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將軍府,就見到張良已經等在了外麵。


    一看到三人,張良那緊張的表情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上前道:“良在此恭賀三位大功告成,平安歸來!”


    韓非看了一眼張良,歎了口氣,垂頭喪氣的道:“哎~子房啊,別提了。”


    他的樣子一下子便使得張良的心提了起來,忍不住緊張地問道:“怎麽?難不成,失敗了?”


    “那倒沒有。”韓非擺了擺手,然後指著羅辰,幽怨的說道:“這家夥將我的計劃弄得一團糟,不過好在結果一樣。”


    張良詫異的看了羅辰一眼,道:“既然如此,良已經備好美酒,為三位接風洗塵。咱們不妨前往他處,個中緣由稍後再說如何?”


    韓非這酒鬼一聽有美酒,便什麽都拋之腦後了,直接拽著張良便上了馬車。


    ······


    新鄭城外,一處山崖之上。


    紫女在這裏搭了個棚子,備好了美酒等著幾人的到來。而讓羅辰驚訝的是,蕾娜竟然也在這裏,等著羅辰回來。


    從這裏看下去,新鄭城內的一切盡收眼底。尤其是大將軍府,更是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幾人的觀察。


    韓非看著城內那出動的將軍府親衛精騎,歎了口氣道:“哎!雖然計劃被羅兄你攪得一塌糊塗,也幸好結果還算完美。這下子,姬無夜怕是要露出馬腳了。”


    哪知,就在這時,羅辰卻哈哈一笑,說道:“韓非,你莫不是以為我在大將軍府所說的話是嚇唬姬無夜的?”


    韓非怔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句窩草,猛地抬頭看向了羅辰。


    看著他玩味的表情,韓非嘴角抽搐了兩下,猶豫不定的問道:“羅兄,你該不會······”


    羅辰嗬嗬一笑,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樣。姬無夜手中那十萬兩黃金,此刻就在青衣樓總部。”


    在場幾人頓時臉色微變,表情一下子便精彩了起來。他們在那裏忙來忙去,人家羅辰倒好,直接釜底抽薪,看著他們在那裏演戲。


    韓非更是有氣無力,頹然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今日下午。”


    韓非苦笑了一聲,忍不住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羅辰微微一笑,端起了一杯酒,解釋道:“你們或許沒有發現,將軍府最近出現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幾人紛紛看向了他,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自從鬼兵截餉案之後,大將軍府每日都會向城外派人,目的不明。每一次人數不定,或十幾人,或上百人。而且,每一次出去和回來的人都不一樣。


    常人或許會以為大將軍府是正常調動,畢竟他們還負責著新鄭的守衛,如此調動也屬正常。而且攝於姬無夜的名頭,一般人也不敢說什麽。


    可是,殊不知我一早就盯上了姬無夜。鬼兵劫餉如此大的事情,除了姬無夜之外,再無任何人有如此大的能量做到。所以,這一不尋常的跡象便被一直盯著他的青衣樓所發現。”


    韓非麵色不善的盯著他說道:“所以,羅兄便順藤摸瓜,早就找到了黃金下落。然後,看著我們在那裏演猴戲?”


    羅辰一點頭,道:“不錯。我早就給你說過,我清楚所有的事情。”


    韓非怔了一下,苦笑了兩聲,抱拳道:“羅兄高明!韓非佩服。”然後,他又看著那策馬飛奔的將軍府親衛,道:“可憐的姬無夜啊,始終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而不自知。”


    “哼!你還不是一樣,還有心情嘲笑別人!”衛莊冷哼一聲,不客氣的說道。


    韓非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歎息道:“非之失誤,非不會否認。此次,卻是讓衛莊兄失望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場爭鬥,我最終還是勝利的一方。司寇之職,仍舊會落入我的手中。”


    羅辰送到嘴邊的酒杯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了一抹玩味。接下來,就該韓非成立那攪動風雲的組織——流沙了吧?不過,他羅辰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看韓非來了。雖然有意將韓非拉入他的隊伍,可是更重要的卻是——搞事啊!


    要不搞事,他怎麽獲得天維之力,怎麽盡快增長實力?怎麽盡快解決壽命問題啊!


    所以,他羅辰接下來,也就該發力了。而那些在幾個月前埋下的棋子,想來也能發揮了一定的作用吧?


    想到這裏,羅辰嘴角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我給這股無形的力量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流沙’!”


    突然,一道充滿了自信的聲音將羅辰拉回了現實。羅辰這才注意到,在場的,除了他和蕾娜之外,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七國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韓非一手虛張,像是要覆壓天下一般。在這一刻,張良,紫女,甚至包括衛莊的眼神都被他吸引,不禁為之心折。而韓非,也是朝氣蓬勃,散發出了無盡的光輝。


    看著那意氣風發的韓非,羅辰心中不由得歎息道:生不逢時啊。他和一個華夏曆史上最為強大,也最為霸道的帝王生在了同一片天空之下。若是早生幾十年,韓國,乃至山東六國的命運,未必無法改變。但在這個時候,終究是晚了啊。


    這個時候,當山東六國之人,都還在醉生夢死,隻有寥寥幾人看到了未來的危機的大環境下,又有誰人又能料得到,那遠在關中,身具鹹陽宮內的那條祖龍,已經開始發出了屬於自己的怒吼了呢?


    韓非,這韓國難得的智者,法家集大成者,終究是無法扭轉乾坤啊。或許,韓國的命運,在韓非離開韓國,前往秦國之時,就已經注定敗亡了。最終,也隻能在幾十年後,在張良的努力之下,曇花一現罷了。


    站在曆史下遊,回望曆史,羅辰不禁感慨萬千。


    “切!無聊。”就在這時,蕾娜輕輕地嘟囔了一句,將羅辰再次拉了回來。


    羅辰微微怔了一下,看向了蕾娜。


    而韓非四人也看了過來,隻不過眼神中帶上了一絲疑惑,一絲不滿。這不僅僅是破壞氣氛了,甚至有些看不起他們的理想了。什麽叫無聊?天下蒼生,七國天下,以及他們的理想,為之奮鬥的目標,在她的嘴裏,就是這麽不屑一顧的嗎?


    在這個禮崩樂壞的七國亂世,諸子百家無不在探求著結束這個亂世的方法。而韓非他們,便是這種人。可蕾娜這一聲不在意的嘟囔,在他們看來已經是一種褻瀆了。


    因此,幾人的臉色頓時起了變化。


    羅辰漸漸地低下了眼皮,端著一杯酒,淡淡地說道:“韓非,蕾娜從小嬌生慣養,不怎麽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這話既是對韓非說的,也是對其他人說的,蕾娜,我保了。


    韓非怔了一下,思索了片刻,展顏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羅兄言重了。我這流沙……”


    但就在這時,羅辰卻突然站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好了,青衣樓總部的黃金,我稍後會讓邪王給你送過去。時間不早了,戲也看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哎,羅兄留步!”韓非趕忙說道。


    然而羅辰並沒有停下腳步,仍舊不緊不慢的向著山下走去,遠遠地,傳來了他的一聲回答:“韓非,你的邀請就算了吧。屬於流沙的精彩,才剛剛登上舞台!若是我下場了,那麽即使到了最後你贏了,依舊會心有不甘!既然你不願意接受命運的安排,那就好好努力吧,努力證明給我看:我,是錯的!”


    ······


    韓非看著他那消失的背影,心情一下便沉重了幾分。


    良久,韓非歎了口氣,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我們和羅兄之間像是隔著一層迷霧,讓我看不清他。就仿佛······”


    “是兩個世界的人。”衛莊接下了他的話,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一閃即逝的迷惑。


    韓非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管是他本人,還是那莫名其妙的出現的青衣樓,就好像這世上從沒有過這樣一人一樣,卻在突然間跳了出來。”


    張良皺了皺眉頭,開口道:“韓兄這麽一說,也卻有幾分道理。不知韓兄是如何遇到羅道長的?”


    韓非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有些自嘲的道:“哪裏是我遇到他啊,是他擋在了我返回新鄭的路上。人家,就是專門來等我的。可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他的來曆。”


    紫女上前一步,說道:“道家最神秘莫測,那天宗更是超然物外,不理俗事。也許,道長真的是天宗之人呢。”


    韓非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不,羅兄絕不是道家天宗之人。直覺告訴我,他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


    韓非點了點頭,道:“不錯。他不屑於說假話,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哪怕是他不能告訴你,他也會直言拒絕。所以,他從來沒有對我們說謊,隻不過,因為我們之間的差別,使得我們無法理解罷了。”


    “理由!”衛莊皺了下眉,冷冷的說道。


    “因為······”韓非看著遠處那消失的背影,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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