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顏前腳才到酒吧, 溫行遠的電話隨後而至。


    “想我了嗎?”磁性的聲音傳來, 郗顏淺淺的笑,嘴上不服軟,“想不起來了。”


    溫行遠下午就走了, 她以工作忙為由沒去送他。


    對於郗顏與溫行遠,可謂是相見難, 分別易。郗顏受不了離別時那種相對無語的氣氛,所以早上也沒敢讓溫行遠送她, 而是對著尤在廚房為她端牛奶的背影利落地說一聲:“我上班去了, 你路上小心。”然後毅然轉身走了。


    可是無論如何,半個月的甜蜜不是鬧假的,一想到平時溫馨的公寓空落落地隻有她一個人, 身邊又少了他細致體貼的關懷, 忍不住回頭。一看見他頎長的身影,不覺心頭一酸, 有滴濕濕的眼淚沁出了眼角。


    十一點的時候, 張子良準時送她回公寓。沒辦法,溫行遠有交代,不準她超過十二點睡覺。一想到他板著臉訓她的樣子,郗顏就忍不住想笑。


    兩個人的關係變了,郗顏在他麵前漸漸回複了單純的本性。晚上溫行遠不讓她去酒吧, 她拗不過,就眨吧著大眼晴氣他。他說東她說西,溫行遠根本拿她不下, 氣得幹瞪眼。不過鬧歸鬧,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寵是寵她,在原則性問題上,他可絲毫不慣著她。


    “睡覺去。”溫行遠關了電腦,嚴肅的口氣頗有些男主人的氣勢,不過接下來的動作大打了折扣,順手搶過她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不說你就不動,十二點了,明天還上班呢。”


    “還沒吃完呢,拿來…”她噘嘴不幹,劈手去搶。


    “吃多了牙疼。”那人把手往身後一背,嘻嘻笑,“要是不聽話就和我睡。”


    天不怕地不怕的郗大小姐鬼點子是多,但要和她真槍實彈,立馬滅火,高昂的頭耷拉下來,小聲嘀咕,“色狼…”把手裏的抱枕砸到他那張欠揍的臉上,老老實實回房,臨關門前還不忘探頭氣他,“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又說我是狗,啊?”溫行遠衝過去,那人已經利落地關上了門,在裏麵得意的喊,“睡覺睡覺,別打擾我睡覺。”


    溫行遠嚼著被她啃了一半的蘋果,嘴邊的笑意慢慢舒展開了。


    下了飛機,他直接回溫府。


    “行遠…”溫老夫人暖暖笑,親昵地拉過兒子的手,疼愛之情溢於言表,還不忘往他身後瞧,像是溫行遠藏了人似的。


    “媽…”溫行遠笑容明朗,看穿了老人家的心思,“我一個人回來的。爸呢?”


    溫老夫人尤顯失望,看了眼樓上,“在書房等你呢。”


    “那我先去了。”溫行遠衝母親眨眨眼,長腿一邁,噔噔噔上樓了。


    敲開書房的門,閑適地坐在父親對麵,“爸。”


    “一個人回來的?”溫斐文放下手中的書,看著麵前笑吟吟的兒子,本就英俊的他愈發顯得麵如冠玉,目如朗星。


    “小顏手上有工作,一時走不開。”溫行遠替郗顏解釋。


    溫斐文點了點頭,把手中的資料推到他麵前,“這是最近天裕地產拿下的工程,你研究一下,韓諾不簡單,有點手腕。”


    溫行遠低頭翻看著資料,答得漫不經心,“我從來沒小看他。”


    “韓諾這三年明裏暗裏維護韓天裕,不過是想保天裕的下坡路走得慢些,如今看來,當家作主的早晚是他。昨天他已經拿下了a城北區的那塊地,看來是想樹威信。你留意點,畢竟‘金碧’的預售快開始了,不要有所影響。”溫斐文冷著眉,繼續淡聲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隻要別讓我看見華都因為一個女人變成戰場,我就不插手。如果你認定郗顏是我未來的兒媳婦,就該讓她明白,什麽時候該與你站在一起。”


    合上資料,溫行遠仰頭一靠,悠然道:“爸,華都並了天裕如何?”


    溫斐文看著兒子一臉的漫不經心,氣得笑了,“真當你爸老了?你要是真想並,還用等到今天?”


    溫行遠挑了挑眉,暢然輕笑,“薑還是老的辣啊。”


    “你小子再蹦噠,也是我兒子。”溫斐文瞪他一眼,繼續道:“什麽時候領丫頭回來,你媽一天到晚的念叨。”


    “過年吧。”提到郗顏,溫行遠表情嚴肅了幾分,“爸,給我點時間,這個兒媳婦決對跑不了。”


    溫斐文笑了,起身道:“吃飯。你媽非得等你,我這餓得都不行了。”


    隨後的幾天,溫行遠回華都處理公務。然後又回到a城,召集華誠負責“金碧天下”這個工程的所有部門開會。


    “拆遷進展不順利?”溫行遠坐在靠背椅中,目光淡淡掃過石磊。


    “雖說丁子戶幾乎是每次拆遷工作必不可少的阻礙,不過這次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我會在一周之內搞定,不會影響工程進度。”石磊也不多作解釋,胸有成竹地說。


    溫行遠點了點頭,翻看著手中的設計報告,“住宅區的設計沒問題,設計部將清單交給張研。”見若凝點頭,他又衝張研說:“這事你跟進,隨時向毅凡報告。”


    “好的。”張研應下,衝唐毅凡微一點頭。


    各部門經理相繼離開,會議室裏隻有唐毅凡,季若凝及張研。


    “韓諾那邊沒動靜?”溫行遠與唐毅凡對望一眼,神色淡淡。


    “那些丁子戶和韓天裕脫不了關係,不過韓諾不賣他麵子,氣得老小子跳腳了,又礙著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勾當,也拿他沒著。不過好像有意召開股東會,撤消他總經理的職務。”唐毅凡將獲得的一手資料向溫行遠報備。


    溫行遠右手輕扣著桌麵,沉默了小片刻,忽而笑了,“韓諾那總經理的職務可不是他想撤就能拿得下來的,就憑他搶了華都三個工程,韓天裕也動不了他。以前跟著韓天啟的那批人這個時候肯定向著韓諾。”


    “對了,你那個未婚妻好像和韓諾有點交情啊。”唐毅凡突然想到什麽,脫口說完才意識到失言,見溫行遠的神情瞬間變了,笑嘻嘻地說:“我是說那個李曉筠。前幾天我碰見兩個人一起吃飯。”


    溫行遠深知唐毅凡的脾氣,並不真的計較,略微思索,才說:“沒什麽奇怪的,畢竟李曉筠對韓諾的幫助很大。”


    唐毅凡還想再說什麽,溫行遠卻突然轉了話題,“若凝,你安排設計部休息幾天,辦公樓的設計緩一步再說,商業區的設計等與室內設計溝通好了再著手也不遲。”


    若凝了然,點頭稱好。


    “預售準備得怎麽樣了?”溫行遠淡笑著看了眼若凝,偏頭問張研。


    “基本就緒,20號電視廣告與平麵廣告同時上,開盤時間定在月底,就等溫總敲定最終樓層價格。”


    “通知九維改廣告語。”


    “還有不到三天的時間,燈箱噴繪可能都做好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張研很專業地提醒。


    “必須改,讓謝遠藤想辦法。”溫行遠很堅決,“‘金碧輝煌,縱橫天下’,換成這八個字。”見唐毅凡麵露不解,他暖暖一笑,“我套小顏給想的…”


    唐毅凡與若凝對望一眼,也都暖暖地笑了。張研跟在溫行遠身邊兩年,工作難力相當強,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然也不弱,聽老板補充了這麽一句,了然笑笑,沒再說什麽,立即著手準備,與九維謝遠藤聯係。


    談完工作,溫行遠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看著唐毅凡說道:“晚上聚聚?”


    “那必須的。”唐毅凡挑眉,伸手摟了摟起身的若凝,“這杯媒人酒我家若凝當之無愧吧?”


    晚上,上遊的專屬包間,郗賀依約而至。


    溫行遠親自倒了杯酒,遞到郗賀手裏,“這我是不是得改口叫大哥啊?”


    唐毅凡哈哈笑,“喲,這酒是敬大舅子的?郗賀,不能隨便喝啊,顏顏可不在場,說不定他沒擺平人家,在這亂認親呢。”


    溫行遠長腿一伸,毫不客氣的踢上唐毅凡的小腿,“哪涼快哪呆著去。”


    溫行遠一臉嚴肅,細看之下,英俊的臉上微有些紅。郗賀好笑地看著他,揮拳在他肩膀捶了一記,“這杯酒兄弟我等了好多年了,不容易啊。”說著接了過去,仰頭喝了,放下酒杯時他斂笑,沉聲說:“兄弟歸兄弟,要是小顏找我哭訴有人期負她,我可不饒你。”


    “我哪敢欺負她啊,她不甩我就是我的福份了。”溫行遠揚杯,幹了。


    “謝謝你,若凝。”溫行遠知道唐毅凡不讓若凝喝酒,給她滿了杯飲料。


    “謝我幹嘛,我可什麽都沒做。”若凝微微一笑,笑容盈潤清淡,由衷為郗顏感到高興。


    “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有寫博客的習慣。”提到郗顏,溫行遠的笑容柔和而溫暖,幾天不見,他想她想得不行,有空沒空就往千裏之外發短信,打電話,這幾天電話費直線攀升。


    “上大學的時候她就喜歡寫日記,後來變懶了,改用電腦敲了。”第一次在這麽合諧的氣氛下說話,若凝的心情也放鬆許多。


    話說回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微妙,作為郗顏的閨中密友,與溫行遠坐在一起,若凝覺得,像是交付著某種自己十分重視的東西,既感到欣慰,又萬分不舍。她很義氣地鄭重提醒溫行遠要好好待郗顏,要是對她不好,第一個不饒他。然而,轉過身,她又忍不住在唐毅凡懷裏悄悄抹眼淚。說是好朋友有人疼了,以後可能再也不需要她了,唐毅凡被她不成熟的小孩兒心性搞得哭笑不得,最後隻好采取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止住了她的哭泣。


    結果可想而知,一番激情纏綿過後,若凝哪裏還有力氣哭,癱軟在唐毅凡懷裏,沉沉睡去。


    見若凝睡熟,唐毅凡坐在客廳抽煙,猶豫再三,終於還是給溫行遠打了個電話,“韓諾明天早上的航班,飛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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