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劍鋒閃過,頓時一個不知姓名的魔教之人被攔腰斬成兩段。鋒利的劍身連一絲的遲滯都沒有,帶起的鮮血瞬間染紅了那一襲白衣,不,應該說“血色”的白衣。


    劈啪~~


    雷聲轟鳴之下,紫色的電光照亮了夜空,更是照亮了那一抹冰冷如霜的表情。俊逸的麵龐不帶一絲的感情色彩,如玉的麵容上,沾染了些許血跡,配上那滿是瘋狂之色的血紅色雙眸,足以讓任何一個人膽寒。


    雨夜下,田不易立於空中,看著底下那個狀若瘋魔的弟子,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距離羅辰回來已經是第六日了,他的種種變化讓許多人都不由得為之擔憂。六天以來,每一次羅辰上戰場,總是那最為耀眼的一個。


    頭頂碧火玄晶塔,一把張狂的長劍仿佛收割生命的鐮刀,凡是被他碰上的魔道之人,均是死狀極慘。短短六日的功夫,手中的人命已經多達兩三百條。甚至於,這半月以來,青雲門所有的弟子全部加起來,還沒有他一人殺的多。


    這一戰績,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更是讓和他一起前往空桑山的天音寺法相,焚香穀李珣兩人不寒而栗。


    他那如同修羅一般的模樣,即使是正道中人,都為之膽顫。


    田不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一個人發生如此之大的改變,但每一次從戰場歸來,他卻總是手不離酒壺,喝的酩酊大醉,渾身的酒氣,哪裏還有以前從容風度翩翩的樣子?哪怕是女兒田靈兒的勸告,也是收效甚微。


    “嗖~~”


    正思索間,一道紅光從身邊穿過,打斷了田不易的思路。他怔了一下,緊跟著臉色頓時大變,厲聲喝道:“靈兒?!”“該死的!誰讓她出來的?!”


    “師傅,師姐硬要衝出來,我們······”


    張小凡緊隨而至,便急忙開口解釋道。但田不易臉上的表情卻一下變得苦澀了起來,歎息道:“算了,反正是遲早要知道的。”


    那道紅光越過了大半個戰場,直直的落在了羅辰的身後。


    但羅辰此時正處於激戰之中,一根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又怎麽可能被人輕易靠近。隻見他手中天罪一翻,回身便是一掃。


    嗡~~


    森白色的劍鋒斬破了虛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白色的弧線,卻又突兀的停在了那女子身前。劍身彌漫的庚金之氣鋒利異常,僅僅是輕輕一顫,便在那光潔的臉龐上留下了一道細細的傷痕。鮮紅的鮮血,慢慢的滲了出來,一下便驚醒了這瘋狂的人。


    “為什麽不斬下來?”田靈兒沒有在意臉上的疼痛,而是死死的盯著眼前鮮血染紅了白衣的人影問道。


    聲音是如此的冰冷,就好像來自北極的冰風,冰凍人的心靈;卻又好似即將噴發的火山,蘊含著滿腔的怒火。


    刺目的雷光閃爍,照亮了那一張擔憂的臉龐。淚水混合著瓢潑大雨滑落臉龐,讓人分之不清。


    “靈兒······”


    回答她的,是一道沙啞的輕喚。


    看著大雨滂沱之下的身影,羅辰心中充滿了苦澀,但臉上仍舊麵無表情:“回去,你,不該來!”


    “嗬嗬!不該來?”田靈兒臉上浮起一絲嘲諷,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舉動——她上前了一步,揚起了手。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在這雨夜之中,顯得竟然是那麽的響亮。這一耳光,似乎為整個戰場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停了下來。甚至連那轟鳴的雷霆,淅瀝的雨聲也為之收聲。


    田不易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身影,竟然覺得此時是如此的陌生。他女兒,不是一向乖巧可人的嗎?怎麽,也會如此的彪悍?


    “那是,田師姐?”張小凡嘴角也是抽了抽,臉上滿是驚愕的表情。


    “廢物!”田靈兒口中冷冰冰的吐出了兩個字,好似一道驚雷,直劈在羅辰心頭。


    “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是青雲門有史以來,最耀眼的天才,是天底下最驕傲的人,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不是你,不是你這個醉鬼!不是你這個隻知道一味發泄,隻知道一味地苦悶,一味地折磨自己的廢物!”


    說到最後,田靈兒幾乎是用吼得方式喊出來的。


    天地間,回蕩著那直至心靈的拷問。聽著這聲音,羅辰的靈魂好似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那籠罩在二人頭頂的碧火玄晶塔灑下的流光也一閃一閃的,顯示著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驀地,田靈兒突然語氣一轉,哭泣著拍打著眼前的哥哥:“你不是說要保護靈兒一輩子嗎?你這個樣子,還怎麽保護靈兒?你拿什麽保護靈兒?告訴我,告訴我啊!你拿什麽保護靈兒啊!靈兒好害怕,好害怕辰哥哥再也回不來了。真的好害怕~~~”


    如泣如訴的顫聲,軟弱無力的拍打,往日那一雙靈動的眼睛中,此刻卻帶著深深地惶恐,以及深深地擔憂。


    當啷~~


    這一聲聲質問,一聲聲哭求,一下子擊破了羅辰心中那脆弱的防線,手中長劍陡然掉在了地上,那森白的劍鋒都好似黯淡了幾分。


    那渾濁的雙眼仍舊是那麽的迷茫,但卻好似漸漸地聚集起了點點光輝。往日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地回放,靈兒,師傅師娘,小凡······一道道擔憂的目光在此刻好像都化作了拷問心靈的刑具,不斷地鞭笞著他那千瘡百孔的心靈。


    他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滿臉痛苦地跪在了在地:“我都在,做些什麽?!”


    “啊~~~~”


    隨著一聲痛苦的長嘯,好似心中的苦悶一下爆發了出來。雷霆轟鳴之下,如同瓢潑的大雨漸漸將那一身血色衝洗得暗淡了一些。


    田靈兒默默地跪了下來。渾濁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裙擺,弄髒了那一抹漂亮的鵝黃色衣衫,但主人卻絲毫不在乎,而是摟住了麵前的人,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口。


    “想去做什麽,就去做吧。我的辰哥哥,不應該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是辰哥哥你的痛苦,靈兒看在眼裏,卻痛在心上。”


    揮舞的劍光,閃爍著各色流光的法寶,在此刻都好像黯淡了下去,成為這一副畫麵最美的配角。


    聽著田靈兒的話,羅辰心中好似出現了一縷亮光。他怔了許久,慢慢的摟住了她。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田靈兒抬起了頭,甜甜的笑道:“隻要那個寵我,愛我的哥哥能回來,靈兒願意付出一切。”


    羅辰頓時心神劇震,忍不住想要撫摸那一張笑臉。可是,卻又害怕手上的血汙玷汙了她的純潔。更讓他心痛的是,那白皙的臉上,那一道細細的血線。一時間,心疼的讓他心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田靈兒一點也不在意那汙濁,抓著羅辰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


    看著麵前笑望著自己的少女,羅辰呆愣了許久,才開口問道:“靈兒,跟哥哥一起走,可以嗎?”


    田靈兒微微一怔,遲疑僅僅隻持續了片刻,便回答道:“一個人走,太無聊了。將爹娘帶走,可以嗎?”


    “當然可以。”


    田靈兒臉上的笑容立刻更加的燦爛了,然後板著指頭數道:“還有還有,我還要小凡,要大師兄,要二師兄,要大黃,要小灰······”


    “哇,你這麽貪心啊?”


    “不管,我不管,反正我都要!一個都不能少!”說著,她便在羅辰懷裏撒起了嬌:“辰哥哥,你最疼靈兒了,你就答應我嗎?”


    “哈哈,好好好,依你,都依你!隻要是靈兒的要求,哥哥全都答應。”


    ······


    天空中,田不易總算鬆了一口氣,轉身禦使著劍光返回了營地。離開的時候,他那胖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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