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淨土,幽寂一片,燕雀無聲。


    所有人都望著天,皆是意猶未盡。


    靈山被掀,眾佛身死,釋迦應劫入世,帝器降魔杵遠走,不知去處。


    這每一宗,皆是讓人頗感不真實。


    噗!


    葉辰也吐血了,硬挺的荒古聖軀,也彎下了,步伐踉蹌,險落虛天。


    他通體金光,暗淡了不少,黃金色的血氣,萎靡了下去,一雙神眸,變得渾濁,更顯蒼老態,已是遲暮。


    接連血戰,聖骨威勢,被他消耗殆盡,再無準帝威,和霸絕的戰力。


    然,縱是如此,所有人的目光還是敬畏的,無一人敢去冒犯他的威嚴。


    “荒古聖體威名,皆是打出來的。”老叟準帝輕語,老眸滿是驚豔。


    “誅魔。”靈山眾佛怒喝,卷著眾生念力殺來,要屠了葉辰以證佛法。


    葉辰漠然,神色無波瀾,身後有傳送域門顯化,將他拖入,轉身不見。


    眾佛嘶喝,佛眸中,也多了厲色。


    他們的佛心,也不清靜了,佛光躁動,也頗有一種要應劫入世的架勢。


    “靈山被掀,諸佛被屠,釋迦被懟的應劫入世,連帝器降魔杵也走了,如今一幕,該是一個極好的諷刺。”看著眾佛陀,有人唏噓嘖舌。


    “為護一人,竟是打的這般慘烈,這慈悲著實不值。”太多人歎息。


    “老夫掐指一算,鳳仙的確是一禍水。”老神棍們,又開始胡咧咧。


    不過,老神棍們的話,並無人反駁。


    細數一下,但凡被那鳳仙兒蠱惑入夥的人,貌似沒一個是好下場的。


    諸如仙族神子他們、諸如她的追隨者們、諸如智陽、諸如此刻的靈山。


    他們,皆是個頂個的慘,被捉的被捉,被懟的被懟,被滅族的被滅族。


    被稱之為禍水,鳳仙兒當之無愧。


    “好戲散場了。”老叟準帝第一個轉身,倒背著雙手,一步走上了虛天,一路哼著小調兒,好似很爽。


    “走了。”觀戰者四散,臨走前皆會回首看一眼靈山以及漫天諸佛。


    一路遠去,帶著唏噓嘖舌,此番西漠一行,的確沒白來,大戲很精彩。


    這裏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玄荒四方。


    葉辰一戰成名,為捉一人,鬥上了佛,掀了靈山、屠了諸佛、懟的釋迦應劫,連帝器降魔杵也遠走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真理:聖體到哪哪熱鬧,而且,動靜一次比一次大。”


    “自來玄荒,從玄荒星海到如今西漠靈山,幹的皆是驚天事,他的傳說,每一個都會是神話,代代傳頌。”


    “聖骨威勢蕩盡,多半還會有人盯上葉辰。”有人沉吟,莫名的擔憂。


    “怪隻怪他惹得仇家太多,哪一個不想弄死他。”太多人為之歎息。


    經久不散的議論聲中,迎來夜幕。


    諸天山下,人影不斷,多是揣著手蹲在山頭,修為不高,賊眉鼠眼。


    這些人,東張西望,好似在等什麽。


    “我說,聖體真的會來這諸天山?”有人抓耳撓腮,還有些不耐煩。


    “聽我的,準會來。”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胸有成竹道,“捉了那麽多人都沒殺,不就是要留在這殺嗎?”


    “你要是這麽說,倒也沒毛病。”


    “來了,聖體真來了。”那青年話語剛落,便聞有人指著一方驚叫了。


    葉辰的確來了,落在了諸天山下。


    這裏還有血,並未幹涸,皆是轉世人的血,灑在了這裏,而並非故鄉。


    “我把他們帶來了。”葉辰看著諸天山,似看著一道道熟悉的臉龐。


    他揮手,放出了近萬人,智陽道人、鳳仙、仙族神子、天殘、葬天神子、寂滅神體,還有他們的追隨者。


    “鳳仙,皆是鳳仙,是她蠱惑我們。”近萬人一經被放出,便嘶吼咆哮,黑壓壓一片,皆跪伏在地上,雙目恐懼,渾身血淋,讓人心顫。


    “那便下去,與她清算。”葉辰揚起了殺劍,威嚴話語,冷徹入骨,縹緲九霄,焚寂錚鳴,寂滅而枯寂。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未等葉辰劍落,便聞渾厚佛音悠悠響起。


    此佛音,並非傳自他方,而是傳自葉辰神海,如洪鍾大呂,莊嚴祥和。


    葉辰神海嗡隆,險些崩潰,一陣踉蹌,差點倒下,頭顱痛的直欲炸裂。


    再看他神海,竟有一尊金佛懸坐,寶相莊嚴,佛眸璀璨,浩瀚無邊。


    “大日如來。”葉辰低吼,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誰,乃大日如來念之身。


    太虛古龍當年便說過,一旦修了這佛咒,便會被盯上,遲早與佛了結。


    如今,時隔兩百多年,佛祖念之身,終究還是顯化了,隻因大日如來淨世咒,他便與佛結下了因與果。


    唵、嘛、呢、叭、咪、吽....。


    佛祖念之身,誦了大日如來淨世咒,佛音磅礴,其魔力讓人不可擋。


    唔....!


    葉辰手中的劍,跌落了,斜插大地,抱住了蒼老頭顱,痛苦的嘶吼。


    佛祖念身太強,欲用淨世咒度化他。


    僅一瞬,他通體的煞,被磨滅了,僅一瞬,他的堅定心神,便混亂了。


    “啥...啥情況。”諸天山周圍的修士,各個撓頭,也是各個看的發愣。


    不止他們驚愣,仙族神子和鳳仙等人,也怔了,不知葉辰發生了什麽。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道佛音,無限製響徹,帶著度化之力。


    “縱是我放下屠刀,也定不成佛。”葉辰嘶吼,那是發自靈魂的咆哮。


    哎....!


    隻聞一聲歎息,那尊金佛自葉辰神海飛了出,直入九霄,懸坐蒼穹。


    它變得龐大,成了一尊萬丈金佛,如山如嶽,佛光萬道,莊嚴磅礴。


    它簡直太耀眼了,一縷縷佛輝普照,昏暗的天,因它的存在,而光明。


    它的佛眸清靜,帶著慈悲與祥和,無數經文演化其中,蘊含無上佛法。


    “那...那是啥?”四方修士皆仰首,怔怔的看著那尊金佛,神色恍惚。


    “佛祖?”仙族神子和鳳仙等人也望見,皆瘋狂嘶吼,“佛祖救我。”


    “我佛慈悲,阿彌陀佛。”佛祖念之身開口,佛聲在九天之上回蕩。


    一聲,帶著威壓,將葉辰壓得跪伏。


    “我不需你的慈悲。”葉辰嘶吼,神目通紅,布滿血絲,額頭之上,一條條青筋曝露,瘋狂與癲狂共存。


    不屈的他,頂著威壓,硬生生的站了起來,彎下的聖軀,也挺得筆直。


    他抽出了斜插在地上的準帝劍,在搖晃中艱難揮動,斬向滿地仇人。


    噗!


    一劍落下,成片人化作了寂滅血霧。


    然,為此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的聖骨,被威壓碾碎了不止一根。


    殺!


    他怒吼他咆哮,拖著血軀,提著血劍,一步一踉蹌,瘋狂的劈砍著。


    每次揮劍,皆有成片的人被斬滅。


    每次揮劍,他的聖軀,皆會裂開一分,染滿鮮血,整個就是一血人。


    “佛祖救我。佛祖救我。”葉辰在嘶吼,仙族神子和鳳仙等人也在咆哮,期望佛祖,能助他們出苦海。


    “殺。”葉辰已不見人形,意識混亂,滿眼血淚,其視線都模糊了,一步一個血腳印,身後乃一條血路。


    劍落,血泊一片,鮮血染紅諸天山。


    諸多大派神子、諸多大教的太子,皆在此一瞬殞命,成了曆史塵埃。


    “我佛慈悲。”佛祖念之身輕歎,抬起了璀璨佛掌,淩天蓋了下來。


    那是一隻遮天的金手,覆滿了佛文,其掌心,還有一個金色的卍字。


    佛之一掌,恍似滅世,天地戰栗,失了顏色,一路落下,時間凝固了,乾坤顛倒了,虛天一寸寸的崩塌。


    “你不能殺我,我是鳳凰的後輩,她於你有恩。”下方,鳳仙在嘶吟,滿眼驚恐,隻因葉辰,已拖著血淋聖軀殺到了她身前,揚起了殺劍。


    “血債血償。”葉辰嘶吼震天地,血淚縱橫,縱是拚的身死,也要滅了鳳仙,為慘死的親人,討還血債。


    “不...不不....。”鳳仙嘶吟,她的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凸顯,瞳孔也以肉可見的速度縮成了針尖大小。


    劍還未落,她已覺全身都冰冷徹骨了,好似已墮入九幽,好似已下了十八層地.獄,生生世世都受煎熬。


    她與葉辰本無仇,隻因鳳凰仙禦,高高在上的她,自認尊貴,容不得他人冒犯,一而再再而三的報複。


    隻是,針對葉辰的圍殺,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她變得越來越瘋狂。


    為此,她終是要付出血的代價了。


    不止是她,還有她的皇兄,也慘死了,高傲的鳳凰族,也因她而蒙羞。


    生死彌留之際,她才明白何為後悔。


    悔不該一次次招惹葉辰,不止一次觸及他的逆鱗,以至惹來淒慘下場。


    她的尊貴、她的高傲、她修為道行、她的遠大宏願、她的傾世芳華,都會隨著這一劍,徹底成為過去。


    寒光乍現,焚寂落下,鳳仙被斬。


    她亦化作了血霧,葬在了諸天山下,為她的罪行,付出了血的代價。


    同一時間,淩天的佛掌,也落下了。


    那道不屈的人影,倒在了血泊中。


    大地動蕩,一隻萬丈手印,烙在了地上,化成一座巨嶽,佇立天地間。


    “我不需你的慈悲。”葉辰雖被壓在了山下,卻還在嘶吼,聲顫九霄。


    山嶽顫動,竟又被他生生頂了起來。


    那是一副震顫的畫麵,身如螻蟻的他,竟是頂起了一座八千丈巨嶽。


    四方修士石化,皆看的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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