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刃崖,風聲呼嘯而過。


    隨著聲音落下,那略顯凝滯的氛圍瞬間一鬆。


    長公子,居然從古淵那邊趕回來了。


    有了長公子的命令,在場眾人自然沒有必要再此繼續陪這三公子玩過家家。


    淩空而立的四道身影直接瞬身消失了三人,僅剩那名叫影兒的女子依舊站立原地。


    安靜片刻,


    許影兒盯著那立於洞口的血色身影,再次輕聲說道:


    “三公子,請跟我走吧,長公子在山頂等你。”


    “........”


    許元沒有急著放下觸摸脖頸的手,而是依舊盯著拿到淩空而立的身影,輕聲喚道:


    “冉先生,可以走了。”


    “.........”


    聽到他的聲音冉青墨,從洞府一點點的走出,沉默著拿著劍在他身側站定。


    洞外突如其來的陽光讓她那雙眸子也有些難以適應。


    閉眸,


    睜眼。


    懸天崖下,


    陽光絢爛間,漫天的雲霧隨風翻滾,看不盡天地茫茫,卻能看清站在她身側的他。


    美眸微微垂下,她輕聲道:


    “我走了。”


    “嗯,保重。”


    許元側眸望去,聲音很是平淡:“我之前的話隨時有效,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來靖江城找我。”


    他話語所指,便是在佛堂時他對她提出的合作。


    冉青墨紅唇微張,沉默數秒,最終卻僅是微微頷首:


    “好。”


    話音落下,


    冉青墨轉身間,冰雲階在無形中凝成,腳步輕盈的踩在其上。


    “哦,對了。”


    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讓她腳步一滯。


    許元看著她窈窕的背影,輕聲說道:


    “我叫許元。”


    “........”


    冉青墨回眸看向身後男子,眼神帶著一絲訝異。


    許元雙眸含笑,重複道:


    “我說,我叫許元。”


    “......嗯,好。”


    她少語的回答一如初見。


    黑衣如墨的她走了。


    在空中幾個跳躍間便迅速化為了一粒黑點消失在了天際邊。


    直到看著對方徹底消失,許元方才緩緩的將手從自己的脖頸上放了下來。


    現在冉青墨幫他的恩情,他已經還清。


    回眸看向淩空而立的影兒,許元聲音平淡,吩咐道:


    “帶我上去。”


    ........


    眼前的雲霧不停翻滾向前,最終豁然開朗,湛藍的天際映入眼簾。


    恍惚間,許元已然被那蒙麵的影兒重新帶到了懸天崖上。


    即將見到許長歌,他的心緒倒也算平靜,畢竟他此刻已然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加之血元心隕決的熔煉。


    他許長天的身份已然牢不可破。


    影兒將許元帶上來後,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便自顧自向前走。


    隨著對方背影望去,許元那漆黑的瞳孔忽地縮成了針孔大小。


    在這山巔之上,他竟然又看到了一尊巨大的七生蠎頭。


    之所以說是又,


    因為與那姬清月相比,這具七生蟒頭之上的七朵蓮花已然是盡數綻放,且蟒頭之頂多出了一根巨大的墨綠色尖角。


    許元盯著看了良久,方才徹底確認了這蟒頭的身份。


    得,又一個女主被許長歌給剁了。


    從特征推測,這蟒頭應該是是那位姬清月的姐姐,姬風華。


    《滄源》的劇情方才剛剛開始,古淵內部蛇妖一族的公主姐妹直接全滅。


    曾經在《滄源》中玩過的許仙劇情徹底無了。


    不過這個吐槽的念頭也僅僅隻是一閃而過,很快許元便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兩個重要女主角的直接死亡,說明他帶來的蝴蝶效應已經開始讓《滄源》的劇情進入了暴走。


    未來,開始變得難以預測。


    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許元目光再次開始移動。


    最終,


    他的視線很自然的落在了一位麵容俊美的男子身上。


    許長歌。


    他安靜的坐在姬風華那巨大的蟒頭之下。


    一身青衣,玄紋雲袖,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深邃的眼眸幽深如寒潭,背後一頭長發隨著山巔的清風微微拂動。


    僅僅隻是坐在那裏,就讓人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仿佛有的人,天生就如同夜空中的皓月,溫和而不耀眼,但卻又能讓人自知自身的渺小。


    但此刻這些對於許元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為什麽這樣一個男人此時手裏會拿著一根又長又粗的藤條?


    聯係到腦海中記憶,一種不祥的預感升起在了許元的心頭,立刻用原身的口吻大聲說道:


    “許長歌,我警告你......”


    “啪!”


    許元的話音未落,對麵男子眸子便是一眯,手中的藤條瞬間如同盤蛇一般朝著許元抽來。


    “......”許元。


    瑪德,這叫什麽大哥?都二十歲了還玩暴力教育這一套?


    許元連忙運轉功法,將源炁注入眼眸方才看清那鞭條抽來的軌跡。


    一個側身躲過。


    “啪!”


    鞭條抽在他旁邊的地麵之上,立刻掀起一陣塵土。


    藤條收回之時,許元竟然在地上看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回眸望去,許元大聲罵道:


    “許長歌,你來真的?!”


    “啪!”


    許長歌麵色平靜的揮出了第二鞭,聲音輕緩溫潤:


    “如果你覺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吧。”


    這次,藤條的速度更快了,許元拚盡全力方才躲過。


    而這一次,那地麵上的鞭痕竟然能把懸崖邊的一塊小碎石給抽裂了。


    見到這一幕,許元是真的有些生氣,張口準備接著罵,但許長歌的第三鞭已然抽來。


    許元深吸一口氣,意魂探知而出,縷縷嫣紅源炁從手上冒出,淩空抓住了那抽來的藤條。


    那一縷滲出血色源炁一出,許長歌狹長的眸子眯成了兩條縫。


    隨著嫣紅源炁從許元手上冒出,一股血色的火焰也在藤條之上燃燒了起來。


    血色火焰沿著藤條一路焚燒而上,飛速的直奔盡頭的許長歌而去!


    而許長歌依舊坐在原地,安靜的等著那血色火焰燒到盡頭,直接放任這抹詭異血焰在自己手中跳躍。


    看著這團火焰,許長歌幽深的眸子中閃過一抹訝異,隨手一捏,火焰瞬間消散:


    “這功法...很不錯。”


    許元張了張嘴,正想說點什麽,但話未出口,對麵那許長歌便站起身衝他揮了揮袖袍。


    霎時間,一股股颶風從四麵八方憑空生成,許元的身體立刻如同海上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不受控製的朝著許長歌飛去。


    最終,他懸停在了許長歌兩米外的空中。


    許長歌負手而立,眼神平緩的盯著他。


    許元掙紮著想要說話,但卻發現他此刻被許長歌壓得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無言,對視。


    半晌後,許元還是從心的別開了視線。


    他隱隱感覺再這麽對視下去,眼前這大哥就要把他吊起來打了。


    許元思緒發散之際,許長歌也錯開了視線,對著一旁的覺性,輕聲道:


    “覺性大師,麻煩您幫長天檢查一下身體。”


    聽到覺性這個名字,許元發散的思緒瞬間收斂,心中猛地一凜。


    覺性和尚便是那位幾名可以檢測意魂與身體不符合的修者之一。


    說是檢查身體,但許長歌這是在懷疑他的身份。


    為什麽?


    是因為他的功法?


    還是因為他以死相逼的舉動?


    可在記憶裏,原身以前也是做過以死相逼這類荒唐事的。


    來不及多想,一位麵容和善的光頭緩緩的走到了懸在半空的許元近前。


    他微微躬身,對許元雙手合十一禮:


    “三公子,容貧僧冒犯了。”


    微微抬手,一股莫名源炁入便隔空侵了許元的體內。


    這股源炁,並不是走經絡,而是沿著一種詭異路線在他體內行進著。


    雖然知道覺性大概率檢查不出什麽,但為了更加的貼合原身的性格,許元依舊開始運功抵禦這股源炁的入侵。


    而結果自然是沒用的,這股古怪的源炁依舊侵入了他的體內。


    一時間,山巔之上陷入了寂靜。


    而隨著這股古怪源炁不斷在許願體內滲入,覺性麵容上的神色也便越來越訝異。


    而一旁的許長歌見了覺性的臉色,眼神也是越來越陰沉。


    半晌,


    覺性緩緩後退了一步,再次對著許元歉意一禮。


    轉過身看向一旁許長歌,覺性有些欲言又止。


    許長歌似乎是做好了某種準備,深吸一口氣,聲音平淡中透著點陰冷:


    “覺醒大師,在長天身上有什麽發現直說也無妨。”


    說著,


    他還側眸瞥了一眼半空中的許元。


    覺性聽到長公子這聲音微微一愣,旋即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是讓這位長公子誤會了,連忙開口道:


    “長公子,三公子他身體無礙,隻是.....”


    聽到無礙,許長歌心底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落地,眼神立刻變得平緩,問:


    “隻是什麽?”


    覺性側眸看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的許元,略微斟酌,輕聲說道:


    “隻是三公子他,嗯...”


    頓了半天,覺性方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現在三公子....好像..嗯,好像成了先天道體。”


    “什麽?”


    聽到先天道體,一向謙謙公子如玉的許長歌臉上終於露出一抹錯愕。


    下一刻,


    許元便感覺渾身一鬆,身體直接朝著下方墜去。


    不過還未落地,一股柔和的風便直接托住了他。


    緊接著,一股龐然的青色源炁如洪流般湧入他的體內。


    熟悉的入侵感再次傳來,許元已經不想反抗了。


    現在好像遇到個人都能用源炁進他身體裏來轉上兩圈。


    片刻後,


    青色的源炁退出。


    許長歌後退兩步,目不轉睛的上下打量著許元。


    許元此刻的身體已經恢複了自由,梗著脖子與這大哥對視,學著原身的口吻:


    “許長歌,你看什麽?等我修為追上你,你就死定了!”


    聽到這話,


    許長歌單薄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似乎想笑,但忍住了。


    最終,他一揮袖袍,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


    “就憑你這廢物?


    “得點機緣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因為你在靖江城裏的那些混賬事情,害得父親要如此興師動眾的來救你!


    “...算了,與你多說無益,影兒!把我的鞭子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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