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是中午回來的,當然,他還把宏陽帝給帶來了。宏陽帝大大咧咧的坐在花園的最中間,穆慧給弄個了小烤盤,把醃好的新鮮得跟透明的小豬腸放在邊上,讓花鎮給老爺子和宏陽帝烤著吃。用來配冰冰涼的果子酒。感覺就跟韓劇裏啤酒配炸雞一般,說不出的舒爽。當然了,他也不知道什麽叫韓劇,什麽叫啤酒。


    宏陽帝倒是有些氣悶了,覺得難怪兒子在宮裏待不住了。果然這家人會享受,春天的花園裏,微風習習,繁花似錦,花園裏滿是……烤肉的香氣!


    雖說是有點煮鶴焚琴的大煞風景,但是不得不說,小脆腸一嚼,小酒那個一抿,邊上胖兒子,不時的蹭過來張著小油嘴,讓自己喂一兩口小脆腸,然後再跳開,玩自己的。還真的是給個皇上都不換了。雖說,他敢這麽說,是因為他就是皇上。


    穆慧沒過來,在下風口處,烤著乳豬。一般情況下,她是不太喜歡跟宏陽帝待一塊的。花曄快活的跟在穆慧的身邊幫忙,她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家庭活動,又興奮又開心,小臉被曬得紅紅的,感覺上特別漂亮。外頭的那些破事,一下子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大寶和二寶幫著搖著叉在烤架上的小乳豬,這之前都是小強他們做,不過,現在小強回山寨了,而胖子夫婦因為宏陽帝也在,於是人家根本不要出現。花鎮倒是樂意給媳婦幫忙的,不過,他過來了,老爺子跟宏陽帝也就更沒話說了,於是隻能兩人在穆慧的指揮棒下搖動著燒烤架。


    小寶圍著乳豬轉著,一邊開心的逗著趣,一邊看到那邊烤腸快好了,就忙竄回來,連吃帶拿,也喂給大寶,二寶,花曄吃。合著這些人裏,就數他最忙了。一點輕功,一點也沒糟蹋,全用在跑腿上了。


    他也不是想吃,就是好玩。因為都是他們一家人在做,哥哥們在搖燒烤叉,媽媽和姐姐在往小豬身上抹調味醬。感覺就特別好玩,或者叫幸福。


    他開心的拿著水果,喂個給哥哥,再喂一個給姐姐,然後蹭到媽媽跟前,跟媽媽說,他喜歡吃脆豬耳朵,要單獨烤。反正看著明明他沒事,其實他最忙了。


    宏陽帝也不知道烤個豬有什麽可趕回來的,但是若想兒子開心,又不要離開兒子呢,隻能跟著了。


    “好吃嗎?”老爺子指指那頭小豬,他天生貴胄,吃的東西都是再細致也沒有了,還真沒這麽粗暴的吃。一整隻豬拿來烤,還特意挑好看的,還等著兒子回來再殺給他看,看花鎮殺豬時,宏陽帝都覺得有些殘忍,那麽可愛的小豬娃,一下子就被殺了,然後就上了烤肉架,他想不到兒子竟然喜歡這樣的活動。可是兒子就能無動於衷,從頭到尾都能表現得樂嗬嗬的,難不成就跟當年十五娘對自己說的,小寶從小看殺豬,於是他不怕血,他也從不會畏懼什麽。


    “肉皮好吃,裏麵的肉肉,媽媽會再重烤的。”小寶很有經驗。


    “過會孩子娘會給他們煮豬肝麵,那個對孩子眼睛好。”花鎮對宏陽帝也沒有多大的尊重,順口說道。


    “那個麵麵好吃,豬肝不好吃。”小寶皺了一下眉頭,輕輕的對宏陽帝說道。


    “是啊,對眼睛好,要多吃。”宏陽帝也相信中醫裏的以型補型,豬肝應該能補肝的,然後,清肝自然能明目,所以他忙對兒子說道。


    小寶聳肩,反正父皇就算不說,他也得吃啊。不吃媽媽會打的,還是聽話好了。


    “那個宮裏有嗎?”宏陽帝終於鼓了半天勇氣吃了一口豬大腸。然後回頭看看桂嬤嬤,豬大腸是什麽?


    “宮裏連豬肉都極少的。”桂嬤嬤想想看,豬肝和豬肉還是吃過的,但豬大腸,宏陽帝真的從出生都現在都沒吃過。主要是,皇宮是講究形態的地方,做得不好看的,或者長得不好看的食材都是不能進宮的,當然還有特殊,運輸困難,有異味的,都不能進宮。不然,皇帝一開口,一嘴的大蔥味,那多丟麵子。


    宏陽帝其實牙口不怎麽好,他是被慣壞的主,若不是怕惡心,隻怕東西都是被弄得爛爛的,才會送到他的麵前。而在此時,其實他也是步入老年了,隻不過憐惜兒子還小,強撐著努力活著罷了。烤豬腸,就算烤得嫩嫩的,他嚼起來,還是有點費力的,然後很華麗的塞了牙,讓他甚為尷尬起來。好在邊上有桂嬤嬤,順利的給掩飾了過去。


    不過老爺子心情卻壞了起來,明明比自己年長的宋老爺子,卻顯得比自己還年輕,那大塊的大腸,一氣吃了好些,然後大碗的果酒灌下,嘖嘖之後,隻歎息,如此好酒,卻要用果肉來糟蹋。宏陽帝原本還想誇誇穆慧的梅子酒清爽可口的,結果被老爺子如此挫折,頓感無趣。如此陽光明媚的正午,感覺一切都有些陰暗了。


    而宏陽帝的不快,還真沒一個人發現。老爺子出宮就帶了桂嬤嬤,連李總管都沒帶。因為他們都很明白,天下最不想他死的就是花家的人了,因為他死了,花家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於是到花家,反而安全。


    而桂嬤嬤之前是把宏陽帝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但是她現在有了花曄,她把心分了一部分給了這個小姑娘。所以除了發現老爺子塞牙這麽明顯的事之外,她更多時間是在觀察花曄和穆慧的互動。


    不過桂嬤嬤遠遠的看著花曄和穆慧一塊忙碌,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時,心情也為之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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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知道,花夫人自己生不出孩子,對別人的孩子都很好,但是她知道,花夫人對別人的孩子是都不錯,但是她最愛的還是她自己的兒子。


    其實任何人都知道,對花夫人來說,這三個,就是花夫人的兒子,誰也不能搶走的寶貝。而三個兒子中,她最愛的還是小寶。那是她一手帶大,除了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一切都跟親生的沒什麽兩樣。


    所以花夫人不缺孩子,這個女兒可以說是被迫接受的。明明是被迫的,卻還被她的家人賴上,任誰心裏都會不爽的。


    所以,桂嬤嬤心裏也是多少有些擔心的。雖說知道,十五娘不會因此而不喜花曄,但是她也怕十五娘會明顯的更愛兒子,而忽略女兒。但現在看看,果然自己是有些多心了,也許她沒愛三個兒子那麽愛這個半路出來的女兒,但是,她還是愛的。她在做母親上,明顯很公平,對著三寶和花曄,她是很公平的。


    比如大寶,二寶在做體力活,花曄是女孩,她也要學些廚藝上的東西,所以做的是看火,調味的細致活。而小寶雖說個子高,但顯然,在十五娘心裏,他還是小寶寶,於是她還是會喝斥,並且讓小寶跑跑腿。


    而她也想起在宮中時,花曄也幫她做事,有時會無意中說起她在家裏時,也會幫娘做飯的。說完,她又一怔,遲疑了一下,忙說道,她在柳家也幫著做過飯,不過她更喜歡幫娘做。


    因為特意提出生母,桂嬤嬤自然知道,她說的娘,就是十五娘了。也就安靜的聽,有哪些不同。


    其實小小的花曄哪裏知道哪有不同,隻不過是懵懵懂懂的感受罷了。說不清,道不明,但是細致的桂嬤卻知道了。在柳家做飯,氛圍都不同。柳夫人每天能支出的就隻有那麽多,還有就是柳夫人也沒那麽多時間去思索怎麽給丈夫,孩子們做吃的。她的疲憊,感染到纖細的花曄,於是,她幫忙時,也是戰戰兢兢的。


    而跟十五娘就不同了,從下午就開始討論菜單,然後采買去買了新鮮的菜回來,他們挑挑撿撿,然後想著一家人誰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做頓飯是很費心的,可是娘總是很高興,說一道菜,然後就會想到二寶當年的趣事,聽得花曄都覺得,不能跟他們在通縣生活,是人生一大憾事。


    桂嬤嬤理解花曄的感覺,她喜歡花曄其實是從花曄身上看到了自己。從小沒人疼,沒人愛。為了養活兄弟,頂替著別人家姑娘的名字進宮做了小宮女。之前沒混出來時,家裏從來就沒人找過她。等著宏陽帝被封為東宮之後,家裏又突然記起她也是家中的一份子了。什麽哥哥成親,弟弟進學。再後來,什麽侄子侄女的事也找到她。她為何不出宮?那是因為她很明白,她根本無地可去。所以,她心疼花曄,期望著花曄能比她好。


    當然,花曄是比她命好,至少穆慧給了她一個家,一個名份。所以在宮中時,她有教過花曄,讓她乖,讓她好好聽娘的話,娘很疼她。桂嬤嬤很明白,除了十五娘,誰也不可能再給花曄這麽多了。


    但說歸說,她還是擔心著她,所以到了花家,她就不自覺的觀察著他們母女的互動,這回總算放下心來,結果,因為這樣,她錯過了宏陽帝心中的那點陰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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