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來的有點慢,他當時在東府跟賈珍喝酒呢,酒喝到一半小廝找過去了,說老太太那邊要見他。賈璉愣了愣,賈珍也有點驚訝,賈璉不敢耽擱連忙辭了賈珍去了。


    賈璉本想先回自己家裏換了衣服,小廝卻是道:“老太太那邊等著急,二爺還是先過去吧。”


    “到底什麽事啊?”賈璉忍不住問。


    小廝搖頭道:“老太太屋裏傳話出來,聽說兩位太太,還有璉二奶奶,珠大奶奶都在呢,不知道在說什麽事。”


    賈璉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連忙過去了,及至屋裏,賈璉心不由的懸了起來,賈母陰著臉,下麵兩位太太都不敢坐了,直接站著的。


    “給老太太請安……”賈璉說著,然後忍不住看一眼賈母身邊鳳姐,鳳姐卻是一個眼色都沒跟給他使。


    賈母都沒等賈璉起身,就直接開始了,道:“你二嬸子年紀大了,找了你和你媳婦過來管家,我隻當你們兩口子是精細的人,結果幾年下來家裏帳目虧空如此,你們到底是如何管的家!”


    此言一出,鳳姐也不敢在賈母身後站著,直接過去在賈璉旁邊跪下,大氣不敢出一聲。


    隻聽賈母又道:“家裏買辦如此虧空,以及現在帳上連現銀都沒有,你到底如何管的事!”


    賈璉隻是跪著,頭都不敢抬起,心裏直抱委屈卻也不敢言語,買辦虧空他如何會知道。當年王夫人和賈政管家的時候,賈政都從來不管不問,賈璉也不過依著這個規矩來就是了。賈母真要責怪該先去找賈政。當然這話也隻是心裏想想,絕不敢說出來。


    賈母也知道罵賈璉罵的委屈,賈璉雖然不是寶玉那樣養在自己跟前,但性格脾氣還是知道的。素來是個吃酒玩樂的,他連去貪錢的本事都沒有。賈政一直不管不問,他也就樂著不管不問了。但是賈政那樣的年齡了,總不好拉過來如此罵,也隻得先拿賈璉開刀。


    停了一下,賈母心裏這點怒收了收,語氣也稍緩下來,又道:“我也知道,現在這些買辦們也都是家裏的老人了,你們這些小輩們有些話也不好說出來,今天我既然知道了,肯定要收拾妥當。”


    賈母這話句完,轉頭吩咐丫頭們道:“賴嬤嬤,林嬤嬤,以及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這府裏有頭有臉的管家奶奶們都叫了過來。”


    本來還是私人會議,這麽一折騰那就是完全公開化了,丫頭們見賈母動了真氣,哪個也不敢怠慢,忙各自分手去傳,至於怎麽回事,府裏上下也己經傳了出來,老太太動了大氣,要親自理家。


    賈赦和賈政也己經聽說,兩人雖然驚訝,但也不敢言語。理家之事本來就是內闈女子所為,賈母身為賈家老祖宗,她對兒媳婦,孫媳婦管家不滿意,她有這個權利發脾氣。


    一頓飯功夫,賈母屋裏烏壓壓擠了一屋子,賈母自己坐著,賈璉和鳳姐跪著,屋裏眾人全部站著。及至人來齊,賈母首先道:“鳳丫頭先起來吧。”


    鳳姐依言起來,仍然大氣不敢吭一聲,隻在李紈旁邊的位子上站好,等待賈母訓話。至於賈璉,賈母沒發話,他哪裏敢起身,依然中間跪著。


    賈母這時卻是看屋內眾婆子們,道:“我是知道的,家裏的習俗,但凡服侍過長輩的下人們,比年輕的主子們還要有臉麵。鳳丫頭也好,璉兒也好,他們都是小輩,確實是管不了你們這些嬤嬤,大娘們,連你們男人兒子在外麵胡作非為虧空家裏錢財也一並管不了了!”


    此言一出,屋裏從賴嬤嬤起,以至管事媳婦們全部都跪了下來,賈母卻是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眾嬤嬤大娘跟前,慢慢的道:“這個家我現在誰都不放心,我也不再讓誰管了,我自己來管,你們一個個的要是覺得能蒙到我頭上來,隻管按你們舊時辦事。”


    她們這一群全是從老太太當家的時候就在家裏侍侯的,知道這回賈母是動了大氣了,無人敢接話,隻是跪著磕頭。


    賈母卻不打算這麽完了,道:“你們家裏男人,兒子犯的事貪的錢,你們自己心裏明白,帳本我己經留下了,接下來我就要細細盤算,虧空多少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補多少,補不出來的我送官法辦,別說你們自己幾輩子老臉,就是賈家的老臉這回我也破出去不要了。”


    說完,賈母又對賈璉道:“璉兒也起來吧,從今天起你什麽事情都不用做,隻管在家裏跟我算這些。”


    賈璉這才從地上起來,連忙應了一聲,道:“是。”


    “珠兒蓉媳。”賈母喚人。


    李紈連忙出列。


    賈母又道:“你回家跟珠兒說,讓他在外麵請幾個好的帳房先生來,把這些的舊帳一一查算清楚。”


    “是。”李紈連忙應聲。


    及至此時,跪著的眾嬤嬤,大娘們一個個臉色蒼白起來,本以為隻是罵幾句,以後大家打起精神來幹活就是了。沒想到賈母要收回治家權,還要清查舊帳讓她們補虧空,那這事情就大發了。


    尤其是幾個老嬤嬤,那都是跟賈母一輩的,在賈家管事幾十年,後又有媳婦補上,她們現在都是老封君了。不管王夫人當家還是鳳姐當家,她們在其跟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因為她們服侍過賈母的。就像賈薔,寧國府的正派玄孫見了賴大家的還要叫賴爺爺。


    現在賈母整頓治,要治理,她要親自管家,那這些優勢都沒有了。她們本來就是侍侯賈母的人,賈母不用給她們臉,哪裏不好罵她們也是理所應該。更有清查舊帳,雖然說還讓賈璉跟著算,但更派了賈珠來辦,賈璉是個無能公子哥,向來由他們來擺布。但賈珠是兩榜進士,哪個敢小看了他。


    “今天話就說到這裏,你們都回去,該當差的當差,該辦事的辦事,該回家算帳的算帳。家裏要回什麽事情,也不要再去鳳丫頭那裏,直接到我這裏就行了。”賈母說完,隨即揮揮手,眾嬤嬤大娘們這才敢散去。


    這些人散去,賈母這才長長籲了口氣,鴛鴦和鳳姐兩個見狀趕緊上前把賈母扶住,複又回到坐位上。賈母是真覺累了,她不理家事這些年,其實要不是家裏下人太不像話,她也不會發這樣一場怒,她都多大年齡了,不管是體力還是心力早就跟不上。


    “扶我到裏間床上躺著。”賈母說著,她是真支持不住了。


    鴛鴦和鳳姐旁邊侍侯,邢、王夫人以及李紈也跟著進來,賈母在床上躺好,緩緩閉上眼正要休息之時,卻又想起來,道:“璉兒跟著珠兒仔細去算帳,鳳丫頭隻在我屋裏,家裏瑣事,下麵人來回了,先料理著。”


    “是。”鳳姐和賈璉連忙答應著。


    賈母閉眼躺下,鳳姐自然留下,邢、王兩位以及李紈也都各自退下。


    賈家大整頓的消息頓時傳了出來,賈母親自理家,清算舊帳,頓時榮國府內人心慌慌,隻怕自己是要倒黴的一個。


    賈家人不說,親戚裏第一個知道的自然是薛家,薛家在梨香園住著,榮國府各種消息傳開的時候,薛姨媽有點坐不住了,寶釵卻是勸她道:“媽媽也不用多心,我們隻是親戚情份借住而己,與我們並不相關。”


    薛家隻是借住了賈家的房子,日常使用,丫頭婆子皆是自己的。再者前幾天王夫人先張口問薛姨媽借了五萬兩銀子,賈家再怎麽樣也不會這時候對他們有什麽表示。


    而且讓寶釵說,她進這麽久,冷眼看著,也覺得這個家的花費也確實是太過了,現在早點著手整頓,比以後真窮到分文沒有時再收拾要強的多。


    薛姨媽隻是歎氣道:“隻是沒想到你姨媽家裏境況竟然也如此了。”其實私底下她們姐妹說話的時候,萬一選秀不成,都有把寶釵借給寶玉的意思。


    寶釵卻是笑著道:“媽媽想多了,老太太話說的厲害,怕是因為下麵的下人們太不成樣子了,借機料理了,家裏境況不會如此。”


    賈家是百家大族,跟薛家這樣的行商人家是完全不同的。以現銀來說,賈家肯定沒薛家錢多。但賈家的不動產多啊,金陵的宅院不說,隻說京中這處,這是能小看的嗎。還有外麵莊地,那都是大項不動產。再有這樣的百年大族,古董字畫更是多,這些最是值錢。


    薛姨媽心裏還是很不安,就想著去跟王夫人說說話,寶釵卻是勸她道:“媽媽想見姨媽還是再過幾天再去吧,現在她們家裏正是亂成一團之時,等忙活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去不遲。”


    “隻是眼看著就要秋天了,你待選的事情……”薛姨媽想到這個了。


    寶釵笑著道:“姨媽心裏會有數的。”現在元春都封貴妃了,她隻是待選一個讚善而己,應該是沒啥問題,再者這事也說過很多次了。現在正值王夫人心煩之即,何必又去說這個給她添亂。


    結果沒兩天,王夫人病了,得了消息薛姨媽連忙帶上寶釵過去看她,兩人進屋的時候,王夫人正在床上歪著,看到她們娘倆進來,就想坐著起身來。薛姨媽連忙上前道:“太太還是躺好吧。”


    王夫人搖搖頭,道:“不妨礙,己經吃了藥。”


    金釧連忙過來把王夫人扶了起來。


    薛姨媽和寶釵坐下,彩雲端茶上來,薛姨媽擔心的道:“太太這是怎麽了,突然間就病了?”


    “昨晚上得了點了風寒,己經請大夫看過了。”王夫人歎氣說著,有點風寒,還有更多的就是心情鬱結了。


    賈母那天大發脾氣之後,所有的家務事全部搬到她那屋裏辦了,倒不是賈母的房間,而是在賈母西邊碧紗櫥裏特意空出一間來,仍然是鳳姐去料理。再回想那天賈母發脾氣,雖然罵的是鳳姐和賈璉,說她們夫妻不會管家,但事後卻仍然是鳳姐料理。


    很明顯的,在賈母眼裏所謂不會管家的自然就是她這個兒媳婦了,當然婆婆別說這樣暗著給她沒臉,就是明著給她沒臉,像罵鳳姐和賈璉那樣,王夫人做為兒媳婦也隻能跪下聽,絕對不敢還嘴的。


    隻是對於王夫人來說,自己的大兒子是兩榜進士,女兒又是貴妃了,眼看著就要回家省親,自己最該尊榮的時候。賈母就這樣給她沒臉,王夫人如何能不氣,多年媳婦熬成婆,她也己經熬這些年了,隻是頭上卻仍然有個婆婆壓著。


    再有就是裁丫頭的事情,賈母雖然沒有直接說每個人都要裁,但是她自己放話了,她自己八個大丫頭裁成六個,小丫頭及婆子也要相應的減少。做為兒媳婦,婆婆都儉省了,兒媳婦再沒個表示,那還像話嗎。


    王夫人雖然並不覺得少兩個丫頭就真感覺吃力了,但那是排場,以後親戚來往,自己身邊就跟著兩個也實在有點不像。


    二則王夫人是氣鳳姐,正值元妃省親的大好時候,正該她麵上有光的時候,要不是鳳姐跟賈母說家裏沒錢了,賈母這些年不管家如何能知道。就是賈母自己問起來,那也可以瞞住的。家裏就是現銀沒有了,古董字畫總是有的吧,房舍田莊總是有的吧,那些不動產,怎麽樣都能湊過眼前的事去,非得這時候折騰出來讓她不能好好風光這一回。


    當年賈珠娶親之時,定的李紈,王夫人都不是很滿意,但賈母的理由很充足。李紈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對於賈珠的學業很有助益,讓王夫人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然後到賈璉娶親時,王夫人終於滿意一回,因為娶的是鳳姐,她的內侄女,那肯定是跟自己一條心的。


    雖然從夫家來說鳳姐是王夫人的侄媳婦,但也不管了,直接棄了李紈,把管家權交給鳳姐,本來想著是凡事都能跟自己一條心的。


    結果真到嫁過來,管家權了交了,鳳姐看著也跟她親。而到實際事情上,本指望著鳳姐如何讓她風光的,結果一轉眼鳳姐成了賈母的死忠派,完全不向著她。王夫人就真的納悶了,什麽時候賈母己經把鳳姐給策反了呢,那可是她親侄女。


    “璉二奶奶來了……”外頭小丫頭通傳著。


    王夫人臉色更陰鬱了,寶釵連忙起身相迎,小丫頭挑開簾子,鳳姐進來,看到薛姨媽和寶釵也在,連忙先問了好,又走到王夫人床邊上道:“太太吃了藥可覺得好些了。”


    王夫人看她一眼道:“老太太那邊離不了你,你怎麽過來了。”


    鳳姐聽出王夫人口氣不太對勁,卻隻當沒聽懂,笑著道:“老太太身上也有點不太好,己經睡下了,得了空我就過來看看太太是否好些了。”


    “我也好多了,這裏也不用你侍侯,老太太那邊事情多,一刻離不了你,你過去吧。”王夫人淡淡說著。


    鳳姐聽王夫人話己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笑著道:“那我先過去了,晚上再來看看太太。”


    說著,鳳姐又辭了薛姨媽,這才出門去。


    兩人如此說話,薛姨媽和寶釵聽著驚訝,尤其是薛姨媽,更是直接問:“太太這是跟鳳丫頭怎麽了?”鳳姐那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啊,怎麽對她這麽大的意見。


    王夫人沒接話,就是親姐妹也不好直接抱怨,因為王夫人實際怨的是賈母,也就是她婆婆。兒媳婦抱怨婆婆,那是大忌諱,七出第一條就是不敬翁姑。


    寶釵卻是猜出七八分來,半吞半吐的勸道:“鳳丫頭是個明白的,如何肯跟姨媽生分了,家裏凡事自是老太太做主,鳳丫頭孝順老太太也就是孝順姑媽您了。要是老太太連鳳丫頭都看不上了,跟太太也就更生分了。”


    王夫人稍稍一愣,卻是有幾分明白過來,寶釵這話也是。賈母要理家,要裁丫頭,她這個兒媳婦都說不上話,更何況鳳姐,敢勸那才是真找死。孫媳婦裏第一該當家的是李紈,那是王夫人不喜歡的。


    在賈母執意之時,要是鳳姐不去討好老太太,順著老太太的意思走。賈母一句話,直接把權利下放給李紈,那王夫人就完全架空了。現在權柄還在鳳姐手上,王夫人凡事還是有發言權的。


    想到這裏,王夫人心情稍稍有點發轉,看向寶釵笑著道:“還是寶丫頭明白。”


    寶釵隻是低頭微笑。


    薛姨媽笑著又道:“我們也來了半日了,太太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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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雲再到賈家己經過了夏天,賈家大整頓的事情,湘雲也聽說了。幾個與賈家親厚的,比如王家也都知道,史家自然也傳開了。這種時候湘雲怎麽樣也不會過去添亂,賈府裏就是賈母,寶玉也沒心思接她去玩。


    反正史家現在也不苛待她了,再加上大夏天的,太陽又大,史家又有冰用,屋裏呆著實在舒服極了。至於賈家的大整頓,湘雲也跟翠縷,晴雯說了不少。看著好像不管湘雲什麽事,但賈家也算是她半個娘家了,賈家敗了對於她絕對不是好事。


    趁著省親之前儉省了,賈家基本上還算有救,秦可卿本該“死”的“活”了,前途上有賈珠這個兩榜進士,家裏如此的大整頓,經濟上也往好裏發展,賈家想敗估計也不會多容易。隻有大廈不倒,大廈下麵的眾姑娘們才會好好的,連帶著她也有個好娘家好依靠。


    “大姑娘,賈府派人來接姑娘過去。”丁香笑著過來傳話。


    湘雲卻是愣了一下,己經整頓好了嗎,這麽快?


    丁香笑著又道:“九月初二是賈府裏璉二奶奶生日,特接大姑娘過去呢。”如此特別提醒一句,是讓湘雲別忘了拿禮物。


    “噢,噢……”湘雲連忙應著,笑著道:“是啊,我真是糊塗了,差點忘了。”


    丁香話己傳到,也就笑著退下去了。


    翠樓和晴雯兩個連忙打包收拾,湘雲卻是把最近自己閑來無事做的些小東西打出來,像她這樣的姑娘家的生日禮物,針線之類的也就夠了,反正也就是意思一下。末了湘雲把昨天才做一個荷包帶上就當禮物了。


    及至賈府,先到賈母正房,隻見寶玉,三春,及寶釵全在賈母跟前。湘雲進去,就聽賈母笑著道:“雲丫頭快到我這裏來,總有好些日子不曾見你了。”


    湘雲笑著道:“聽說老太太家裏忙,就沒敢過來打擾。”


    賈母笑著道:“雲丫頭也得知了,好,這才好呢,管家理事本是你們女孩子應該學的。”


    “老太太……”湘雲笑著。


    賈母笑著把湘雲摟住在自己身邊坐下來,歎氣道:“你們都是姑娘家,還小著呢,哪裏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大戶人家最怕就是主不能管仆,縱得仆人比主人家都要高,內裏虧了主人錢財,外麵又用主人之名行凶,此等最惡,絕不可留。”


    眾姑娘聽了這話,又想到這些天的鬧騰,一時間都不敢話,唯獨探春聽到之後,笑著道:“老太太說的是,我們以後要能學得老太太一成也就知足了。”


    “璉二奶奶來了……”


    話完隻見鳳姐笑容滿麵的進來,她現在是心情真的很好,元春封妃那是家族榮譽,但現在她則是新政改革,她大權在握之即,這個就更為實際了。


    當時賈母說了要讓買辦們把吞了的錢吐出來,其實這話至少有一半隻是說說,己經進肚子裏的肉就是想挖也不可能挖出來了。但就算不全部吐,也一定要剝他們一層皮。


    賈珠其實也並不是很善於理家的人,但他一個兩榜進士,家裏正經男爺們,領著一群外麵找來的帳房先生,把所有的買辦叫了過去。當著他們的麵拔動算盤珠子,然後把虧空帳目一筆筆報上來。還有一些並不合情理的帳目,也一條條叫他們過來對質,解釋清楚這些帳目是從何而來,這種壓迫感是很嚇人的。


    後來全部清查之後,貪的最多的幾家,全部賠錢,實在拿不出現銀來,那就傾家蕩產的賠。賠完之後,全家人都趕出府去。當然做為家生子,這也算是開恩放了,衙門手序都是全部走完的。


    然後貪的比較少的,就是留職查看,以備後用,全部趕出了,一時間家裏采買事宜又要交給誰去。同時還說明,以後所有家中帳目都要定期要盤查,再有虧空事項,一律送官法辦。


    官中帳上錢多了大一筆,男仆們也都收拾好了,對於賈母來說,她的理家事宜也就算完成了。這些有頭有臉的大管家們都一一個收拾老實了,下麵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這個時候鳳姐把自己早就想好的各種儉省方案直接出台,下麵還有哪個不聽的。


    賈母又是信的過她的,全權交給她來打理,雖然辦公之處仍然還在賈母屋裏,但每個人也都知道了,這麽一番大風波之後,璉二奶奶仍然是當家奶奶,甚至於把她姑媽王夫人都遮了過去。


    “你個猴兒又是從哪裏鑽出來的,正說著呢,你忙碌這麽久了,後天就是你生日。以往總是說要給你好好過生日,總是這事那事,但今回我肯定得給你過了。”賈母笑著說道。


    鳳姐起來,她如何不明白賈母的意思,像她們這樣奶奶級的人物過生日一般都是有例的,現在全家儉省之時,賈母這是要拿她來開刀,當即道:“這有什麽難的,讓老太太給我過生日,我哪裏受的起,老太太要是心疼我,拿了五十兩銀子來,隻管交給珍大嫂子,那天讓我生受一天,就是疼我了。”


    賈母笑著點頭,鳳姐果然很明白,當日林星河來的時候,他的第一個生日賈母說是要出資三百兩的。現在儉省了,一切都不能按舊例來,五十兩也是賈母給鳳姐過生日心中的數字。所謂改舊例,其實並不隻是在帳上寫出來,而是慢慢的大家都就這麽開始了。從當家奶奶開始,不拿她第一開刀,無法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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