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西看著天空自己那艘被開走的飛艇直歎氣,一轉頭看見大衛,遂邀請道:“啊,大衛閣下,您要過去看看嗎?”


    大衛冷著臉從羅西身邊經過,本來是絕沒有心情理會他,但聞說也不由吃了一驚:“您打算去見顧晗晗那個所謂的遊俠男友,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是的,您打算一起嗎?我們可以同路。”羅西說道,“現在這種局麵似乎更合適呢,就算不好動手除掉他,看一看總是好的,或者還能幫上什麽忙,晗晗會高興的。如果他恰好傷重不治就此身亡,那當然最好不過,總還可以有人給晗晗一點安慰。”


    大衛內心裏升出深深的憎惡,這位伊夫家族的羅西簡直像是為和他作對而生的。他搶在他之前追求顧晗晗,幫遊俠的仆人闖進房間帶走了顧晗晗,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您自己去吧,我恐怕沒法跟你同路。”冷冷地對羅西說:“我曾經說過,我們不該再見麵。”


    “請別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大衛閣下,”羅西笑笑,說道,“雖然從前我曾經冒犯過您,但那是從前。現在似乎不大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講,大衛閣下,我和您,我們應該已經是天然的盟友關係。我們倆都有著同一個情敵呢。既然您不願意出麵,那麽為了表達我對這種盟友關係的誠意,我很樂意略盡綿薄之力,先替我們打入敵人的內部,偵查一番,順便拿回我的飛艇。”


    憤怒的情緒衝上大衛的頭顱,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了。


    “您最該慶幸的是您是守護係。”大衛強行壓抑著內心想要殺掉羅西的衝動,抿著嘴巴,麵色沉悶地登上加爾親自打開車門的地麵車。


    “啊,那樣就不能搭便車了。”羅西不無遺憾的說道。然後,他也上了自己侍從臨時叫來的地麵車,在出發之前,他還順手擒住了好心跑出來送哥哥(實際上是送大投資人)的他妹妹羅琳,不容反抗就將他塞進了車裏。


    “別掙紮,別反抗,不想被捆起來堵上嘴巴就乖乖跟我走,”親愛的羅西叔叔對他的妹妹說道,“今天你相親。”


    ……


    飛艇還沒完全停穩顧晗晗就跳了機,飛奔進別墅,飛奔著衝上三樓。


    家裏亂糟糟的,處處都透著一種不祥的預兆。奴隸們樓上樓下地四處奔波,焦頭爛額忙得卻都是些毫無意義的事。貼身仆人們惶然無措、六神無主,仿佛立即就要被一根繩索串成了串丟進奴隸市場,烏契懷裏抱著小鹿,坐在三樓,正對著起居室的大門,樓梯最高一級。愁眉不展的女仆手裏端著飯碗,飯碗裏裝著烏契的早餐,但烏契卻一言不發地將頭扭開一邊,用實際行動抗拒著女仆遞過來的勺子……


    顧晗晗心急如焚,“蹬”、“蹬”從樓梯跑上來的時候,起居室的門口正劍拔弩張。馬修一幫人和薩沙一幫人正在對峙。馬修這邊,人群後麵站著身穿白大褂,手拎出診箱的醫生,要進房間去救治安東尼。但薩沙卻無論如何不允許他們進去。他肥胖的身軀堵在大門口,想一座肉山,端是無人能越雷池一步的架勢。兩幫人勢均力敵,遂鬧成個互不相讓的僵持局麵。


    顧晗晗一出現,兩幫人就各自都覺得來了強大的後援與支持。馬修一把拽住顧晗晗,搶先告狀:“小姐,先生病倒,我請了醫生來看,可薩沙無論如果不準醫生進門,我懷疑他別有居心。”言辭之間非常憤慨。


    薩沙雖然不敢去拽顧晗晗,但告狀也是不甘後人的。他立即就叫道:“不能讓他給先生看病啊,小姐,那種庸醫!”


    醫生不高興了:“你說誰是庸醫?我是在超能協會注冊的有高級資質的執業醫師。不是本著救死扶傷的精神,我還不願意來呢!”


    “閉嘴,都別吵!”顧晗晗火冒三丈,甩掉馬修的手用力一撥拉薩沙,“讓開!在外麵等著,我先看看再說!”


    薩沙忙不迭測過身軀避開,貼身男仆之一推門,貼身男仆之二衛護在顧晗晗身後,三個人一起進去房間。


    大家都不再說話,隻有馬修請來那名醫生衝著顧晗晗的背影跳腳阻攔:“喂,你站住,超能力者的治療流程跟普通人不一樣,你一個醫科生連行醫資質都沒有你能怎麽看?別亂來,那是要出人命的!”但回答他的是貼身男仆關閉的房門。


    馬修拉住醫生,對他說:“我們小姐雖然隻是剛入學的醫科生,但這裏的事情她做主。麻煩耐心等待一會兒,您已經收了診金的。”


    醫生對這番說辭很不以為然,但看在診金的份上,到底忍耐什麽都沒再說。


    顧晗晗大約知道薩沙不肯讓醫生進門的原因,當初安東尼和蘇裕決鬥,受了很嚴重的外傷,內髒被震裂卻無論如何不肯看醫生,連止疼片還都是顧晗晗替他上大地球母親艦隊的醫務室去要的呢。當時安東尼就曾言明,他絕不會將自己隨便交給哪個醫生,因為那會泄露非常重要的血液和基因數據。


    顧晗晗私下裏希望,安東尼的傷沒有那麽嚴重,之一和之二隻是危言聳聽。因為如果真那樣的厲害,薩沙也許不會那樣堅持,血液和基因數據再重要畢竟沒有性命重要,但一眼看見安東尼,顧晗晗的心裏不由“咯噔”一聲,情景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安東尼躺在起居室裏間的臥床上,襯衣撕裂,胸口心髒的位置,一朵玫瑰花破體而出。玫瑰綠葉翠嫩,花瓣鮮紅,芳香怡人,開得正嬌豔欲滴。它就像原本就生長在安東尼身上一樣,花枝與它的心髒融為一體,攫著他的血肉,吸收著他的養料,將他變成了一軀肥料。


    顧晗晗撲到床上,抱住安東尼。他身上一滴血都沒有,體溫低得出奇,心跳幾乎摸不到。顧晗晗撫摸安東尼的臉頰,他的臉慘黃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發白、幹涸裂開細小的口子,眼睛閉著,幾乎感覺不到他有呼吸和脈搏。


    “安東尼,安東尼,”顧晗晗輕輕地搖晃他的身體,“我回來了。”


    毫無反應,他人事不省,毫無知覺。


    顧晗晗抹了一把眼淚,拿起安東尼的手,合握在自己兩手之間,開始用治愈波感應他的能量場。體察之下,顧晗晗駭然發現,安東尼的能量場不見了。治愈波深入進去之後,如泥牛入海,激不起一點反饋。


    顧晗晗全身的冷汗都被駭了出來,這種反應在超能力者身上比呼吸消失,心髒停止跳動還要恐怖,這意味著徹底能量消散,超能力者徹底死亡。顧晗晗理智上認為這不可能,因為就算是醫學意義上界定的死亡,生命體征消失以後能量場也不會一時消散。


    她穩了穩心神,重新發出一束治愈波,很細、很柔,再次檢查安東尼的能量場。這一次她更加小心,一寸一寸的搜索,不放過一絲可疑的波動。她的能量波在安東尼心髒附近反複震蕩——安東尼曾告訴過她,心髒是他能量場爆發的中心——幾次之後,顧晗晗終於發現了一絲微弱的能量感應。


    那是一絲很容易就被當成環境能量波動被忽略掉的振動,隻是很輕微的一跳——與其說是能量共振,倒不如說它更像是心靈感應,因為它實在輕微隻有那樣些微不可更少的波動傾向,實際並沒能形成一個共振。但顧晗晗抓住了這一絲“心裏感應”,並順著感應的脈絡艱難地往裏摸。


    汗從顧晗晗的額頭上滾落,她從來沒做過這樣艱難的波動控製與能量搜查。對於剛剛突破中級壁壘的她而言,那簡直是一座沉重得和山一樣的艱難任務。但她還是咬著牙完成了。因為如果她做不到,她的安東尼說不定就得死,至少據她所見,燈塔星再也沒有比她更強的肌肉係治愈者。


    經過一番艱難困苦的搜查,顧晗晗發現安東尼的能量場並不是消失了,而是收縮了。更確切的說,他的能量場收縮成了一個孤立能量體。以安東尼的心髒能量場爆發奇點和恰好從奇點上綻放的枝玫瑰為中心,能量場向內卷曲形成一個獨立於他們所處空間的小宇宙。


    它不與外界發生任何能量交換,因此從外部看來平靜無比,能量探查沒有任何響應。但它的內部發生一直在發生著劇烈的能量變化。顧晗晗能感覺到能量在玫瑰心髒之間流轉不休,已經融為一體,難解難分,形成共生。雖然一時還平安,不會致命,不論他們中去掉了哪一個,另一個都必將隨之枯萎死亡。


    完成探查的顧晗晗收回自己的能量波,用力深呼吸了幾次,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她問貼身男仆們:“安東尼是怎麽受的傷?”


    “是為了救您啊,小姐。”貼身男仆之一和貼身男仆之二異口同聲地說。


    顧晗晗的心鞭子抽了似的一疼,隱約猜到的事一旦被證實,沒有得意,隻是雙倍的痛苦的內疚。她沒哭,啞著嗓子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給我講一講。”


    於是,貼身男仆之一和貼身男仆之二就一唱一和地講道:


    “晚上先生收到小姐的求救信號,就出門去。”


    “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身負重傷。”


    “先生說,他趕到的時候,您在李申大人的花園。”


    “先生要救您,卻被李申大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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