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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帝不以為意, 顯然對想要他賜婚的那姑娘並不上心。


    柯清瑤陪著太後和嚴帝半日,直到午後, 才一路順利的出了宮門。


    “郡主, 您直接回王府麽?”胡嬤嬤輕聲問。


    柯清瑤半倚在轎子裏, 眼睛微閉,早上起得早,此時又是午後, 她有些困, 聞言倒是精神了些,想了想道:“去會賦樓。”


    會賦樓是京城裏有名的酒樓,平日裏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其中以文人墨客居多, 尤其每三年一次的科舉時, 最是熱鬧不過。


    今年將將放榜, 正是熱鬧時候,柯清瑤的轎子停在門口,馬上就有機靈的夥計上前, 餘光一掃柯清瑤的轎子和轎夫的打扮,上前對站在原地的柯清瑤彎腰諂笑道:“姑娘是要用膳吧?是想在二樓還是想在一樓看看熱鬧,今日您來得巧,新科狀元柳大人此時正在裏麵和人喝酒, 姑娘要不要在一樓看看?”


    胡嬤嬤上前, 擋住他諂媚的臉, 淡淡道:“我家姑娘金貴, 自然是要去二樓包間的,一樓人來人往的,被人衝撞了怎麽好?”


    聞言,夥計的腰更彎了些,麵上的笑意越發熱情,道:“小人思慮不周,嬤嬤恕罪,請隨小人上樓。”


    柯清瑤一直沒有說話,她此時正想著那柳仁到底是如何的翩翩公子,惹得京城裏的大家閨秀不知矜持,特意來看。剛才夥計話裏話外的意思,以為柯清瑤也是衝著柳仁來的。


    一路上了二樓,進了包間,柯清瑤推開窗戶,就看到一樓大堂中間,此時正有一桌年輕男子高聲議論,不遠處的花草隔出的半隱秘的地方,好幾處都有女子暗暗往那邊看,從花草縫隙間看過去,那邊的年輕人根本就不知道。


    她的眼神也隨著她們落在了裏麵的一位墨衣男子身上,隻見他麵容英挺俊郎,嘴角微帶一絲笑意,整個人看起來溫和有禮,此時對著桌子上的幾人說著什麽,眼神認真。


    柯清瑤慢悠悠吃著桌子上的飯菜,心思卻放了大半在一樓的大堂,不時從窗戶掃一眼。


    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柯清瑤心裏一動,放下碗筷,走到窗邊,從精致的雕花窗縫隙間往下看。


    隻見一個素色衣衫,行為間張揚的女子徑自從那桌子邊路過,喧嘩之聲響起,主要是那女子容貌過於豔麗,是那種素色衣衫都壓不住的美豔,反倒把素衣都襯得黯然失色。


    柯清瑤眼神隨著那姑娘慢慢移,當她的走到那桌人裏剛才柯清瑤注意到的那位墨色衣衫的英挺男子邊上時,突然身子一歪,就往那男子身上倒了過去。


    大堂裏瞬間一片嘩然,不時有杯盤碗碟聲從花草後傳出,顯然那裏麵的姑娘們也極不平靜。


    美豔女子倒下,驚呼聲起,卻馬上就收住了,她落在一個溫暖帶著淡香的懷中,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什麽味道,卻格外好聞,她的臉刷得紅了。


    從柯清瑤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那女子的麵色又驚慌失措變成了嬌羞可人,忍不住心裏一歎,果然是小說,那墨衣男子也就是柳仁,他微微俯著身子,眼神專注的看著懷裏的姑娘,直把人家看得麵紅耳赤,才微微一笑,認真道:“姑娘小心。”


    柯清瑤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她才從柳仁的嘴型看出來的。


    美豔的姑娘就是都城裏三侯之一的勇安侯府的嫡女,何悅怡。也是小說裏柯清瑤的勁敵,侯府嫡女,要是不嫁柳仁,就是宮中的皇妃也是做得的,太後也不過是景安侯府出身,說起來是差不多的。可就是因為柯清瑤,何悅怡連妻都不能做,隻做了個妾室,雖是柯清瑤以下的第一人,卻還是憋屈無比。


    下麵的兩人分開,柯清瑤看到柳仁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掃向何悅怡凹凸有致的身子,顯然他也頗為動心。


    心裏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個自信的男人。說起來柳仁出身不過是普通鄉紳之家,如今麵對這些貴女,也沒有一點自卑......柯清瑤看著他饒有興致的眼神若有所思,說不定他這模樣,何悅怡還會覺得他不卑不亢,不畏權勢呢。


    柯清瑤上樓後,將看向大堂的窗戶推開一條縫,她有些不放心瞿薇或者說是好奇瞿薇對柳仁到了哪種地步。


    卻隻看到瞿薇背對著她,對著柳仁行禮後轉身上樓。後麵的柳仁一直將目光落到瞿薇背上,轉身後的瞿薇似乎感覺到了,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意。


    柯清瑤坐回桌邊若有所思,瞿薇這個人,最是會利用自身條件,她如今這樣,顯然對那柳仁已經用了心思。


    門被推開,瞿薇麵色如常的走進來,看到坐在桌子邊的柯清瑤,笑道:“表妹,可要用膳?”


    她的神情裏似乎隱隱有些期待,想了想,不待柯清瑤回答,又道:“表妹,這裏的廚子再好,肯定比不上北王府的姨父專門為你請的廚子合你胃口,不如......我們回去再用?”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不想在會賦樓用膳了。


    柯清瑤卻不緊不慢坐直身子,笑道:“既然來了,肯定是要用膳的,表姐要是忙,不如先走?”


    說話間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胡嬤嬤,胡嬤嬤會意出門,顯然是去給柯清瑤選菜色去了。


    瞿薇有些尷尬,她的臉上能做出尷尬的神情來,可真是不多見的。柯清瑤饒有興致的想到。


    “我陪表妹出來,是一定要一起回去的,要不然姨母該怪我了。”瞿薇幹脆坐下,笑道。


    柯清瑤卻並不放過她,她就是不高興瞿薇也喜歡柳仁,她這麽聰明的人,如何能夠看不出那柳仁就是個好色之徒,對女子來者不拒,卻還是想要嫁他。或許她覺得,以北王府的權勢和常氏對她的憐惜,能夠想辦法讓她做妻?


    當然了,這些女子一個個的找柳仁,肯定都以為自己才是真愛,肯定是以後的柳夫人,如何悅怡之流,貴女的驕矜還是有的。


    “母妃最是喜歡你,如何能夠舍得怪你?”柯清瑤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端到唇邊,瓷白的杯襯得她的唇飽滿殷紅。


    瞿薇神情暗了暗,她知道柯清瑤長相不俗,平日裏外人最先注意到的都是她跋扈的性子。


    此時聽了柯清瑤的話,隻嘴角扯了扯,並不反駁,心裏卻是不以為然,常氏再如何寵她,也比不上柯清瑤這個親生女兒的。


    待她們用完下樓後,柳仁那桌已經空了下來,瞿薇眼神裏閃過一絲失望,看向前麵柯清瑤的背影略帶責備。


    直到上了馬車,瞿薇看向車外的會賦樓,還有些依依不舍。


    柯清瑤恍若未見,隻靠在榻上,手裏拿了一本書。


    慢慢到了易嚴帝二十三年六月,酷熱的天氣讓人氣喘不過來的感覺,哪怕屋子裏放置了冰盆還是一樣,柯清瑤整日窩在閣樓裏不出門,瞿薇又來邀過她幾次,都被她拒絕。


    直到宮裏的旨意下來,嚴帝下旨,去鎏安行宮避暑,北王府一家全部隨行,柯清瑤自然是高興的,聽聞鎏安行宮景色迷人,最要緊是涼爽非常,看來今年天氣確實熱,一向以節儉為主的嚴帝都忍不住避出宮去 ,看來皇宮裏更加酷熱。


    嚴帝下旨的第三日,浩浩蕩蕩的車隊就往城外而去,半個月後,才到了鎏安行宮,越走越是涼爽,柯清瑤隻覺得前些日子的酷熱猶如夢中。


    北王一家住在行宮一角,離嚴帝住的正殿相去甚遠,柯清瑤還被太後要求一起住,被她撒嬌拒絕過去。


    出了太後寢宮,柯清瑤慢慢走在樹蔭下,果然是避暑的行宮,就是站在外麵也不會覺得熱。


    突然前麵傳來一陣刺耳的女子聲,柯清瑤皺眉,這語氣聲音和上一次在禦花園很相似,慢慢踱步過去,就看到五公主站在小道上,她對麵站著的是慶王府質子,祁奕。


    她微微皺眉,想了想走上前去。


    “走路不看路,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個質子,在易國的行宮還當自己是主子不成?撞傷了本宮,你擔待得起?”


    五公主微仰著下巴,神情傲然,眉宇間頗有些不憤,剛才她那話有些指桑罵槐的感覺。柯清瑤想了想,大概是剛才在太後處,太後留了她沒留五公主。


    “五妹妹,今日可是去給皇伯母請了安?再不去大概就晚了。”柯清瑤站在花草掩映間,笑道。


    五公主名為柯清月,是宮中四妃之一的賢妃娘娘所出,賢妃身為皇後之下的第一人,隱隱與皇後相抗衡,可見她平日裏得嚴帝歡心,連帶的,五公主柯清月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在公主裏算得上最得嚴帝寵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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