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祁彥從慶功宴上回來拿東西,看見坐在黑暗中的葉梓菲指尖微微頓了頓:“葉姐,還不走啊?”


    他去年出道演了不少當紅熱劇後一路扶搖直上,但畢竟根基還淺,見了在娛樂圈風雨多年的葉梓菲還得問候一聲。


    陰影裏的女星驟然回過神來,禮貌搖頭:“在等司機,你們先去玩吧。”


    看她今天沒心情祁彥也不自討沒趣,拿了外套點了點頭就走了。


    偌大的後台此刻隻剩了一個人,葉梓菲閉著眼想了會,咬牙點開手機通訊錄,在一個名字前停留了很久。


    “他不會幫你。”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葉梓菲猛然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女人正靠在門邊看她。葉梓菲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她在這兒站了多久,可隻一瞬間她麵上就換上了戒備的笑意:“虞小姐?”


    在她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後台的燈忽然亮了。白晃晃的燈忽然落入眼睛裏,葉梓菲笑容僵了僵,清純的麵上難得有些不虞。


    “虞小姐什麽時候來的?”


    她又問了一遍。


    虞晚淡淡看了她一眼,隨意道:“在你對著電話發呆的時候。”


    她穿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到葉梓菲旁邊。


    即使是在照片中見過很多次,葉梓菲也不得不承認她真是很美。這種美不隻是皮相的精致,還有骨子的清冷風情。同樣是白色,葉梓菲自己穿著就是溫婉親切,而虞晚卻總是能穿出一份極致的冷淡來,她漫不經心的樣子總比其他人高級。


    等到那道高挑纖細的身影走到麵前時葉梓菲猛地按下了關機鍵。像是剛才閃動的屏幕是錯覺一樣。


    “虞小姐不會也像外麵那些媒體一樣捕風捉影的懷疑是我害你吧?”她麵上笑意輕鬆,手機殼上卻被指甲摳的緊緊的。


    她半坐不坐,忐忑難安的樣子實在好笑。虞晚嗤笑了聲,看著那個坐在座椅上的女人搖頭:“可是有人告訴我是你呢。”葉梓菲咬著牙就看見她將手機隨意扔在桌上。


    藍色屏幕亮的驚人,即使還隔著幾步葉梓菲也看見了上麵的短信:


    ‘阿晚,別擔心,我已經叫人查出來了,這件事是葉梓菲在後麵搗毀,我會處理好的。’後麵署名是――衛覓。


    而不巧的是葉梓菲剛才準備撥出去的電話也是衛覓。


    虞晚雙手抱臂靠化妝台上偏頭看她,眼神似笑非笑。


    後台安靜地聽不見一絲聲音。葉梓菲放輕呼吸指甲深深掐進肉裏,麵上還是維持著僵硬的笑意:“虞小姐什麽意思?我不懂。”


    “噓。”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根白皙纖長的手指搭在唇上,十八歲的虞晚指甲很幹淨,修長孤雅的像是一位鋼琴家的手。她輕輕俯身湊到女人耳邊說:“不懂沒關係,你信不信明天輿論就會轉向。”看著葉梓菲有些恍神的神情,虞晚輕笑著一字一句補充:“衛覓不會幫你的,他從一開始就準備拿你當討好我的替罪羊。”


    唇上的指尖很涼,那柔和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尖銳紮入心髒,葉梓菲看見她隨意別著的白金胸針,像是一道刺眼的光直直照進她心底最陰暗的地方。


    這樣的胸針是在她入行三年後才有底氣可以得到的,可麵前這個女人她生來就有一切,電影女主,代言,憑什麽?


    “虞晚,除卻臉你有什麽可自信的?”她突然嘶啞道。


    那些別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為了得到她不惜一切代價,而她們這些人隻是任人擺布的棋子,甚至用完了就要被丟棄。


    這聲音聽著比剛才虛假的溫柔順耳多了。虞晚輕笑著收了手,拿起化妝桌上的酒精一一擦拭著剛才接觸過的手指:“以後你會知道的。”


    這動作很無禮,葉梓菲氣的麵色扭曲,也不想再跟她裝模作樣:“你到底想幹什麽?”


    穿著白色風衣的女人指尖頓了頓,漫不經心地把化妝棉扔進垃圾桶裏,將手上的戒指褪下來替她戴上。


    那是一枚很精巧的綠寶石戒指,連葉梓菲這種在娛樂圈打拚多年的人看著也覺得一定價值不菲。精致的戒指被低著頭的女人輕輕推在指根,燈光打在雪白的側容上有種寡淡到極致的豔麗,葉梓菲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怕。


    “你什麽時候知道是衛覓指使我幹的。”她突然問。


    虞晚輕笑了聲,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明天他一定會來找你的,到時候記得錄音。”她拍了拍葉梓菲妝容精致的臉蛋笑道。


    她並不是早就知道,而是一開始就已經設計好了。她故意讓衛覓把照片發出去的,為的就是今天。


    在決定引誘衛覓之前虞晚就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和善角色,能不顯山不露水的拿下三屆影帝並且讓周覆山欣賞的人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呢。


    他偽裝的很好,心也足夠狠。假裝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拿日後星途來作賭拍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寄給媒體,在她深陷被換角的輿論風波時又挺身而出,完美的替她找出因嫉妒而陷害她的幕後真凶,這是虞晚給他設計好的劇本,衛覓也並沒有讓她失望的順著這條線走了下去。


    他有和周覆山一樣的野心,可畢竟還是太年輕了,主動將把柄送到了別人手裏。


    對虞晚這樣的女人來說要的並不是男人的討好,而是他們的臣服。她要握住讓他不得不低頭的軟肋。


    葉梓菲辯駁的聲音在看到她眼底篤定笑意後頓住了,卻還是掙紮著問:“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她心裏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和衛覓的這場交易幾乎是在葬送她的演繹生涯,在那個人找上她時她就不得不答應替他演這場戲。


    “因為你並不傻。”


    虞晚笑了笑,慢慢站起身來:“衛覓手上應該握了你什麽把柄吧。”她悠閑地散開頭發,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隻要你拿到錄音帶,我會讓他放過你。”她眼中笑意清冽,映的白色風衣更冷了。


    葉梓菲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慢慢低下頭去。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在白色的斑馬線上濺起,虞晚撐著雨傘從後台走出來,高跟鞋的聲音一直到很遠才停了下來。


    這時候並不是很晚,可卻因為下雨而顯得馬路空曠。穿著白色風衣的女人手環在臂彎處撐著傘慢慢走到一旁停下來的黑色越野車上。


    車門被一隻修長蒼勁的手從裏麵打開,暖色的燈光暈在後座男人的眉眼上有種讓人膽寒的冷峻。


    池嶸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頷首示意司機繼續往前開。雨水在輪胎下濺開,那輛低調的越野車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深秋的天氣到底有些冷,虞晚隻穿了件單薄的風衣,這時候不自覺微微環住了手臂。她常是矜傲神態,這樣也讓人看不出什麽。


    可偏偏池嶸多看了她一眼。


    那個雙手交叉握著的男人扣在扳指上的指尖頓了頓,從身旁拿來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她。


    白色的禮盒上印著rfter的標誌,是今秋新出香水的同款限量定製。虞晚也不矯情,慢慢打開盒子,就見裏麵放著一件寶藍色的絲絨披肩。


    金色的絲線順著邊角勾勒,到最後蜿蜒出一朵低萎的玫瑰。


    池嶸的品味一向很好,這點虞晚在前世就已經知道。


    披肩的溫度中和了雨天的冷意,虞晚輕蹙的眉頭微微舒展開,終於有興趣開口:“多謝了。”


    她聲音懶散,也不知道是在說這個披肩還是白天答應給她時間的事。


    “不必謝我,是你自己爭取到的。”


    池嶸由前方收回目光來,轉頭看著她淡淡道。


    沒有人知道就在品牌發布會開始的五個小時前虞晚還不是rfter的代言人,可這樣短促的時間裏她就取代了葉梓菲,由劣勢轉為優勢反將了一軍,把一個自炒熱度的花邊緋聞變成了擊敗葉梓菲的致命輿論。


    利用葉梓菲合約到期時間的巧合性將爆出的照片定義為惡性競爭,引導媒體走向,直接將事情放大到rfter代言上來,在發布會臨近開始的十分鍾,當機立斷讓記者進去砸場。這其中的每一步都不能錯。


    虞晚要是沒能在既定的時間裏成為rfter新的代言人,那麽一切都是白費。


    娛樂圈看臉風氣嚴重,但時尚圈卻不一樣。rfter身為國際頂尖大牌之一是無數女星拚了命都想往進擠的,就連葉梓菲也是在作品加身人氣鼎盛的情況下才拿的到這個代言,可虞晚卻出乎意料的成功了。


    池嶸微微眯了眯眼,如果那通電話再晚打來十分鍾,他會冒著和天程毀約的風險辭退虞晚,可偏偏在他正要做決定的時候,電話響了。


    池嶸之前見過虞晚的照片,所以也知道現在在電話那頭和自己對話的是怎樣一個女人。他以為自己會聽見以周覆山名義的任何話,可卻沒想到那個女人開篇的第一句卻是:“再等五個小時。”


    “再等五個小時再做決定。”


    她像是知道他的心理,慢慢補充道。


    再等五個小時後會發生什麽?池嶸不知道,但他也想看一看這個女人能做到什麽程度,畢竟她是他目前所見過的最貼合朝雲角色的人。


    於是他果真給了她五個小時。


    《名伶》中女主和女配之間隻能留下來一個,要走的是誰,就要看五個小時後她交上來的答卷。


    而現在已經有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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