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親事,賈蓉頓時麵色一紅,做出亦喜亦憂的扭捏之態。


    “聽我父親說過一句,說是女家雖然小門小戶,卻是姿容品格不輸任何大家閨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賈璉心生警兆:“你見過她?”


    賈蓉搖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切都是父親在張羅,我不過聽從父親之命罷了。”


    “這就好!”賈蓉沒有見過秦可卿就好辦!


    賈璉鬆了口氣:“你可知道女方今年十九了?”


    賈蓉點頭:“聽說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她姿容品格不輸任何大家閨秀,卻為何成了十九歲的老姑娘卻無人問津?”


    賈蓉茫然搖頭:“這個嘛,我父親沒與我說過。”隨後皺眉:“難不成傳言不實,我父親被媒人騙了,她其實是個醜八怪?”


    賈璉搖頭:“這倒不是,她容貌勝似你二嬸子,才學堪比你元春大姑姑,這個毋庸置疑。”


    賈蓉舒口氣:“這就好,不是醜八怪就好,不然我可活不了。”


    賈璉心頭思忖,娶了這個媳婦,你才活不了呢:“你可知道秦可卿父親親秦業不過是個下九品的營繕郎,你父親為何要與你這個侯門公子迎娶一個寒門媳婦?”


    賈蓉聞言也覺得蹊蹺:“二叔不說我也不覺得,二叔這一說,我也覺得這幢親事不可思議,論說我們這種門第,婚姻大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同氣連枝,兒女親事必定要對家族有利才成。”


    “比如璉二嬸子出身權貴,珠大嬸子呢,卻是書香請貴家的小姐,還有二叔您的母親伯祖母,寶叔叔的母親叔祖母,要麽是豪門世家,要麽清貴門庭,為何我父親獨獨給我取個寒門出生的老姑娘?難道秦可卿出身另有乾坤,堪比豪門清貴?”


    賈璉聞言笑了:“孺子可教!”


    賈蓉不過說笑而已,聞言嚇了一跳:“真的?我隻知道她是養生堂的棄嬰,父母雙亡之人,難不成他父母家人還活著?”


    賈璉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正是我今日要與你所言之事。”


    賈蓉雖是紈絝,卻生長在豪門,他隻是不務正業,並非一無是處沒腦子的阿鬥,當初,兩府輔佐過誰,他是知道的。


    後來,兩府因此沉淪許多年,哪位大千歲也成了兩府禁忌。


    若非兩位老祖宗功在社稷,救過開國太|祖皇帝,當初追隨忠義親王大千歲又是奉命行事,隻怕早被皇家清算滅族了。


    當初,忠義親王府被查抄,京中有許多流言蜚語,其中最重要一條就是說忠義親王世子有一位侍妾流落民間,並且生下小太孫。


    如今京中身份高貴卻要隱姓埋名之人,除了當初忠義親王血脈還能有誰?可是傳說中的滄海遺珠是個皇太孫啊?


    難道世人以訛傳訛,卻把性別傳錯了?


    賈蓉頓時嚇得變了臉色:“是誰?”


    賈璉見賈蓉麵色有變,知道他心有猜測,用手沾了茶水寫下“忠義”二字,然後又迅速擦掉了。


    賈蓉嚇得四肢酸軟,口裏隻是喘著粗氣,嘴裏隻是絮絮叨叨:“我的天爺爺,如今忠義親王世子如同圈禁,小皇帝對他父子恨之入骨,據說兩位太爺當初都在太上皇麵前發過毒誓,不會在與忠義親王後人有所牽連,這才保住兩府平安,這樣的人如何粘得?”說著賈蓉跳將起來:“不行,我得回去告訴父親,這門親事不能結!”


    賈璉對賈蓉的態度很滿意,拉住暴躁的賈蓉,斜眼嗤道:“坐下,坐下,若是你父親不知道,我會找你不找你父親?”


    賈蓉聞言嚇得嘴唇哆嗦:“二,二叔,你說什麽?我父親知道?他知道還敢?他怎麽敢?”


    謀反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罪在不赦啊。賈蓉這下子嚇得直接溜到地上了。


    隨即,賈蓉爬行幾步,抱著賈璉膝蓋,差點哭了:“二叔,二叔,你告訴我,父親想幹什麽?他這是要我死啊?我是不是他親兒子啊?”


    賈璉拍拍賈蓉肩膀,將他攙扶起來:“冷靜點,我既然來找你,就是覺得事情尚可轉圜。畢竟是你的親事,且這件親事表麵上並不匹配,隻要你堅持說秦家門戶太低,堅決反對,這件親事未必能成。”


    賈蓉卻是急的六神無主了,他連連搖手:“不成,不成,我們家裏的事情,慣常都是父親做主,連太太也不敢齜牙,我哪裏敢反抗?”


    “不行,不能等了,我們回去,馬上回去找老祖宗,如今兩府唯有老祖宗可以遏製我父親,也隻有老祖宗可以勸說我父親回心轉意。”賈蓉拉著賈璉渾身顫抖:“二叔,我們快回去,回去找老祖宗去。”


    賈璉憐惜的拉著賈蓉直搖頭:“找老祖宗沒用的,這事兒家裏老一輩那個不知道,不過想做親的事情是你父親張羅,別人不過抱著僥幸順水推舟罷了。”


    賈蓉聞言更是驚嚇不已:“為什麽?為什麽不阻止,幹什麽順水推舟呢?”


    賈璉附耳道:“為什麽,不過是你父親想學老祖宗罷了!”


    賈蓉越發嚇得麵如死灰:“他想,他想造......”


    賈璉一把捂住賈蓉嘴巴,腦袋卻是連點幾下。


    賈蓉被他捂著,又受了驚嚇,一時間連連噎氣,直翻白眼。賈璉略微放鬆些:“你別瞎嚷。”


    賈蓉愣了半晌方才點了點頭,賈璉見他平靜,這才放開手。


    叔侄對麵而坐,卻是無言而對。


    半晌,賈璉推一推癡傻的賈蓉:“其實,我有一個主意,可以攪黃秦家的親事。”


    賈蓉聞言頓時鮮活起來:“二叔你快說,什麽主意?”


    賈璉道:“你父親是鐵了心想要結這門親事,否則明我也不會打你的主意了,據我了解,那秦可卿雖然小門小戶,卻是倔傲清高之人,隻要你鬧上門去,就說你另有意中人,與他當麵退親,她必定會覺得受了天大屈辱,再不會與賈府結親。”


    賈蓉頓時泄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秦可卿身為女兒,如何能夠做主退親?”


    賈璉笑道:“這你就錯了,小看人了,秦家如今當家做主之人,並非是秦家家主秦業,恰恰就是這個收養來的女兒秦可卿本人。”


    賈蓉頓時眼眸一亮:“二叔這話當真?不騙人?”


    賈璉含笑點頭:“二叔騙你做什麽,這話比珍珠還真呢。”。


    賈蓉霍然起身,頓時又氣勢昂昂起來:“這就好了,侄兒我這就去退親!”


    賈璉卻伸手一攔賈蓉:“說起風就是雨,太毛躁了,這是親要退,你得有個章程。據我所知,兩家才剛剛接觸,且是你父親主動攀附,秦家尚在猶豫,隻要你去鬧一鬧,這事必定難成,隻是,你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你這樣忤逆他,說不得要挨一頓好打,叔叔我擔心你這身板受不得。”


    賈蓉最怕他老子了,聞言呆了一呆,隨即一臉不在乎笑起來:“叔叔可被嚇唬侄兒,侄兒我是父親唯一的親生兒子,我父親難道會因為外人打死我不成?”


    賈璉卻沒有賈蓉這般樂觀,隻看當初秦可卿死了,賈珍悲痛欲絕差點跟著死了,後來又那樣作踐賈蓉,連叫下人吐口水這種作踐人的事情也做下了。那種狠勁兒,簡直沒把賈蓉當兒子,倒像是針對情敵仇寇。


    這會子賈珍這般上趕著促成這樁婚事,隻怕心裏已經愛上拔不出了。賈蓉若敢壞了他的事情,賈璉還真不敢想象賈珍要如何發瘋。


    賈璉沉吟不語,疏不間親,賈珍是賈蓉的父親,自己畢竟隔著一層,實在這話不能信口言說。


    賈璉沉吟,心裏一番計較,這事兒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自己必定要幹涉,也必須要幹涉。


    但是,賈珍這人不是輕易屈服之人,也不是容人折辱之輩,一旦賈蓉擅自退親,被他知道他發作起來,賈蓉小死不用說了,隻怕自己也落不得好。


    雖說大家是兄弟,平日裏吃吃喝喝,你好我好,一旦翻臉,賈珍可不會手軟,他兒子也放過,何況自己。


    自己與之相比,相對弱勢,畢竟賈珍卻是身有爵位,寧府主人,朝堂上認得人,手裏有權,硬碰起來,自己也不是對手。


    且這事兒明麵上也是自己挑釁賈珍在先,縱然自己有必須這般做的理由卻是說不出口,說自己是重生而來,誰相信呢?隻怕老太太再是疼愛自己,也不好插手了。


    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這樣子大家都好。


    賈璉想要攪黃兩家親事,但是,具體如何操作,賈璉一時還沒想到,此刻,心神一動,頓時覺得這個釜底抽薪之計很不錯,親退了,人跑了,看你個老不羞怎麽替兒子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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