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丁主教的話讓凡娜頓時一愣,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


    注意到現場氣氛有點詭異,瓦倫丁也稍微尷尬了一下,緊接著無奈地看著凡娜:“主要是······從異象004出來的人有各種各樣的反應,有眩暈的,有短時精神障礙的,甚至有認知偏移的,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是第一個打著飽嗝出來的。


    凡娜注意到周圍的氣氛越來越古怪,自己也有點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嗝!”


    她趕忙咽了口口水,控製著打飽嗝的衝動,同時困惑萬分地思考著自己進入異象004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就在這時周圍聚集起來的聖徒投影們卻突然微微騷動起來,緊接著便紛紛向兩旁散去。


    教皇海琳娜穿過人群,來到了凡娜麵前。


    教皇冕下的出現讓凡娜頓時站直了身體,抬起頭下意識地想要致敬——結果一時間沒繃住,又打了個嗝。


    海琳娜皺了皺眉。


    這位雍容典雅的女士先是疑惑地看了凡娜一會,又抬起頭,看著“無名王者陵墓”剛才沉下去的那片空地,過了許久,她才將視線重新放在凡娜身上:“······你把陵墓守衛吃了?”


    凡娜:“····?”


    怔了好幾秒,她才無奈地開口:“您還不如懷疑我在裏麵啃石頭······”


    海琳娜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仿佛在她看來,凡娜這位放在整個深海教會曆史上都相當炸裂的審判官是真能幹出生吞陵墓守衛的事情——不過很快,她便又搖了搖頭,平心靜氣地說道:“倒也是,即便是你,這種事也有點極端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記得了,我······”凡娜搖了搖頭,然而在開口的一瞬間,她又感覺腦海中仿佛浮現出了什麽模模糊糊的印象——就仿佛被屏蔽的記憶要浮出水麵一般,可那印象眨眼即散她疑惑了一會,最終還是隻能繼續搖頭,“抱歉,確實記不得了。”


    “是嗎······看樣子即便連續三次進入異象004,也無法對抗這種記憶消除的影響,”海琳娜表情未變,隻是將目光落在凡娜手中,“那就確認一下羊皮紙吧,看你都從裏麵帶出了什麽消息。”


    教皇一提醒,凡娜這才猛然想起正事,她趕忙將剛才雜亂的念頭和尷尬都甩到一旁,將手中緊緊抓著的羊皮紙拿了出來。


    如以往一樣,羊皮紙的一大半都已經被撕掉,那些不應帶出墓室的消息再次被留在了異象004內部,而在殘存的小半張羊皮紙上,書寫著潦草的幾行文字。


    凡娜的目光落在那些文字上,突然一凝。“······異象—寒霜······


    “異象—失鄉號······


    “異象—失鄉艦隊·····.”


    潦草的三行文字,書寫著三個異象的名字——沒有編號。海琳娜的眼神一點點凝重起來。


    瓦倫丁主教同樣看到了羊皮紙上的記錄,並陷入了巨大的錯愕。


    再一次,凡娜從無名王者墓室中帶出來了詭異的情報——與正常情況下的“異常與異象名單”格式完全不同的、奇特的異象代號!


    “又一次······”凡娜自己同樣感到錯愕她定定地看著羊皮紙上的文字,過了許久才抬起頭,困惑地看著眼前的教皇,“沒有編號的異象。”


    “異象—寒霜的出現並不讓我意外,在普蘭德化作異象之後,我已經有這方麵的預感,但失鄉號······”海琳娜語氣嚴肅,目光似水深沉,“原本就在異象名單上的失鄉號,現在也失去了編號。”


    “不止如此,現在連失鄉艦隊都出現了,”瓦倫丁在旁說道,“同樣是沒有編號的異象——而且與失鄉號獨立,單獨占據了一個位置!”


    海琳娜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的一個個靈魂投影。


    聖徒們瞬間反應過來,熟知“守秘準則”與“汙染風險”的他們不需要額外下令,便紛紛向教皇彎腰致意,緊接著一個個離開了這處集會場。


    偌大的古樸廣場上,隻餘下了凡娜、瓦倫丁與海琳娜三個身影。


    “失鄉號上最近發生了什麽變化?”等其餘聖徒都離開之後,海琳娜才開口問道“為什麽名單上突然出現了失鄉艦隊的名字?鄧肯船長在重新召集他的艦隊?”


    失鄉艦隊是存在過的,但那是在一個世紀以前的事情,而且那支艦隊也不是什麽危險的“異象”--


    以當時最先進的探險船失鄉號為總旗艦,以海霧號和璀璨星辰號這兩艘強大戰艦為僚艦,輔以大大小小十餘艘各類支援艦船,當年的失鄉艦隊是無垠海上最強大,也最偉大的探險艦隊,在那可怕的劇變發生之前,這支偉大的艦隊曾發現了數不清的島嶼,開拓了十餘條重要航路,甚至厘定了文明世界的一部分邊境。


    在那個年代,鄧肯船長與失鄉艦隊並不令人恐懼,反而是榮耀與偉大的代名詞,是文明向邊境開拓的勇氣象征。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失鄉號墜入亞空間戛然而止。


    在那之後,失鄉艦隊便分崩離析,總旗艦以“異象005”的身份重返人間,其艦隊成員則在隨後的一個世紀中解體、離散,如今僅存的兩艘戰艦“海霧號”與“璀璨星辰號”也不再以失鄉艦隊的名義行動。


    因此可以這麽說,在這整段曆史裏,“失鄉艦隊”都不曾被列為異象。然而現在,有了一個新的異象,被稱作“失鄉艦隊”。


    “······有一艘船,名叫“白橡木號”,”凡娜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向海琳娜講述前不久發生在冷冽海的那場事件,她知道教皇肯定有情報渠道,如今應該已經大致了解寒霜的情況,但其中細節顯然隻有她這個身處事件中心的人才能知曉,“那艘船如今是失鄉艦隊的一員······”


    海琳娜的表情嚴肅,認真聽著凡娜對“鏡像寒霜事件”的報告,以及白橡木號被轉化、吸收成為失鄉艦隊成員的經過。


    直到凡娜的講述告一段落,這位女教皇才打破沉默:“也就是說,一支新的失鄉艦隊正在成型,在那艘新銳探險船被轉化為艦隊成員的第一時間,一個新的“異象'便進入了無名王者墓室的名單。”


    “看來是這樣的,”凡娜輕輕點了點頭,“誕生即異象······而且是沒有編號的異象,這種事······”


    “這種事在曆史上並非沒有,但每一個新的異象誕生,往往都伴隨著巨大的災難或整片地區甚至整片海域的環境巨變,”海琳娜搖了搖頭,“失鄉艦隊的誕生帶來了什麽?”


    凡娜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感覺腦海裏有點空白。


    “似乎······什麽都沒發生?”她遲疑了許久,才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至少目前來看,沒有任何人因此受傷,沒有什麽地方變成禁區,事實上······白橡木號的轉化過程伴隨著寒霜局勢的恢複平穩,整件事更像是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海琳娜靜靜地看著凡娜的眼睛:“不止如此,這個新的“異象”也總結不出“規則”或“禁忌'。”


    凡娜臉上浮現出了思考的神色。


    “正常的“異象”都是有對應規則和禁忌的,就像正常的“異常”都有對應的危險和收容、封印條件,”一旁的瓦倫丁主教也忍不住開口,“但根據凡娜你剛才的描述,失鄉艦隊目前根本沒有表現出這種禁忌傾向——盡管白橡木號有自己的詭異特征,但這些“詭異”都局限於那艘船本身,而不是整支“艦隊”。”


    “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異象剛剛誕生,我們還無法總結出它的規律,”海琳娜思索著說道,“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它就像如今的普蘭德。”


    “如今的普蘭德?”凡娜下意識重複著這句話,目光落在了瓦倫丁主教身上,普蘭德現在···


    “就像上次聯絡時我所描述的,安全,平靜,夜幕不再可怕,黑暗不再生變,”瓦倫丁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接到關於城內出現超凡侵蝕的報告了——我相信寒霜接下來也會如此。”


    海琳娜輕輕點頭:“平靜的夜幕與黑暗,適宜生存的環境——這世界上最詭異的事情,莫過於一個地方竟然毫無詭異,如今的普蘭德就是這樣的地方。


    凡娜一時間沒有開口而是陷入了靜靜的思索。


    一旁的瓦倫丁主教則在片刻沉默之後說道:“或許,這些“沒有編號的異象'都會如此?排斥除自身之外的一切超凡侵蝕,表現出來的唯一詭異就是——範圍內沒有詭異。”


    “目前還不能妄下結論,至少要對新出現的“異象—寒霜'觀察一段時間,”海琳娜沉聲說道,緊接著她又皺了皺眉,看向凡娜,“那麽作為這一切的掌控者,那位鄧肯船長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舉動?他有什麽計劃嗎?是繼續擴張自己的艦隊,還是重新收編海霧號和璀璨星辰號?他向你透露過什麽嗎?”


    凡娜想了想,神色間突然有點猶豫:“這······他倒是給了我個任務。”“給你的任務?”海琳娜的表情瞬間嚴肅,“什麽任務?”


    ·······他讓我想辦法給白橡木號開個通行證,鑽一下······教會審核方麵的空子。海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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