一張薄紙似的,輕若無物。


    “女施主,如有可能,還請酉時之前離開舟山島,老衲擔心風雨第三次來時,會有大災降臨舟山以及周邊島嶼。”


    “大師好意,晚輩領會,不過大師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難不成……”


    “阿彌陀佛,老衲久居普陀山,與舟山島為鄰,和落迦山為伴,即便天降大禍,也不會離開,願與普陀共存亡。”


    落迦山?


    王默以前聽說過普陀山的大名,但落迦山之名,卻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苦海僧所說的落迦山,位於普陀山東南約十裏,傳說是觀世音菩薩修行之地。


    後世有載:“落迦山,海中懸島,在普陀山東南。凡朝山禮佛者必兼謁是山。”


    此島不大,南北長約兩裏,東西寬約一裏,周長六七裏,多礁石,遠望酷似一尊觀世音菩薩躺在海上,素有“睡觀音”、“海上大臥佛”之名。


    自古以來,普陀與洛迦雖是隔海相望,但在世人眼中,兩者形同一體,凡到普陀山拜觀音的善男信女,必定過海去落迦山進香,故有“不到落迦山不算朝完普陀”之說。


    此山原本有幾座佛庵,僧尼雖不多,但個個都是修行艱苦之輩。然而自從倭寇屢次來犯,海盜橫行,山中佛庵漸漸荒廢。


    那一年,朝廷實行海禁,別說住在落迦山的人,就連普陀山的居民,甚至是舟山島上的所有百姓,無論僧俗,都遷移內陸。


    八九十年來,落迦山幾乎沒有人煙,佛庵盡毀,除了武林異人之外,一般人都不敢涉足其土。


    苦海僧自幼住在普陀山,跟隨一位高僧修行,近二三十年,每隔幾年,他都會過海去落迦山,有時也會遇到倭寇或海盜,因為是出家人,不能殺生,隻能趕走。


    ……


    “咦。”王默隻是想了一會,不光是苦海僧,就連阿醜,也早已人去無蹤,“原來他們已經走了。糟糕,我被困在了這棵樹裏,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脫身而出。倘若一直這樣,豈不是真變成了一棵樹?”


    他越想越急,就想使用《九陰轉魄功》的力量達到回歸肉身的目的。


    而不知不覺,他努力了大半個時辰,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不是《九陰轉魄功》沒用,而是他根本摸不清如何在脫離肉身的情況下運用此功。


    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啄自己,雖不疼,但有點癢。


    “什麽鬼東西?”他大叫。


    啾啾、啾啾。


    有個鳥在叫。


    紅尾!


    王默驚喜不已。


    然而,沒等他察覺到紅尾什麽時候飛落在樹上用嘴啄“他”,刹那間,像是有人用盡全身之力,並施展某種神功,將他的魂魄從大樹裏向外拉,頓時有種魂飛魄散,雲消霧散的感覺。


    “啊!”


    王默大叫一聲,終於從修煉當中清醒過來,身體雖然略有不適,但並沒有大礙。


    “幫主!”


    好幾個人齊聲喊道。


    “原來是你們……”王默認得是竹山幫的五個護法。


    “還有我。”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


    王默微微一怔,回頭一瞧,滿臉詫異:“葉……葉前輩,是你?”


    “除了我之外,誰還會不惜耗費真力救你?”葉尊一臉不爽。


    “救我?”王默有點懵。


    陳護法怕他得罪這位“凶神惡煞”的絕頂高手,急忙說道:“幫主有所不知,由於幫主練功時一時不慎,導致走火入魔,我等正束手無策之時,虧得來了這位葉前輩,說是幫主的朋友,施展神功幫了幫主一把。”


    走火入魔?


    王默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不過,他沒有多說,而是起身朝葉尊表示感謝,說道:“有勞葉前輩仗義出手。”


    葉尊淡淡說道:“我救你不是仗義,而是你若死了,我到哪裏去找第二個徒弟?跟我走吧。”


    “跟你走?”


    “少廢話,船已備好,半個時辰內,我們得離開舟山島。”


    王默聽了,這才明白葉尊是什麽意思。


    但他現在能走嗎?


    答案是不能!


    “葉前輩,能不能多等兩天?”


    “哼,我能等,風前輩可不能等!”


    王默霍然想起風昆吾說過自己時日無多的事,如果再拖延下去,沒等風昆吾找到他的師弟君天佑,風昆吾隻怕就要駕鶴西遊。


    可是他現在真的不能走。


    他要是走了,竹山幫怎麽辦?


    就算他能在短時間內把竹山幫的事情安排好,但駱哭呢?


    駱哭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能安心走嗎?


    他良心何在?


    “葉前輩!”王默正色說道,“我答應你,我絕不會離開舟山島。”


    葉尊愣了愣,叫道:“你什麽意思?不想跟我們去盡山?”


    “我想去,但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王默語氣很重。


    “你還有什麽事要辦?”葉尊從未見過他這麽說話,頓時有點“震住”,隻得問道。


    “有個名叫駱哭的前輩……”


    “你說的是駱笑的哥哥?”


    “對,就是……咦,葉前輩,你認識他們兄弟?”


    葉尊怪笑一聲,說道:“我隻認識駱笑,之前還與他交過手。”


    王默吃了一驚,心想這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無冤無仇,為什麽會打起來?


    沒等他問,忽見有人走了進來,正是畢勝男。


    “何大哥!”畢勝男滿臉驚喜,“你好了。”


    “嗯,好了。外邊發生了什麽事?”王默看出她這個時候進來定有蹊蹺,於是問道。


    畢勝男張張嘴,想解釋一下,但葉尊已然問道:“是不是駱笑輸了?”


    畢勝男笑道:“他倒沒有輸,不過他奈何不了你的那個隨從,氣得不想跟我說話,雷老爺子正安慰他。”


    王默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聽得出駱笑與葉奴已經交過手,雷絕還在竹山幫。


    他急忙問:“他們人在哪兒?”


    畢勝男說道:“就在練武場上。”


    “好,我們去看看。”


    王默說完,當先出了練功房。


    很快,王默等人到了一座廣場上,正是竹山幫幫眾習武的地方,有時也會用來召開幫眾大會。


    隻見葉奴雙臂抱胸,態度略顯傲慢,似未把對麵的駱笑放在眼裏。


    而駱笑呢,正一臉晦氣。


    至於雷絕,可能是剛說完話,再無什麽可說,就望著駱笑。


    “主人。”葉奴看到葉尊來到場上,放下雙臂,垂手而立,身上再無傲慢無禮之狀,顯得極為恭順。


    葉尊微微點頭,望向駱笑,說道:“姓駱的,你連葉奴都打不過,還想跑出去找你哥哥,你找得到嗎?”


    駱笑原本已無怨氣,但這個時候,一股惡氣湧了上來,伸手一指葉奴,罵道:“這家夥一定是吃了什麽藥,我打了他幾十拳,他叫都不叫一聲。真是可惡!”


    “你!”葉奴目露凶光,“才可惡!”


    王默見他們兩個如此鬥氣,不禁想笑,忙道:“兩位前輩,請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鬥了,好好說話。”


    葉奴倒沒什麽,駱笑看到他終於現身,突然竄了上來,想要抓他。


    若是以前,王默一定瞬間被製,但他這次修煉過後,除修為沒有提升外,其他方麵都有所獲益,尤其是反應和速度。


    霎時之間,他腳下微動,用上了“浮光掠影”,竟然避過了修為遠在他之上的駱笑。


    駱笑一愣,旋即罵道:“你以為懂得‘浮光掠影’就很了不起嗎?哼,我要抓你,三招足矣。”


    畢勝男見他還要出手對付王默,急忙張開雙臂,擋在王默身前,怒氣衝衝說道:“駱笑,你幹什麽?”


    “這小子不管我哥哥死活,我要揍他……”


    “姓駱的,他可沒有不管你哥哥生死。”葉尊看不下去,冷笑道,“相反,他為了你哥哥,連老夫的話都敢違抗。像這樣的年輕人,天下還有多少?你若再不分青紅皂白,別怪老夫教訓你!”


    駱笑年紀和葉尊差不多,再小也小不到哪裏去,然而葉尊卻以一副前輩口吻教訓他,讓他很沒麵子。


    不過他與葉尊交過手,知道葉尊內功深厚,武功奇特,非自己所能匹敵。


    即便是他的哥哥駱哭,也未必是葉尊的對手。


    除非他們兄弟聯手,否則單打獨鬥,隻有落敗的份。


    他想了想,說道:“如果真是我錯怪他了,我可以跟他道歉,但是……”


    “但是你忘了他是竹山幫的新幫主。”有人說道。


    霎時間,隻見兩人飄身進了練武場,說話之人正是駱哭。


    而另一人,赫然是風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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