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顏睡醒的時候, 身上裹著溫行遠的西裝外套, 頭枕在他修長的腿上。而他,手輕搭在她肩上,歪著腦袋, 閉著眼晴倚坐在帳蓬裏。


    看著他隱隱含笑的睡容,郗顏微微臉紅, 心裏慢慢變得平靜而坦然。


    溫行遠睜開眼晴的時候,見郗顏含笑地瞅著他, 心中一喜, 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睡醒了?”


    郗顏坐起來,爬出帳蓬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仰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 任由溫行遠自身後將她抱進懷裏。


    放鬆地靠著他, 郗顏喃喃說道:“有時候費盡心機想要忘記一個人,卻怎麽都忘不掉, 而為什麽有些人又能悄無聲息就走進來呢?”


    溫行遠並不答話, 隻是低下了頭,與她臉貼臉地站著。


    郗顏知道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半天不見他答話,孩子氣上來了,“問你話呢?”


    溫行遠眼晴帶笑, 將她轉過身來,溫柔地看著她,“你說呢?”


    “我不知道。”她撇嘴, 極力忍住唇邊漾起的笑意。


    “那我告訴你…”說著,臉上浮起別有深意的笑,狠狠吻了下去。


    “上班要遲到了…”郗顏推他,未完的話已被他含進嘴裏。


    正忙得四腳朝天,溫行遠的電話打了進來。


    “小顏,還要多久下班?”他的聲音懶懶地,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看了看細腕上的手表,郗顏忍不住皺起秀眉,“剛三點,還早著呢。”


    “我餓了…”眼看三十歲的人了,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和她撒嬌。


    郗顏手一抖,險些沒拿住手機,她輕聲責備,“別鬧,我正忙著呢。你去翻翻冰箱,看看有沒有吃的,要是沒有就打電話叫外賣,記事本上有號碼,你找找。”


    叫外賣?他才不幹。感覺自己像是被遺棄的小孩兒,溫行遠沉聲抗議,“不要。一會兒我接你下班,一起吃。”


    早上和溫行遠下了山,知道昨晚他沒睡好,郗顏堅持先把他送回了公寓,讓他好好休息,才回公司上班。臨出門時,他磨磨蹭蹭舍不得她走,害從沒遲到過的她整整遲到四十分鍾,否則這會兒也不至這麽忙。從來不知道,叱吒商場的溫行遠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


    掛了電話,郗顏繼續著手上的工作,嘴角微微上揚,心底泛起點點甜蜜。緊趕慢趕,終於在下班時將工作搞定,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走,卻有人突然到訪。


    “看見大廳沒人,還以為你走了。”那人笑得溫和,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剛要走,這是什麽?”郗顏略顯猶豫,並沒有伸手接,不解地看著眼前的文濤。


    文濤是文靜的哥哥,在雲南做茶生意,古鎮有一間茶樓,文靜帶她去過一趟,不過當時文濤有事去了外地,郗顏沒有見到她傳說中的哥哥。後來文濤主動來找過她,說是感謝她對文靜的照顧,實在推不過,一起吃了一頓飯,算是認識了。


    “是咱兒那邊的特產,小靜寄來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你送過來。”文濤淡笑著解釋,讓人無從拒絕。


    郗顏笑笑,“大老遠的,她倒是不怕折騰。”說著正要伸手接過,卻聽身門口傳來溫行遠的聲音,“小顏?”


    “你來啦?”郗顏見到身著休閑裝的溫行遠,溫柔地笑。


    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伸手揉亂了她的長發,偏頭看著斯文的文濤,語氣淡淡,“這位是…”


    “文濤,你好。”文濤收回落在郗顏臉上的目光,神色不變,衝溫行遠伸出了手。


    “文韜?”溫行遠重複著文濤的名字,見他點頭,又看了眼郗顏,才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我是武略。”


    話音剛落,文濤愣住,郗顏卻忍不住樂了。嗔怪地瞪了溫行遠一眼,親昵地挎上他的胳膊,衝文濤說道:“我男朋友喜歡開玩笑,你別在意。


    文濤回神,不以為意地笑,“嚇我一跳,還真以為有這麽合拍的名字呢。”


    溫行遠抿嘴,唇角上揚的弧度漸大,對於郗顏口中那句“我男朋友”十分受意,衝文濤微一點頭,語氣變得溫和許多,“溫行遠。”


    聽到他的名字,文濤微一皺眉,很快就在記憶中搜尋到有關溫行遠的資料,“原來是華都的溫總,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麵。”


    郗顏對於文濤聽過溫行遠的大名並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在s城的“名氣”很大,這麽招搖的男友想讓人不認識也不容易,更何況他又那麽風光無限地拿下了a城“金碧天下”的工程,生意場上知道他的人就更多了。


    “主要是地球太圓。”溫行遠淡笑,接過郗顏手中的袋子,“文先生要是有空,一起吃飯?”


    “不了,我還有事,改天有空到我茶樓坐坐。”


    見文濤進了電梯,溫行遠偏頭看著郗顏,問她:“那個書呆子誰呀?”


    “哪個書呆子?”郗顏怔忡,隨即反應過來,擰了他胳膊一把,“人家那是斯文好不好?”


    溫行遠抿嘴不說話,擁著她進了電梯,才又問:“那麽請問女友大人,那位斯文的書呆子是誰啊?”


    見他挑眉毛,又刻意壓低了聲音,郗顏咯咯笑,“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會損人?”


    “不許轉移話題。”溫行遠收攏長臂,將她緊緊摟在胸前,“膽子不小,敢悄悄認識男人了?坦白交代,要是有半句隱瞞,看我不咬你。”


    “隻有小狗才咬人。”郗顏不理會他佯裝的怒意,就勢摟著他的腰,笑得甜蜜。從來不知道溫行遠這麽喜歡吃醋,看他的樣子,真是…可愛。


    聽到“小狗”二字,溫行遠輕聚眉心,半眯著眼晴,渾身透著危險的氣息,“敢說我是狗,真是慣得沒個樣兒了…”說著,猛地低下頭,吻住她欲開口辯駁的小嘴。


    從來沒這麽渴望吻過一個人,除了她,隻有她。戀愛,真是件甜蜜的事兒,溫行遠無藥可救地愛上了這種幸福的感覺。


    抬頭見郗顏噘著小嘴不說話,溫行遠徑自點好了餐,才笑眯眯地坐到她旁邊,“嘴兒都要撇歪了,變醜了我可不要。”見她瞪他,親了親她氣鼓鼓地小臉,“我錯了還不成嗎,再也不敢了,嗯?”


    “哼…”氣還沒消呢,才不要理他。這個大色狼,給他點陽光,他就愈發燦爛了,氣死她了,丟人丟大了,她一向光輝的形象就這樣被某人毀了。郗顏滿心委屈,又無從發泄。


    “我那不也是情不自禁嘛,別生氣了。你這樣我哪有心情吃飯啊,我可是餓了一天,就等著晚上和你共進晚餐呢。”溫行遠可憐兮兮地瞅著她,輕摟著她的肩膀,“我保證下不為例。”


    郗顏癟嘴,拍開他作發誓狀的手,“都怪你,我明天怎麽上班見人嘛,要被笑死了。”


    想到剛剛在電梯裏被同事撞見溫行遠吻她,郗顏的臉又紅了。


    “怕什麽,我還沒怪她打攏我們的好事呢,她還敢笑你?”溫行遠怒聲,見郗顏豎眉毛,忙獻媚地笑,“小的知錯了。”


    “以後不許你在外麵吻我,否則我真和你急。”雖然兩人已是名正言順的戀人關係,可是光天化日地當眾親熱,郗顏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溫行遠見她一臉煩惱的樣子,笑得狡猾,欲起身拉她,“那我們現在就回家。”


    專挑她話裏的漏洞,找茬是不是?郗顏瞪他,眼晴裏恨不能飛出幾把小刀將他千刀萬剮了。


    結果可想而知,某男胳膊上換來郗大小姐狠狠一掐,力道之大,令濃眉都忍不住緊緊皺起。


    見侍應生正朝他們這桌而來,溫行遠咬牙挺住,偏身衝她耳朵吹氣,“這也不對了?我是怕又被別人免費看了去。”


    臉頰緋紅,郗顏被氣得笑了。這人,真是沒臉沒皮到家了。


    想到電梯門開的那一瞬,同事瞪圓了眼晴看著她和溫行遠,郗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下意識往溫行遠身後縮了縮,她害羞地打招呼,“不是走了嗎?”


    愣住的小丁回神,煞有介事地咳了一聲,看著眼前帥得掉渣的溫行遠,對郗顏說:“忘了資料,回來取一下。”曖昧地朝她眨眼,小丁又問:“郗顏,你男朋友?”


    郗顏紅著臉點了點了頭,就見小丁的那雙黑眼晴在溫行遠身上嘰哩咕嚕轉個不停,而被人免費觀賞了一場“吻戲”的溫行遠卻像沒事人一樣,摟著她的纖腰,那張英俊得有些過份的臉已經笑開了花。


    溫行遠體貼地將牛排切成小塊,把盤子推到郗顏那邊,“多吃點,又瘦了。”


    “減肥。”她叉了一塊放進嘴裏,故意氣他。


    “沒見過猴子減肥的。”溫行遠倒也不生氣,取過紙巾,隔著桌子傾身擦了擦她嘴角。


    “溫行遠。”郗大小姐終於怒了,舉起叉子衝他低吼。


    “拿叉子指著男朋友是不禮貌的,快放下,別被人看見這麽不淑女的舉動。”一手拉住她,一邊將一小塊牛肉遞到她嘴邊,“來,張嘴。”


    真不知道下一刻他又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郗顏瞪著他將牛排吞了下去。自己的嘴皮兒子也挺厲害的呀,怎麽遇上他就發揮不出來了呢,鬱悶啊。郗顏使勁嚼著嘴裏的食物,暗自腹誹。


    “這才乖,真像個小孩兒,非得喂才肯好好吃。”移坐到她身邊,溫行遠抿嘴微笑,如水般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郗顏埋頭吃東西,對於他的無賴行為,終於無可奈何地妥協。和他比臉皮厚,她還差得太遠,明智的做法就是“裝聾作啞”。


    飯才吃到一半,溫行遠開始不依不饒地追問文濤的身份,郗顏無奈地翻白眼,不得不把相識的經過如實匯報一番,見他低頭沉默著吃東西,她伸腿輕碰了下他的長腿。


    “嗯?”溫行遠抬頭,不解地看著她,“幹嘛?”


    “怎麽不說話了?”她都說和文濤是不算陌生人的普通朋友而已,他還板著臉幹啥?搞得她像個罪人。


    “說什麽?一天沒吃飯餓死了。”溫行遠裝糊塗,埋頭繼續吃東西。


    半天沒聽見大小姐發話,又感覺到一雙美目瞪了他許久,溫行遠終於抬頭,露出整齊的白牙衝她笑,“我就了解一下情況,既然沒什麽威脅性,不提也罷。”


    聞言,郗顏簡直哭笑不得。這人,無賴起來,真是拿他沒辦法。狠狠剜他一眼,使勁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


    和他沒啥好說的,直接上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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