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沿著新鄭的大街七拐八拐的,很快便離開了正中的大街,轉到了一處小巷之中。沿著小胡同又走了不近的距離,這才來到了一處小院門前。


    一推開門,又是一雙如同劍鋒一般的眼睛。韓非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不禁想起了之前被衛莊嚇到的一幕。這倆人,真不愧是師兄弟。


    三人這便進了屋。看到羅辰的到來,蓋聶驚訝了一下,向衛莊投去了詢問的眼神。旋即,也不知道師兄弟兩人是如何溝通的,反正蓋聶最後也沒有管他。


    “在下蓋聶,見過九公子。”


    “蓋聶先生,初次見麵,劍未出鞘,就已經讓我受傷了。”


    初次見麵,韓非便發揚起了皮的性格,開起了玩笑。可惜,他遇到的是兩個高冷麵癱外加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空氣一度為之凝滯,場麵一度為之尷尬。


    無奈之下,韓非也隻好進入了話題,以王儒腐儒,凶俠義俠之辯以及莊子的庶人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之說折服了蓋聶。


    “九公子主張的嚴刑峻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劍。”蓋聶開口說道。


    韓非嘴角勾起一絲自信的弧度:“亂世重典,法可以懲惡,也可以楊善。”


    “劍是凶器。”


    “劍也是百兵君子。劍,雖雙刃,關鍵,卻是在執劍之人!”


    韓非的聲音擲地有聲,一股強大的自信心展現了出來。在這一刻,他好像成為了天地間的中心,渾身散發著名為至理的光輝,代表著這世間最為真摯的至理一般。


    “儒修?”羅辰雙眼散發著灼熱的光芒,死死的盯住了韓非。在這一刻,他突然對於韓非這種謀士的未來,有了另外的一種想法。也許,他們可以有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他的聲音雖然輕,可是卻瞞不過在場之人的耳朵,三人都向他看了過來。


    “羅兄剛剛說什麽?”韓非疑惑的看著他。


    羅辰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說道:“想知道?可以,跟我走。”


    韓非一怔,立刻明白了羅辰的意思。他所說的走,好像並不像他所理解的那樣簡單。沉默了一下,韓非搖了搖頭:“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明白。”羅辰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的說到:“反正已經等了好幾年了,不在乎多等一段時間。”


    “多謝羅兄諒解了。”韓非抱了抱拳,感謝道。


    他雖然無法得知羅辰的確切來曆,但是定然非同一般。不說別的,就單單他能帶著弄玉消失三年之久,整個七國之內都無法找到他的身影,就能看出他來曆非比尋常。更何況,當初和羅辰一起來到這裏的蕾娜,給韓非的印象可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


    如此人物,甘為自己等待如此之久的時光,韓非心中又豈能沒有一絲觸動?


    “不知,先生是?”就在這時,蓋聶總算開口問起了羅辰的身份。


    “哈哈哈~~”


    就在這時,後廳內突然響起了一道爽朗的笑聲:“我想,此事讓在下來回答還是比較合適的。”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著黑甲,其上盤著一條金龍的將軍走了進來。在那將軍腰上,還插著一把造型奇古的長刀。那將軍風度儒雅,即使是那身猙獰的鎧甲,也無法掩飾他那儒雅,華貴的風度。


    “宋將軍?”蓋聶怔了一下,抱了抱拳,“這位是龍驤軍團主將宋缺宋將軍,此行奉王翦將軍之命,擔任護衛之責。”


    “龍驤軍團?”衛莊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羅辰,然後問道:“就是那個一年多錢剛剛在胡地和李牧將軍攜手抵擋胡人的龍驤軍團?”


    衛莊口中的事情發生在一年前,當時北地狼族大規模入侵,當時戍守北地的乃是趙國武安君李牧。此次狼族入侵,規模十分浩大,秦趙兩國攜手共抗。當時,在秦國眾多的精銳部隊之中,有一支軍隊異常的出彩——龍驤軍團。尤其是他們的統帥宋缺,更是足智多謀,在大草原之上硬生生和狼族展開騎兵對抗,七戰七捷。


    一時間,為天下所矚目。而軍神李牧更是對這支軍隊大加讚賞,傳言李牧曾經還和龍驤軍團的主將宋缺有過一麵之緣,但卻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之後,龍驤軍團更是受到了秦王嬴政重視,直接一躍成為帝國王牌軍隊之一,和蒙家新秀蒙恬的黃金火騎兵,王家新秀王賁的百戰穿甲兵並稱秦國三大精銳。


    因此,一見宋缺出場,在場之人除了羅辰之外,俱都大驚失色。這樣的人物,比起所謂的韓國百年最強之將姬無夜來說,不知強了多少倍。


    同時,韓非和衛莊也不禁思索了起來,到底是什麽人,值得這樣的將軍拋下自己的軍隊,前來護衛?而且,還要讓蓋聶共同在場?難道是······


    想到某種可能,韓非喟然長歎一聲,他早該想到的,隻有那樣的人才值得羅辰去等待了吧。


    隻見宋缺上前幾步,在蓋聶驚愕的眼神中,向著羅辰抱拳一禮,恭敬地稱呼道:“境主。”


    羅辰微微一笑:“宋閥主,幾年不見,你的氣息更加的內斂了。想來,修為定是大進,恭喜了。”


    “境主謬讚,宋某自知還差得遠。”


    蓋聶皺了皺眉,開口道:“宋將軍,你這是?這位先生又是誰?”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滿是不滿,就連手中的長劍都出鞘一寸,似是隨時都會出手。


    “蓋聶先生,此事王上早已知曉,卻是不必如此心憂。”


    蓋聶並沒有馬上放下手中的劍,而是依舊懷疑的看著宋缺。身為帝國大將,卻對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如此恭敬,這不得不讓蓋聶心中起了疑心。而且,更關鍵的是,他此行還擔負著護衛秦王的任務,出了這種事,實在是無法放心。


    “蓋先生,放下劍吧。宋將軍沒有說話,此事寡人確實已經知曉了。”


    就在此時,背後的後園內傳來了一道聲音。聽那聲音,雖然還有些年輕,但是卻好似蘊含著天威一般,讓人下意識的就想要臣服於他。


    “噌~”


    長劍歸鞘,蓋聶後退一步,道:“是!”然後,他又讓開了擋住同往後圓的道路,說道:“九公子,請~~”


    韓非怔了一下,上前幾步,隻見一個身著白衣白袍,披著一條白色披風,臉上覆著一麵銀色麵具的人影站在那裏,看著自己。那麵具隻能護住鼻子之上的部分,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韓非一下便意識到了來人的身份,不過並沒有點破,而是邁步走入了後園,問道:“你在等我?”


    “是的。但並不全對。”那人回答了一下。


    “哦?”


    “除了你,我還想見識一下,能讓宋將軍,三豐大師,孫先生(孫天雪)他們甘願屈尊侍奉的,到底是什麽人。”


    韓非挑了挑眉,點頭半開玩笑的道:“那看來,韓非隻是順帶的了。”


    那人轉了回來,看著韓非說道:“先生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韓非搖了搖頭,自嘲道:“比起羅兄,韓非可是差得遠嘍。”


    “我曾聽人說過······”


    ······


    廳內,衛莊縱身一躍,便上了屋頂。而蓋聶仍舊留在原地,看守著羅辰和宋缺兩人。


    羅辰看著那邊和秦王交談的韓非,問道:“感覺這非子先生如何?”


    “若單論學識,我等中能夠超越他的人,確實不少。畢竟,我們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說到這裏,宋缺話鋒一轉,敬佩的道:“可是,若單論智慧,卻是少有能及。如此人物,不愧能讓境主等候多年。”


    “哈哈。”羅辰哈哈一笑,指著韓非的背影感歎道:“這可是個心誌堅定的家夥。不讓他徹底失望,想把他拉走,可是不容易呢。”


    宋缺看著羅辰神秘的一笑:“這很正常,聰明人的通病。可是,境主的這局棋,本來就是結局已定的,不是嗎?”


    另一邊的蓋聶卻聽得直皺眉頭,這兩人說的話,他還真的不怎麽了解意思。不過,看起來應該和韓非有關。


    “我聽天雪說,你和她的目標,是八玲瓏?”


    就在這時,羅辰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句讓蓋聶心中猛地一抽的一句話。一瞬間,蓋聶渾身氣勢大變,如同出鞘的利劍一般,鋒芒畢露。那雙如同劍芒一般的眼睛也死死的盯住了羅辰和宋缺兩人。


    這不大的院子內,幾人先後感受到了他的變化,紛紛看了過來。


    不知是巧合還是羅辰故意的,這個時候,韓非剛剛和那人談完。那人也剛剛揭下了臉上的麵具,正是大秦王上,未來的始皇帝——嬴政。


    “蓋先生?”嬴政皺著眉頭開口叫了出來,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與此同時,衛莊也從屋頂跳了下來,看向了屋內。


    蓋聶深深地看了羅辰一眼,抱拳道歉道:“是在下莽撞了。”


    嬴政點了點頭,這才邁步走了進來。


    羅辰和宋缺兩人正坐在一張桌子後麵,饒有興趣的看著迎麵向自己走來的嬴政。


    待到嬴政走到身前,他才站了起來,微微彎了一下腰:“秦人羅辰,見過王上。”


    “秦人?”嬴政微微愣了一下,問道:“先生是秦人?”


    羅辰眼中露出一絲玩味,點頭道:“算是吧。”他當然是秦人了,地道的關中漢子。當然了,這得算到兩千多年後去了。


    “如此說來,倒是嬴政的不是。野有遺賢而不得用,是寡人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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