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大夢當中,向缺也在經曆著讓他刻骨銘心的一場巨變。


    陳夏離世,這讓向缺整個人都處於心灰意冷的狀態當中。


    向缺無數次幻想過,當陳夏離開他的時候,自己會是一副什麽樣的心態,他知道自己會很傷心,知道自己會很傷感,但當傷心和傷感來臨的時候,他才知道有一種感覺叫無法接受。


    一生所愛的離去,也似乎帶走了向缺的一生,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從陳夏離去的時候起,就已經被埋葬了。


    向缺說:“從今以後我將遠離你們,不要去找我,也不要惦念我······”


    這是向缺和子孫後代在多年前囑咐的一句話。


    而從那時起,對這個世界已經在沒有任何留戀的向缺,就隻剩下等死了。


    他也想隨著陳夏而去。


    “你們都走了,剩下我幹什麽······”這是他最常說的一句話。


    父母不在,一身所愛離去,曾經的兄弟戰友也離世了。


    老道,師叔和大師兄也離開了古井觀。


    最後,向缺又回到了古井觀。


    後來的很多年,向缺就獨居在了古井觀,就像他小時一樣,每日裏都會有古井村的村民給他來送飯。


    這是古井村的古訓,要世代供養古井觀門人。


    忽然,在有一天。


    吃過晚飯,向缺閉著眼睛打盹,當天邊餘暉灑落在山頭上的時候,向缺似乎沉沉的睡了過去。


    臨近午夜。


    沉睡的向缺,呼吸漸弱,眉頭忽然略微緊皺起來。


    午夜時分。


    終南山上,夜空的雲層下有一縷金光驟然落下,那金光讓群星和皓月似乎在頃刻間都好像暗淡無光起來。


    金光隨後落在向缺的身上,他的身子輕輕一鬆,歪倒在了老槐樹下,雙手散在身體兩旁,腦袋歪歪著。


    向缺老死離世。


    一道身影從向缺體內升起,那金光在這道虛影上縈繞不散,這身影手拿一杆法杖,身上披著一襲袈裟,腳下踩著十八瓣的蓮花。


    片刻之後,又一道虛影從向缺身上升起,眼中充滿了迷茫和不解,低頭看著腳下的那句屍體,良久後才發出一聲長歎。


    手拿法杖身披袈裟的身影和麵前的影子四目相對,那人影單手合十朝著他行了一禮,向缺同樣彎腰示意。


    忽然間,終南山,古井觀上,佛音繚繞於山頭。


    同一時間,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也有佛音傳來。


    地藏歸來,普天之下,佛音盡現。


    地藏騰空,腳踏蓮花迎著祥雲似乎要離去,從始至終兩人都未曾有過一句交談。


    向缺落寞的站在自己屍體的旁邊,兩行淚水從眼中落下,常人有淚鬼無淚。


    “我想你了·······”


    “如果讓我可以選擇,我還想你牽著我的手,帶我再上古井觀······”


    “哎!”蓮花上手持法杖的地藏王菩薩突然輕歎了一口氣,身形隨即騰空離去,但他在離去之前,手中法杖忽然在朝著下方匯去。


    “唰”法杖似乎劃破了天際,向缺身前一道漆黑的縫隙出現,縫隙中一道道凜冽的罡風吹來,恍惚間向缺似乎看到縫隙之中地獄好像一片荒涼。


    地藏隨著佛音踏蓮離去。


    古井觀山頭,向缺呆呆的看著那道縫隙,哆嗦著嘴唇走到近前:“老道,老道······你在麽”


    山頭,一片寂靜無聲。


    向缺伸出手似乎想要穿越那道縫隙。


    這是風水陰陽界通往洞天福地的通道。


    “唰”


    “唰”


    兩把寬背大劍,自遠處急射而來,劍落人落。


    “噗通”向缺跪在地上,叩首:“古井觀弟子,拜見師傅,師叔·····”


    向缺的身前仿佛出現了一道漆黑的門戶,門內,遠方亮起了兩抹亮光。


    那是兩把寬背大劍,劍身上踩著兩道人影正在急射而來,片刻後,劍落人落。


    老道背著手,眯著眼睛說道:“孩兒,隨師父走吧,為師和你再續前緣……”


    另外一頭,雲山宗內。


    躺椅上的向缺,身上的氣息從洶湧彭拜竟然在瞬間就歸於平靜了。


    就好像本來碧波蕩漾的海水,突然被凝固住了一樣。


    雲山宗上下,南似錦,張恒恒,顧清寒還有向安,徐天一等人心都是猛地一抽搐。


    因為在他們來看,居然沒有任何人可以感受到向缺的存在了。


    就仿佛在這一瞬間,向缺整個人都和天地,融為了一體似的。


    半晌之後,張恒恒才從嘴裏吐出一句話:“這等的……實在是太熬人了。”


    主要是,向缺這種異樣的變化,誰也給不出什麽答案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正遭遇著什麽,但大概能猜測到,他這是和證道有關。


    大夢當中。


    “孩兒,隨師父走吧,為師和你再續前緣……”


    如果按照向缺前世的經曆,他這時就會前往洞天福地,然後開啟自己的修行之旅了。


    萬年之後,向老黑橫空出世。


    但在這場大夢當中,向缺並沒有向前邁出那一步,而是呆立當場,看著通往洞天福地的入口。


    老道笑眯眯的衝著他說道:“師叔,師傅還有你大師兄都在末路山中等著你,我古井觀四人,如今就隻差你一個了。”


    向缺呆立不動。


    而這時的雲山宗當中,向缺本來已經平穩下來的氣息卻又再次躁動起來。


    並且,他的臉上出現了掙紮和糾結的表情,那猙獰的麵孔看起來十分的痛苦,就仿佛他正在曆經著什麽磨難一樣。


    顧清寒皺眉說道:“師傅,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南似錦搖頭說道:“不至於,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走火入魔恐怕比證道還難,他身上不太可能會存在這種狀況……”


    其實,南似錦已經大概預料到向缺正在經曆著什麽狀況了。


    因為就隻有她看見,在這之前向缺眼角滑落的淚水了。


    南似錦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但卻明白,也就唯獨隻有她能夠對向缺起到這麽大的影響了。


    畢竟,哪怕就算是道界崩了的向缺都不會流下淚水,也就隻有他的心境受到極大影響的時候,才會有這種狀況了。


    呆立不動的向缺,忽然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方向。


    在這個方向,是陳家的老宅,山後則是陳家的祖墳地,那裏埋葬著陳夏骨灰。


    向缺緩緩轉過頭,突然跪在了地上,說道:“師傅,我不去了……”


    “轟!”


    於此同時,雲山宗內,向缺的氣息直衝九重天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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