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界,主宰寢宮。


    殷明握著酒杯,饒有興趣的望著一方。


    那裏,有仙華朦朧,一道翩躚的倩影,緩緩幻化而出,身著霓裳,縹緲若仙。


    仔細一看,可不正是月心嗎?


    月心顯真身,望了一眼四周,頓的顰眉,好似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還有一雙惡魔般的眼睛,正滿含幽光的盯著他,那是天庭的主宰。


    可她不解,方才還在赤焰峰翩然起舞,怎的一瞬間,便到主宰的寢宮了,一種你想召喚嗎?


    “怎麽,很意外。”殷明幽笑,已然起身,依舊握著酒杯,嘴角微翹著,笑的戲虐而玩味。


    “道友真是好手段。”月心淡道,神色冷漠如冰,並無絲毫懼意,看都未看殷明。


    “去了下界一趟,你這翅膀真真硬了,竟敢直呼寡人為道友。”殷明又笑,於月心身前定身,輕輕伸了手指,托起了月心的下巴,依如欣賞藝術品那般,看著月心臉頰,“三皇嫂的徒兒,果是天生麗質。”


    月心不語,抬手推開,冷漠之中,又多了一抹厭惡,神情中,還是無絲毫懼意,隻因經曆過大風大浪。


    “有烈性,寡人喜歡。”殷明笑著,品了一口美酒,便繞到了月心身後,撩起了月心一縷秀發,輕輕嗅著女子芳香,神色頗是愜意。


    錚!


    劍鳴聲突起,月心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泛著寒光,但並非刺向天庭主宰,而是插向自己的元神。


    在現身的一瞬,她便有了某種覺悟。


    這殷明,是要拿她做人質啊!要拿她,要挾大楚皇者和修羅天尊,既知如此,便斷不能讓殷明得逞,早早了斷方為正道,她並不怕死。


    可惜,她實力不濟,不然這一劍刺向的,將是殷明,殺不死天庭的主宰,便隻能殺死自己。


    “倒是不傻。”殷明戲虐一笑,隻微微抬手,便禁了月心,“寡人不讓你死,你便死不了,沒有你這隻誘餌,怎去釣那大魚。”


    “堂堂天庭主宰,這般玩弄詭計,不怕後人恥笑?”月心冷冷一聲。


    “待滅了他們,待寡人一統天界,世人記得的,便隻有朕的豐功偉績。”


    “你,真可憐。”


    “伶牙俐齒。”殷明絲毫不怒,終是轉了身,又頗是愜意的品了一杯美酒,才隨意的擺了手,“給吾帶下去,好生看管。”


    令下,便又兩仙君踏入,帶走了月心。


    月心已形如傀儡,已手無縛雞之力,自殺都不能,隻微微側眸,望向虛無,好似能隔著無盡縹緲,望見華山眾山峰,眸中滿含擔憂。


    “哪去了。”赤焰峰上,太乙與太白那倆貨,還轉著圈兒的找,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司命不語,眸光明暗不定,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天尊雙目微眯,亦未言語,豁的轉了身,直奔華山山底,自是要尋葉辰,他精通推演,必能尋出端倪。


    華山山底,他望見的還是那片紫色的雲海,極盡目力,也隻能隱約望見葉辰,已非盤坐的姿勢,而是躺在雲海深處,真如一片落葉,隨雲海徜徉,並無要蘇醒的跡象。


    “葉辰,速速醒來。”修羅天尊以神識傳音,語氣略帶急促。


    良久,都未聽到回音。


    或者說,葉辰聽不到。


    此刻的他,還在帝蘊的意境中,那片縹緲的大世界,仙氣氤氳,雨霧朦朧,一山一水,一樹一木,都似真似幻,心神墮入其中,他已分不清真實與虛幻了,倒是想出來,卻是尋不到出路,自那日被帝蘊扯進來,便沒出去過,也不知該如何出去。


    “別鬧,外麵還在打仗。”


    葉辰罵道,佇立在了山巔,極盡的眺望,掃視著四海八荒,以周天推演,欲尋出此意境的破綻。


    奈何,他眼界有限,啥也看不穿。


    此意境界,比他想象中更玄奧,乾坤時刻在變,比不周山中的,還要更邪乎,他的周天演化,需跟上乾坤的變動,方能尋出那條出路。


    “鴻鈞,你會的挺多啊!”


    葉辰臉黑了一分,又再罵道祖,連帶著他家十八輩兒祖宗,也挨個問候了一遍,融了你的帝蘊,就給老子關進來了,都不挑時候的,外麵還在打仗,你特麽的給老子困在這。


    一通大罵,他下了山巔,循著一方走去,越過了一片滄海,跨過一片蒼原,一路走一路看。


    帝蘊的意境世界,比他想象中,更加不凡,道蘊是渾然天成,能望見混沌道則,淩天垂落,絲絲縷縷如光雨,雖能看見,卻觸摸不得。


    葉辰又駐足,沐浴著道則,靜心聆聽大道天音。


    道祖鴻鈞,也是一尊混沌之體,也是史上唯一一尊,以混沌體成帝的人,對混沌道的參悟,已超大道,僅論混沌的感悟,遠淩駕他之上。


    帝蘊意境界,無白日黑夜。


    葉辰走走停停,走哪都有混沌,走哪都能聽聞大道天音,同修混沌之道,他體內的道蘊,自也能與之產生共鳴,交織著無上道蘊。


    然,比起道蘊,葉辰現在更關心大戰,是否還在打,是否已落幕,是天庭贏了,還是下界勝了,傳說中的薑太公,是否蘇醒出關了。


    這些,於他而言,都是未知數,被困在帝蘊意境界,與外界是徹底隔絕的,他人呼喚自也聽不到。


    又是一片山林,他微微駐足。


    揚天望去,一座峻峭的山峰上,佇立著一道人影,並非真實,乃是虛幻,紫色道袍飄搖,如若謫仙。


    葉辰一步踏上,定眸凝看。


    虛幻的紫袍人,僅見他之人形,卻不見尊榮,就那般翩然而立,倒背著手,靜望蒼緲,雖是虛幻,可葉辰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帝的威壓,以及一股難掩的滄桑和古老。


    葉辰摸了下巴,確定這是道祖,準確說,是道祖殘存在帝蘊中的一絲烙印,帝蘊在他便在。


    看著看著,葉辰便動了,自後一腳踹了上去,早就想錘這老道了,自來了天界,處處碰壁,著實窩了一肚子火,找不著道祖,便隻能拿他的烙印出氣了,譬如踹上一腳。


    而後,便聞轟隆聲。


    許是用力太猛,加上道祖烙印身體是虛幻的,他這一腳踹空了,踹空了不要緊,這一不留神兒,就栽下了山巔,他身體雖也是虛幻,落地卻有聲響,轟隆聲音賊是響亮。


    葉辰起身,甚是狼狽,在外界摔一下,完全就是撓癢癢,可在這帝蘊意境界,卻是摔的渾身都疼。


    “你妹的。”葉辰暗罵,頗是不解,身體都是虛幻的,按說一腳該是奏效的,咋就踹空了呢?沒能收拾道祖烙印,自個倒是摔了半殘。


    錚!


    他罵娘時,突聞劍鳴。


    再看山巔時,道祖烙印的手中,已多了一柄虛幻的劍,有混沌道則纏繞,錚鳴而動,正是道劍。


    在他注視下,道祖烙印之氣勢,瞬時攀升,滿載著極道帝威,震得整個意境界,都嗡隆隆的晃動的。


    葉辰一聲幹咳,頓覺渾身涼颼,總覺道祖烙印,頗是記仇,要拿他開涮了,要讓他長個記性。


    “我又沒踹著。”葉辰幹笑。


    事實上,他是想多了,道祖烙印的氣勢,僅一瞬,便斂於無形,依舊佇立山巔,靜靜的舞劍,一招一式皆緩慢,可那一招一式,卻都融著無上道蘊,有著無窮盡的變化。


    葉辰看的出神,心境恍惚。


    未及多想,他又一步踏上山巔,手中也多了一把道劍,學著道祖的劍招,輕輕舞動,模仿道祖氣蘊。


    這一舞,便不知多久。


    再去看山巔,道祖烙印已消散,其上僅剩葉辰一人,還拎著道劍擱那揮動,自道祖劍招中,偶得一抹道的真諦,在舞劍中靜心的參悟。


    詭異的是,伴著他舞劍,這帝蘊意境界,乾坤竟在變,大山巨嶽挪了位,長河大川多倒流,連一株株花與草,也在枯萎與嫩芽中,不止一次的輪回,煥發了不一樣的生機。


    而最大的變化,是這意境界,竟多了日夜,而後便是春夏秋冬,應時而顯,循著某個軌跡,往返更迭,乾坤依舊變,他好像跟上了節奏。


    夜幕降臨,他終是收了劍。


    雖雙目開闔,他那深邃的雙眸,多了一種不一樣的氣蘊,此刻還在眼中演化,成了一片浩瀚星空。


    “有意思。”葉辰喃語,一步踏出了山巔,踩著乾坤而行,映著星輝月光,直奔遠方而去。


    他的背影,於這意境界,頗是渺小單薄,一步又一步,都走的漫無邊際,不知要去往何處。


    他在定身,乃是一片滄海。


    滄海之上,夜空星辰甚是璀璨,葉辰靜靜的仰望,越看雙目微眯的越深,越看眸光越雪亮。


    星輝爛漫中,他似望見了道祖。


    除了道祖,還有一道倩影,通體朦朧仙華,如夢似幻,生的與楚萱楚靈一模一樣,是長大後的若曦也說不定,似立在古老歲月的最盡頭。


    “古天庭女帝?”葉辰輕喃道,怔怔的望著,有如此神姿,也隻古天庭女帝配的上,萬古無一。


    他的注視下,道祖鴻鈞與古天庭女帝,似在切磋。


    說切磋並不確切,準確說,是道祖被爆錘,竟連一招都沒撐過,被女帝一掌,掄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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