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碎星如塵。


    還是那個山旮旯,烈火熊熊。


    遙望而去,那片天地堆滿了寶貝,並非小土坡,那真就是一座山哪!法器秘寶、天石靈晶、秘卷丹藥,真真多不勝數,皆是從眾準帝那掃蕩來的。


    不得不說,準帝級的收藏,不是一般的豐富,莫說華山真人他們,連葉辰,看的唏噓嘖舌了,此一窩大魚,真沒白撈,這可比綁票快多了。


    “看上啥了,隨便拿。”葉大少頗慷慨。


    說著,這廝還撿了一根降魔杵,塞給了華山神女。


    “這鐵鞭夠硬,專打元神,拿好了。”


    “此仙棍可是好寶貝,夜深人靜時,比神器還好使。”


    “烈焰神槍,你該是喜歡。”


    今夜的葉辰,極為懂事兒,對華山神女也賊好,一件一件的送。


    而他所送的寶貝,頗有講究的說,基本都是長長的、硬硬的那種。


    再看華山神女,雖被葉辰塞了一堆寶物,可那張絕美的臉頰,卻已黑了個透頂,自知葉辰啥寓意,老娘好歹是一派神女,有這般饑渴?


    鑒於葉辰這般不正緊,她也不客氣了,幹脆拎出了大麻袋,成片成片的收,專撿好寶貝拿。


    華山真人與華山仙子,聽的直想笑,你說這倆歡喜的冤家,咋就沒湊一對兒嘞!


    葉辰就渾不在意了,如收破爛的,在一堆寶貝中扒來扒去,在找煉製九轉還魂丹的材料。


    奈何,一圈兒找下來,一個都未尋見。


    臨近黎明,戰利品才分完。


    華山真人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華山方向,此間事已了,也該回華山了,卻有他不想見的一幕,一旦回去,便是血雨腥風,時隔無盡歲月,又要同門相殘了。


    “一朝皇帝一朝臣,前輩昔年心有仁慈,便注定會有今日之禍端。”


    葉辰灌了一口酒,話語悠悠,如這等橋段,早在大楚時便遭遇過,昔日恒嶽禍亂,亦是死傷無數,與如今的華山政變,頗為相像。


    所以,凡人王朝的規則,同樣適用於修士門派,混亂的世道,哪個掌權者,不是踏著血骨上位的。


    哎!


    華山真人一聲歎息,第一個邁開了腳步。


    哎!


    華山仙子與華山神女亦歎息,紛紛跟隨,華山派要風雨飄零了,自今日後,實力必大跌。


    葉辰收了酒壺,一步踏天,緊跟三人。


    此刻,不知多少萬裏外的華山,也迎來了黎明,雲霧繚繞,和煦陽光傾灑,給這片巍峨的仙山,蒙了一層祥和的外衣。


    然,今日的華山,與往日略有不同。


    俯瞰而去,多見身穿鎧甲的修士,駐守在一座座靈山的山腳下,連山間小道、各殿宇樓閣,也都有兵將駐紮,整整齊齊。


    以至於,清晨大好時光,未見一個弟子下山修煉,或者說,皆被嚴令待在山上。


    除此之外,虛空亦有神虹不斷,多是在外統兵的各殿統領,竟也被召回了宗門,皆身披著鎧甲,好似在等待一個命令。


    整個華山,都被護天結界罩著,氣氛壓抑。


    “這...這是作甚,各殿殿主怎也來了。”


    “所有弟子嚴禁下山,路口都被封了,怕有大事要發生。”


    “難不成有戰亂?”


    各個山峰上,皆人影攢動,乃華山弟子們,屹立在山巔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望看著四方。


    “你如何看。”華山第二真傳皺眉道。


    “多半是掌門師伯,在外出了變故。”說話的乃第一真傳華陽,眉宇微皺的望著華山大殿。


    華山大殿中,已人影滿座,無一例外皆長老,太上長老占一半還多,地元真人也在場。


    “師伯,這般大陣仗,所為何事。”地元真人瞟了一眼太上大長老。


    “等著便好。”


    太上大長老淡道,又墮入假寐狀態,如他這等,在場頗多長老,也皆如此,也都在等待。


    等啥呢?自是在等一個消息,一個華山掌教被滅殺的消息,一旦此消息傳來,他們便可借穩固華山為由,名正言順的政.變,會扶一個新的掌教上位,而那個人,絕對是他們派係的人。


    地元真人不語,微不可查間掃看四方,敵對派係的長老們,雖多在假寐,可嘴角基本都是微翹的,更有甚者,還投來了戲虐玩味之光。


    再看殿外,多帶甲修士,那是隻有戰爭時,才會出動的軍隊,已將整個大殿,團團包圍。


    “這架勢,是要政.變嗎?”地元真人皺眉道。


    “如此大陣仗,若非政.變,鬼都不信。”


    “掌教至今未歸,多半已遭不測,該是這幫老家夥,早有預謀。”


    “他們,真敢對掌教下手?”


    與地元真人同派係的長老,皆在暗自傳音,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地元真人未再言語,袖中手掌,已捏的泛白,看對麵派係長老之神情,他也猜出七八分了,如此胸有成竹,掌教必已出事。


    一時間,大殿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更有一股殺伐之氣,蔓延開來,兩個派係的長老,同有一種默契,皆在暗中針鋒相對。


    “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有一白胡子老道暗自歎息,一大把年紀了,眼界自是有的,如今日這局麵,顯然有大事發生,他華山一派,可能要易主了。


    “靜觀其變。”另一老道傳音道。


    他們,並不屬任何一個派係,更準確說,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中立,不會幫任何一方,曆屆掌教易位,皆是如此,如這等局麵,見的太多了。


    不知何時,才見太上大長老豁然開眸,隻因他袖中一塊傳音石,有了細微的波動,其內細小的話語,也隻他一人聽的見:掌教已滅。


    “成了。”


    太上大長老幽笑,狠狠吸了一口氣,眸中喜色真難以掩飾,等了多少年了,終等到了這一日。


    見他路喜色,地元真人他們,臉色又陰沉一分。


    “禍事,禍事。”


    殿中的沉靜,因一連串急促之聲被打破。


    乃是一個長老,急匆匆的踏入了大殿,“掌教之元神玉牌,方才竟碎裂了。”


    這張老裝的倒是挺像,卻難掩他眸中的狂喜,也屬掌教敵對派係,一直盯著掌教元神玉牌。


    “爾等....。”


    地元真人怒斥,一拍座椅豁的起了身,指太上大長老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不祥的預感,終是應驗了,真如他們所料,這幫該死的老家夥,真對掌教動了手,等的便是掌教身死的消息。


    “地元,這般疾言厲色,所謂何意。”


    太上大長老沉聲道,也已從座位起身,無視他人,那雙如鷹般銳利的老眸,死死盯著地元真人,修為已至巔峰,在以氣勢威壓。


    “爾等心知肚明。”


    地元真人震怒,殺機橫溢,老眸中,更有一條條血絲縱橫,對麵派係之心,已昭然若揭:半道截殺掌教,宗內政.變易主。


    “地元師弟,此話從何說起。”華山大長老語氣陰陽怪調,“掌門身隕,我等亦是哀痛。”


    “莫這般假惺惺,惡心。”


    “你......。”


    “夠了。”太上大長老一聲冷叱,威勢頓現,止了即將開戰的兩派長老,瞥了一眼地元真人那一派,也瞥了一眼中立的派係,這才悠悠道,“掌教不慎身隕,華山不可一日無主,此刻穩定四方,才是最要緊。”


    “師伯所言極是。”大長老忙慌附和。


    “既是眾位皆在,今日便定下。”太上大長老淡道,又回了座位。


    “大長老德才兼備,最合適不過。”


    話落,便聞一長老言語,正是那夜,刺殺葉辰的黑衣長老,輕輕捋著胡須,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先讓大長老登上掌教之威,待華山神子歸來,再行傳位於他,反正是他們派係的人,誰做都行。


    “無異議。”


    “多年來,大長老功勞無數,他來做,實至名歸。”


    “吾等願奉其華山掌教。”


    黑衣長老話落,便成連鎖反應,皆是大長老與太上大長老一派的人,唯恐落後,一言一語,差點兒把大長老誇得當場飛升。


    中立派係的長老們,皆穩坐泰山,靜看對麵人演戲,都心知肚明,目的路人皆知了。


    “既是眾長老這般看重,吾便勉為其難,坐這華山的掌教,待他日局勢穩定,吾自會讓賢。”


    華山大長老悠悠道,靜靜捋著胡須,腰板兒挺得那叫一個筆直,神色那叫一個大義凜然,被人供奉的感覺,著實的美妙。


    “吾不同意。”


    地元真人冷哼,其身後,更有成片的長老起身,怒視著對方,截殺了華山掌教,又三言兩語便想易主,哪有那般容易。


    眾長老可謂同仇敵愾,眸光決絕,為此不惜與對方大戰一場,華山掌教不能憑白冤死,必讓這一眾凶手,付出血的代價。


    “那你倒說說,除了大長老,誰還有資格。”


    又是那個黑衣長老,悠然而坐,饒有興趣的看著地元真人,眸光頗具挑釁。


    這一話,堵得地元老道語塞。


    的確,論修為論資曆,大長老皆最佳人選,昔年爭掌教位,大長老與華山真人那一戰,也隻輸了半招,同輩人中,他整個華山,除了華山真人,誰能與之相提並論。


    “你倒是說啊!誰還有資格。”黑衣長老冷笑,咄咄逼人。


    “不知老夫,可有資格。”


    未等地元真人開口,便聞一道縹緲話語,傳入了殿中。


    話還未落,便見一人如鬼魅般走入,仙風道骨,氣質悠然,如一尊老謫仙,道蘊渾然天成。


    他,可不正是華山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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