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發表,訂閱比例不足, 補足訂閱可見。  一發出去, 時吟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毫無預兆的, 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違和感順著腳底板直竄到天靈蓋。


    時吟凝神思索了兩秒, 反應過來了。


    為什麽她的消息發出去以後, 沒有馬上彈出那邊的拒收提示?


    不是拉黑了嗎?


    不是已經把她拉黑了嗎??


    時吟拿腳想,也沒有想到顧從禮會主動地, 無聲無息地把自己從黑名單裏拽出來。


    裝逼一時爽。


    事後火葬場。


    這可真是,防不勝防。


    幾年不見, 這男人的段位和恐怖程度越來越高了。


    竟然也學會了鬼鬼祟祟了!!!


    時吟心下發慌,手忙腳亂地趕緊長按撤回, 看著綠色的氣泡被撤回以後,整個人長長吐出了口氣, 放鬆下來。


    放鬆了幾秒, 又繼續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他看沒看見。


    應該沒看見吧,她很快就撤回了。


    顧從禮好像也不是會時時刻刻盯著手機看的人。


    時吟舔了舔嘴唇, 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 非常刻意地,又打過去了一條:【主編,買包嗎?外貿原單買一贈一。】


    忐忑焦心地等了五分鍾, 對方都沒有回。


    看來應該是沒有在看手機的。


    她終於放下了心來, 長舒了口氣, 轉手去做別的事情, 把顧從禮忘了個精光。


    時吟也確實是沒有什麽時間閑著摸魚了,《赤月》是月刊,雖然比起周刊來說已經輕鬆很多了,然而問題就在於,她是個懶癌晚期拖延症患者。


    時一老師的生活,在交稿後和臨近交稿前可以說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極端。


    《赤月》每月月初出刊,此時正是七月中上旬,平時這個時間時吟還在吃飯睡覺煲劇打遊戲,每天都能閑出屁來好不自在。


    然而這個月,她不僅要畫出正在連載的漫畫收尾,又要準備新連載的分鏡腳本,還要趕在八月前畫出原稿去參加八月初的的夏季新人賞。


    拖延症歸拖延症,時吟真正進入工作狀態以後其實認真得非常瘋魔,並且要求極高,龜毛得很,導致這幾年來助手換了無數,跟了她時間最久的一個助手也就梁秋實。


    梁秋實起了個和著名當代散文家就換了個順序的名字,卻是個深愛漫畫和各種電子產品的宅男,並且據說家境殷實,家裏的手辦多到可以弄個展。


    梁球球同誌工作效率不低,時吟就他一個助手,以前臨近截稿期趙編輯也會來幫忙,倒是也勉勉強強夠用。


    但是這次因為事情堆了一堆,新舊連載半個月內都要弄出來一話,一個助手也實在有點忙不過來,時吟就讓梁秋實幫忙留意下有沒有認識的人願意來做個臨時助手。


    正忙的時候,時母再次打來電話,讓時吟不要忘記周六晚上跟人家約好的吃飯。


    時母打過來的時候時吟正在畫分鏡的腳本——name,手下動作沒停,接了時母電話歪著腦袋用肩膀夾住,就聽見時母在那邊大著嗓門:“喂!喂喂!寶貝,你幹嘛呢寶貝!”


    時吟心思都不在電話上,哼哼哈哈的應付著,都說了些什麽也沒太聽進去。


    等分鏡腳本草稿終於畫完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了,時吟一下午連水都沒喝一口,拖著半條命出了工作室去廚房覓食,就看見一條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時吟從記憶最底層挖出了某個好像叫林源的電話號碼。


    時間太晚,時吟也不好再給人家回電話過去,隻發了條信息,道了個歉,確定了一下明天的見麵時間和地點。


    等了一會兒,對方沒回。


    這人可太養生了,不到十一點就睡覺的。


    時吟手機丟在一邊,拽了袋泡麵出來煮了,又熬到後半夜把草稿改完,完全沒有明天就要去相親了要睡美容養顏覺的自覺。


    第二天就理所當然的睡到日上三竿,時母哐哐哐來砸門了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一開門,就看見時母雄赳赳氣昂昂站在門口,表情和氣場有點像馬上要衝進敵人警備區的女戰士。


    時吟剛從床上爬下來,衣衫不整,鳥窩頭,眼皮子腫的像兩個饅頭,迷迷瞪瞪的瞅著門口的人。


    哢嗒一聲,時母手裏的手榴彈保險栓被抽掉了。


    下一秒——


    “時吟!!你又熬夜了是不是!!!”


    ——爆炸了。


    時吟不太懂時母為什麽對這次相親這麽重視。


    她自認為自己長得也沒有很醜,而且才剛剛二十三歲,還有好幾年可以浪,實在不是需要急著相親的年紀。


    時母的態度就好像,她錯過了這次的這銀行精英,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被按在沙發上拿冰勺子敷眼睛的時候,她提出了異議。


    時母翻了個白眼,一手拿著一把勺子貼在她眼皮上:“你以為我想呀?你天天在家呆著,到哪認識男人去,你要是去公司裏找個工作我還用給你操心這些事情?就現在這樣,別說你二十三,你呆到三十三歲也不會有男朋友,”時母越說越起勁兒,憤憤嫌棄道,“我給你辦了個健身卡,以後每天都給我去運動聽見沒有?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我是生了個豬啊?”


    “……”


    ……


    時吟這個人,情路一直不怎麽順暢。


    初戀是初中的時候,年紀小,還不懂得什麽是喜歡,隻覺得學校裏那個呼風喚雨的校霸小哥哥真是帥。


    他校服永遠不好好穿,吊兒郎當的樣子,耳朵上一排亮閃閃的鐵圈子,燙頭紋身,還抽煙喝酒。


    時吟完全好學生一枚,看著那群頭發紅紅黃黃的高年級小姐姐圍著她的初戀前前後後的打轉,覺得對方可能是喜歡這個類型的。


    某天放學以後,她也屁顛屁顛跑去學校旁邊小發廊,拿出攢了半個月的零花錢,找了平價替代版tony總監給她染了個頭。


    當天晚上,時吟頂著滿頭紫毛美滋滋地回家了,準備明天就去找夢中情人告白。


    以後她也是老大的女人了!


    四舍五入不就是老大本大了嗎!!!


    時吟內心在激動的咆哮。


    結果沒能進去家門。


    差點被時母打死在家門口。


    第二天就被拽著重新把頭發染回來了,時吟半個月的零花錢打水漂,還挨了一頓胖揍,頓時怨念乍起,覺得什麽談戀愛,什麽男朋友可真是個罪孽的東西。


    揉著還發疼的屁股,時吟發現校霸好像也變得麵目可憎了。


    當時怎麽就會覺得他帥呢?


    從那以後,初中生時吟小朋友哭唧唧地發了毒誓,覺著天若有情天亦老,清心寡欲是正道,她再也不碰愛情了。


    感情這杯酒。


    誰喝都得醉。


    她也是有青春疼痛經曆後看透了男人參透愛情真諦的女人了。


    時吟多愁善感的想。


    直到高中遇見了顧從禮。


    時吟二十三年來沒叛逆過幾次,初中為了校霸染了個紫毛算一次,被時母打了屁股兩棍子就打服了。


    高三的時候,放棄了北大的保送名額,不顧所有老師同學家長的阻攔和勸說,執意要去學畫畫考美院算一次。


    這次打折了兩根棍子,也沒能讓她服。


    少女平時看著軟,其實是個擰巴性子,固執起來像頭牛,真的決定了就會一條路走到黑,什麽都拉不住。


    *


    因為時母催得緊,著名鴿王時咕咕同學不但沒遲到,反而提前了十幾分鍾就已經到了。


    金鼎的餐廳需要提前訂位,時吟報了林源的名字,服務生帶著她過去。


    銀行小精英已經到了,人正坐在窗邊的一張桌前,撐著下巴側著頭看著窗外,側臉看起來英俊端正。


    時吟走過去,他轉過頭來。


    男人麵部輪廓幹淨鋒利,濃眉,眼窩很深,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耐煩。


    夏天晝長夜短,晚上五點多天空還亮,落日餘暉透過落地大玻璃窗,落在他的黑發上,整個人都顯得溫柔。


    ——個屁。


    這林源同學的眼神,看起來不耐煩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把她順著窗戶丟出去。


    時吟的視線落在他又寬又厚的肩膀,還有挽起的袖子,露出的結結實實的小臂肌肉上。


    這是個銀行上班的?這他媽其實是銀行保安吧?


    她清了清嗓子,走過去,拉開椅子,在對麵坐下。


    進了看,男人表情看起來煞氣愈發濃烈。


    好像還有點眼熟。


    時吟小心翼翼道:“林先生?”


    林源擰著眉看過來,凶神惡煞,聲音嘶啞:“幹啥。”


    時吟:“……”


    太可怕了嗚嗚嗚說好的溫潤精英金融男的呢……


    時吟咽了咽口水:“等很久了嗎?”


    林源:“等的他媽花兒都謝了。”


    “……”


    時吟快哭了,可憐巴巴小聲道:“那咱們先點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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