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頷首示意,可以詢問了。


    興兒便把何三擰到賈璉麵前,踢了一腳言道:“老實點,告訴主子,你這些年偷盜府裏多少財物?”


    何三頓時喊起冤來:“沒有沒有,奴才是貪酒懶惰,不幹正事兒,卻是從未偷過主子的東西啊,二爺明察!”


    賈璉把當票當他頭上一丟:“沒有偷過,這是你家的東西?把你八輩祖宗賣了也買不起吧?”


    何三伸頭一看,卻是王夫人最近托自己偷運出去當當的東西,知道事情暴露了,頓時嚇尿了。這事兒他可擔不起,也不敢拉扯二太太,因此隻是哭求:“二爺,這裏沒我什麽事兒,這些東西真不是我的,是我幹娘的,我隻負責當當,銀子全部上繳,我統落幾個跑腿費。”


    賈璉勾唇冷笑,朝著興兒努努嘴,興兒上前一腳把何三踢翻在地:“你這個狗東西,這一千銀子,老子親自從你家裏搜出來的,不是你拿回去的,難道是你爹偷得?你可要想清楚了,盜竊十兩銀子就要砍手,五十兩銀子就要砍頭的,你爹你兄弟偷了一千多銀子,你自己算一算,夠你一家子死幾回!”


    隆兒鬆開了何三的母親,她母親即刻嚎叫起來:“三兒,三兒,你說實話啊,這銀子是你掙的,不是你爹你兄弟偷的,你快告訴二爺,你跟誰合股做生意,召大爺說了,隻要你老實招供,就替你求情,饒恕我們一家子。”


    召兒候他喊完,馬上又把她擰了出去。


    何三人混賬,最基本人倫還有,聽說要殺他爹,頓時傻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卻沒想到全家都被逮住,頓時如喪考妣,萎了,爬向賈璉直磕頭:“二爺,奴才知道您是好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磋磨奴才,奴才願意將功折罪,把知道的都告訴二爺,隻求您放了我爹娘兄弟,奴才做牛做馬報答您。”


    賈璉抬腳勾起何三下巴:“這就看你說的東西符不符合爺的心思咯!”


    “符合,符合,鐵定符合。”何三拚命磕頭。


    賈璉很滿意:“那就說說吧,這些當票是怎麽回事兒?別說是周家的東西!爺可不愛聽!”


    何三這會子哪敢耍花腔,他知道今日是說也死,不說也討不了好,賈璉不好糊弄,王氏也不是好人,據說賈政年輕時候,屋裏十幾個漂亮丫頭,最後被王氏整的死亡殆盡,僅剩下一個趙姨娘,還是因其懷孕,賈母發話才撿了一條命。


    何三知道,自己落在王氏手裏必定要被滅口,不如老實交代討好賈璉,還能替爹娘逃出一命。


    因此毫不保留,把自己知道的王氏偷賣府庫古董,還有王氏合著冷子興放高利貸,王氏在山西投資小煤窯,在四川由王家合股打了一口鹽井,所有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最後,興兒把供詞交給他驗看:“沒有錯漏就簽字兒吧。”


    何三簽字的時候,驀地又停住了,抬眼看著賈璉:“二爺,若是奴才再提供一條消息,二爺能否饒奴才一命?”


    賈璉勾唇,這家夥褻瀆平兒,他根本沒準備饒他,卻是一笑:“哼,這得看你的新消息值不值得一條命羅!”


    何三急爬幾步湊近賈璉:“能,能,二爺,您知道鳳二奶奶為什麽進門三年沒有孩子?”


    賈璉一把拎起何三,齜目欲裂:“你說什麽?難不成是誰下了藥?”


    何三搖手:“沒有下藥,是吃食,我也是有一次聽我幹娘吃醉了說漏嘴,她說什麽骨肉親,關鍵時候,還是自己利益為重。”


    “我當時就故意勾她的話,她說二太太當初怕二奶奶生了孩子起了異心,再不幫著二太太出力,也怕王家二老爺王子騰偏向二奶奶,故而,二太太便年年送二奶奶玫瑰味兒的胭脂膏,並在胭脂膏子裏摻了益母草粉和紅花粉,玫瑰胭脂膏子味兒香濃,正好遮掩異味。


    “隻要每次少量摻雜,長年累月服用,就會受孕艱難,僥幸懷上,也會因母體不適落胎。且益母草與紅花都是婦科良藥,就是醫科聖手,也不會發覺其中端倪。”


    “益母草,藏紅花?”


    賈璉不通醫藥也知道,這些都是活血的草藥,跟懷孩子什麽想幹呢,且鳳姐之前從沒懷上過。


    何三急道:“我幹娘說,這是從宮廷裏傳出來的秘方,最是殺人無形的東西,若是婦人吃了這兩樣,會把腹內的孩子當成淤血疏通掉,因為孩子沒坐胎,打掉了神鬼難察,母體卻會損傷出血,身體因此虛弱,久而久之,就會落下虛血的症候,我幹娘也說了,這得看個人體質,不過,就算她體質好,勉強懷孕,生下的孩子也會體弱多病,難以成活。”


    賈璉聽至此處,已經信足了這話,怪得上輩子鳳姐幾次落胎,巧姐兒也是一身病患,若非生下來是個女兒,隻怕也被王氏謀了。


    賈璉恨不得立時把王氏抓來食肉寢皮。打不得王氏打狗腿子罷,賈璉衝著周瑞兩口子瘋一般的拳打腳踢,差點沒把他兩打死。


    召兒興兒被賈璉的暴虐嚇住了,最後見周瑞家裏已經奄奄一息,這才拉住了賈璉:“二爺,您再是生氣,這時候也不能打死她,她是二太太下毒手的幹證,打死了她二奶奶的罪豈不白受了?”


    賈璉含怒罷手,一時直氣得麵色煞白,心口發疼,揮手道:“我見不得了他們了,我怕會忍不住打死他們,你們去罷,叫他們簽字畫押,告訴他們,若不讓我順心如意,我就把他女兒冷子興一家斬草除根,絕不虛言。”


    賈璉坐著發呆,直到召兒拿到周瑞家裏揭發王氏殘害鳳姐的供狀,心氣才順了些,冷靜下來,賈璉知道這事兒大發了,自己一個人撐不住。


    思慮片刻,他寫提筆給王子騰,王子勝兄弟寫了信件,請他們明日過府,並強調人命關天,過時不候。


    賈璉將信件封口後交給召兒:“明天一早,你親自駕車,把這兩封信送到王家去,親自交給收信人手裏,千萬別誤了爺的大事。”


    召兒慎重點頭:“二爺放寬心,就算小的命丟了,這信也不會丟。”


    稍頃,賈璉暗忖,王家人會幫誰還說不準,又給自己母舅寫了一封信,這一封信賈璉詳細的說明了鳳姐被殘害的事情,又說了大房的尷尬地位,隻怕府裏人不會公正裁決,請舅舅舅母為自己主持公道。


    賈璉又想,扳倒王氏,大房必先立得起,外力才成湊效。賈璉閉目沉思,覺著這事兒要請父親做主才成。


    一切想得通透,賈璉終於放鬆下來,卻是覺得渾身無力,萬分疲倦,已經不能正常思維。


    賈璉知道這個狀態無法應對明天那一場破天的官司。


    賈璉朝著吩咐興兒:“明兒召兒要出門,這裏都交給你了,我頂不住了,隆兒你去準備,我要沐浴更衣。”


    召兒興兒各自跪地答應了,賈璉這才靠著隆兒回了書齋。


    一時沐浴更衣,賈璉命隆兒守住門戶,自己開始打坐練功,賈璉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恢複體力,清醒頭腦,明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賈璉沉入修煉之前最後一個念頭,卻是在想明日祖母會幫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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