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子!”老村長趕緊過去給傑米包紮傷口, 肖隊長看著亂石和五花土裏裸露的刀槍劍戟等冷兵器,不禁說道:“是劍塚!”


    傑米掙脫了爺爺,揮起鐵鍬, 繼續刨坑:“他們在這裏炸了個洞,又起了內訌, 山坡有滾石, 我看見唐伯爵和姐跳到洞裏去了,不把他們挖出來,要活活憋死在洞裏!”


    原來劉頓把受傷的傑米藏在山洞裏, 引開盜墓賊後,傑米並沒有下山回家,而是一直偷偷跟著被盜墓賊挾持的唐伯爵和劉頓,想著找機會救他們。


    少年不知愁, 全靠一股血性壯膽,當盜墓賊起內訌槍戰的時候, 傑米還打算跑過去乘亂救唐伯爵和劉頓,卻遭遇滾石襲擊,差點沒命。


    當滾石停歇,傑米從藏身處出來時, 兩人消失的洞口已經被山石泥土覆蓋了。


    地上散落著鏽跡斑斑的古兵器,傑米就地取材,隨手操起一根長矛撬石頭, 期間發現兩個盜墓賊的屍首——兩具屍首像是受到了“降維打擊”, 從三維變成二維, 被山石拍碎、砸平,成了一副血肉模糊的畫像。


    撬完滾石,洞口被坍塌的青磚和泥土堆滿了,傑米揮起一把長刀當鐵鍬,開始挖坑,他的右手被盜墓賊捅穿過,連續劇烈的動作,傷口重新流血,衝掉了止血的雲南白藥粉,也不顧不得那麽多了,隨手撕了根布條包紮一下,繼續挖。


    手部沒有戴勞保手套,很快磨出水泡,水泡和兵器上的鐵鏽摩擦,流出血水,十指連心,痛徹心扉。


    但傑米不敢停,怕一旦停下,就沒有勇氣再拿起兵器刨坑。


    肖隊長和老村長趕緊用鐵鍬和鋤頭一起清理洞口,等挖出一個小洞口,兩人戴著安全帽和口罩先鑽進去,爬過兩個牆洞,走了四十多米,終於看見了墓室裏並排躺著的唐伯爵和劉頓。


    救人要緊,肖隊長來不及檢查墓室,扛起唐伯爵就跑,老村長背著劉頓,拚了老命往外跑。


    洞口有傑米接應,把失去知覺的唐伯爵和劉頓拖拽出去。


    肖隊長再次撥打衛星電話,請求直升機醫療支援,並發送了衛星定位的地址。


    唐伯爵身體不好,低血糖,幾乎人盡皆知,老村長帶了兩瓶400毫升的葡萄糖注射液,現代科技發達,注射液都是便於攜帶保存的聚乙烯塑料袋包裝,不至於顛碎了。


    老村長把葡萄糖注射液掛在樹枝上,當了六十多年無證行醫的鄉村衛生員,理論技術全無,全靠手熟,一針見血,老村長把點滴調到中速,聽見大孫子的呼救:“爺爺!姐好像沒有心跳了!”


    並不是老村長偏心唐伯爵,先給他治療,而是唐伯爵身體弱已成共識,大家都覺得劉頓的狀態應該比唐伯爵好一點。


    老村長拿聽診器一聽,果然如此,一邊給劉頓胸外按壓,進行心肺複舒,一邊對大孫子說道:“把我包裏一針腎上腺素找出來!”


    傑米翻檢出一個帶著針頭的十毫升注射管,“找到了!”


    老村長沒有接,繼續做胸外按壓,“你把說明書念一下?”


    傑米:“什麽?”


    老村長:“這一針要直接打在心髒上,本來是準備給你太爺爺將來搶救的時候用的,我打吊瓶熟,從來沒用過這個。我這裏停不下來,你念念說明書,我現學現用。”


    傑米聲音都在顫抖:“第一,停止胸外按壓,將患者平躺。第二,消毒——”


    “別廢話!”老村長急出虛汗了,“念重點,到底打那?怎麽注射?”


    傑米跳過好幾行文字,“於胸骨左緣一到兩厘米處,垂直刺入——”


    “左緣?左緣是哪裏?”老村長越來越著急,“這地方我不清楚,有沒有其他方法?”


    傑米讀著印在塑料外包裝上的說明書:“於第四或者第五根肋骨之間,直刺入左心室,見回血後,將十毫升腎上腺素注入心室。”


    “一,二”老村長開始數劉頓的肋骨……沒辦法,醫術有限,也要盡全力搶救一下。


    “我來。”一隻修長素白的手拿起針劑,唐伯爵不知何時蘇醒,拔掉了輸葡萄糖的針頭。


    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剛剛回來。


    傑米不放心:“你……行嗎?”


    “久病成醫,我曾經心髒驟停過兩次,何況,我父親是個很有名的外科大夫。”唐伯爵撕破包裝,給足足有九厘米長的針頭消毒,動作熟稔。


    不用像老村長那樣一根根的數肋骨,唐伯爵就準確找到了地方,大麵積消毒,然後舉著細長的針劑,重重朝著心髒紮了進去!


    針頭穿過肋骨縫隙,看見回血,唐伯爵將滿滿十毫升腎上腺素注入心髒,拔出針頭,用酒精棉球按壓針口,過了約五秒,劉頓詐屍似的突然坐起,雙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


    好了,她活下來了,真好。


    唐伯爵蒼白如僵屍般的臉有了笑容,然後,直挺挺的暈過去……


    兩天後,綠島疾控中心,隔離病房。


    “什麽?我要在這裏住一個月?你沒開玩笑吧?我覺得已經好了,可以出院。”劉頓穿著寬鬆臃腫的藍白條紋病號服,素顏,她很不習慣,於是在病房戴上墨鏡和口罩,像是躲避狗仔隊的明星。


    兩個全副武裝,穿著全套生化防護服,戴著防毒麵具的醫生解釋道:“這是今天體檢檢測結果,你各項指標基本恢複正常,目前是隔離觀察階段。古墓裏的蘑菇和孢子菌還在研究中,吃了蘑菇的犯罪嫌疑人屍體正在解剖研究,一切尚未有結果,按照我國疾控預防管理辦法規定,我們不能放你出去,請你配合。”


    劉頓著急了,摘下墨鏡,“馬上就是二月,國際四大時裝周秋冬大秀就要開始了,我要飛去紐約、米蘭、倫敦、巴黎去服務客戶,我做這行有十年了,從未缺席任何一年的時裝周。”


    “抱歉。”醫生的答複簡單,“這是規定,萬一你體內有不可控未知病毒,將會造成人類大災難,我們疾控中心要防止類似sars的災難出現。”


    劉頓當總裁十年,知道個人和體製碰撞,如雞蛋碰石頭,隔離無法改變,隻能想其他辦法了……


    劉頓說道:“好吧,我配合隔離,但是,我有三個條件。”


    “第一,把我的化妝箱拿進來,我要化妝。第二,病號服太難看了,我要求穿自己的衣服,還有高跟鞋。第三,我要見我公司的副總裁和首席化妝師,我們要開會安排如何應對變故,在我缺失的情況下,履行四大時裝周的化妝服務合同。”


    第一項和第二項在當天上午就解決了。行李經過檢查消毒之後,推進隔離病房,換上羊絨套裙,化了妝,看著的鏡中的美人,她感覺到找回了自己。


    下午有訪客,但不是她要求的林梓駿和瑪絲洛娃,是兩個警察。


    警察遞給她足足有手掌那麽厚的文件,“這是保密確認書,從你和王人傑踏上獸夾村橋梁的那一刻起,到被救清醒,期間發生的任何事件都屬於國家機密,不得泄露。”


    劉頓翻看著文件,指著電視滾動播放“發現賈皇後”的畫麵說道:“電視已經報道了,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


    “但他們不知道細節,包括你燒傷並推一個盜墓賊跌落山崖的事情。”警察說道:“正當防衛,不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你是自由的,但目前為止,我們隻發現了六具犯罪嫌疑人的屍體,抓獲一個重傷的嫌疑人,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目前立案偵查階段,不能泄露任何消息。”


    “什麽?”劉頓從座位上站起來,“抓了誰?誰不見了?”


    “我們從亂石堆裏找到了一個大約六十多歲的犯罪嫌疑人,他全身大麵積骨折,大腦出血,目前還在lcu病房,沒有醒過來。”


    “下落不明的那個,經過dna對比,我們確定了他的身份,是個慣犯,叫做侯大柱,因搶劫入獄三年,去年刑滿釋放,按照戶口簿的記載,他有個雙胞胎弟弟叫做侯小柱,就是你推下山崖的那個人。”


    時隔多月,被跟蹤狂騷擾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


    劉頓記得當時侯大堅持先安葬弟弟,再去盜墓,瘦老頭故意用煙頭燒繩索,等侯大上來時,繩索必斷,墜下山崖,可為什麽侯大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莫名消失了?


    劉頓驚恐萬分:“他見過我的臉,他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他沒死,肯定會找我尋仇的!因為我殺了他的弟弟!”


    警察:“劉小姐不必害怕,我們已經將侯大柱列為a級通緝犯,他的麵部和體型特征已經錄入天網係統,我們也在監視他的親戚朋友,如果他沒死,我們會抓住他的。”


    劉頓跌坐在椅子上,除了相信警察,她能怎麽辦呢?


    職業上,作為一個公司總裁,以及半個公眾人物。在生活上,作為一個普通女性。獸夾村的古墓曆險,以及正當防衛殺人的經曆,一旦公布於眾,絕對起負麵作用。


    她苦心經營十年的優雅知性,智慧美麗的健康形象將會崩塌。即便是正當防衛,這個世界對女性始終是苛刻的,更何況,她經營的是彩妝這種容不得瑕疵的事業。


    所以不管簽不簽這份保密書,她都不會講出去的,包括好友林梓駿。


    這個秘密,唯有和另一個當事人——唐伯爵傾訴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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