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道在大殿裏竊竊私語,寧海塵又哼著小曲端著熟食和酒菜跟向缺,白小生在大殿門前的空地上開始吃了起來。


    “哎,道友,你這怎麽又回來了呢”寧海塵盤腿坐在地上問道。


    向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有個略微有點長,卻又有點揪心的故事······”


    “停”寧海塵一擺手,說道:“那就別說了,開吃吧”


    向缺被憋出了內傷,臉色通紅的說道:“你不是想問我怎麽又回來的麽”


    “行,那你接著說吧”


    “······”向缺說道:“一個多月前,我去了趟美國,碰見了一個女人······”


    十來分鍾,向缺交代了下完完的問題,白小生挺傷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的故事裏沒有酒,我卻已經醉成了狗”


    寧海塵忽然皺眉問道:“一個半月之前?”


    “啊,怎麽了?”


    白小生和寧海塵忽然對望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吭聲,然後指著地上的熟食和酒瓶說道:“一醉方休吧,祭奠下我們即將要逝去的日子”


    “怎麽說的好像跟要死人了似的呢?”向缺斜了著眼睛說道。


    “人沒死,心卻要不在了”白小生淡淡的說道。


    寧海塵橫了他一眼,說道:“能不緬懷了麽?我覺得天大的事都沒有酒足飯飽重要,你覺得呢?”


    “倒是這麽個道理,都餓成啥樣了,趕緊的吧”白小生急不可耐的伸手抓起了一個雞腿。


    向缺假了吧唧的端著一杯酒,說道:“不等他們一會麽?”


    “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等他們作甚?”寧海塵舔了舔嘴唇,撇嘴說道:“開整,開整”


    白小生拿起酒杯跟向缺碰了下,說道:“來,走一個”  向缺抿了口酒剛把杯子放下就看見白小生和寧海塵,一人掐著個雞腿和香腸囫圇吞棗的就往嘴裏塞,一點不撒謊,向缺覺得你就是把那雞腿扔給野狗,吃相都得比他倆好看不少,這他麽的,二兩多的


    大雞腿他倆不到十秒鍾的工夫就給吃進肚子裏去了,骨頭都嚼的“嘎嘣”直響,噎的直翻白眼。


    餓這逼樣,你讓流浪漢們看見了得怎麽想,是不是得汗顏一下子?


    “咕嘟”兩人咽了嘴裏的肉,然後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同時滿足的說道:“舒坦!”


    “······”向缺無語了半天,才說道:“自從我走了之後,你們的生活一直都生活的挺水深火熱唄”


    “撒謊兒子的,多少天沒見到葷腥了,這都快兩個月了我們都是吃糠喝稀的,睡睡覺做夢沒事就把舌頭給咬了”寧海塵眼含著熱淚說道。


    向缺挺懵逼的問道:“這是腫麽說的呢?”


    寧海塵咬牙說道:“饞肉了唄”


    向缺流著汗詫異的問道:“村裏的雞鴨呢,你們不是經常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下黑手的麽”


    白小生斜了著眼睛問道:“你路過村裏的時候,有聽過雞鴨叫喚麽?”


    向缺頓時一愣,細想了一下,再回到華羅寨下的村子,確實安靜了不少。


    寧海塵咬牙切齒的擼起袖子,說道:“就為這事我倆沒少挨村民的揍,我是發現了······是不是這幾天天氣太冷了,我沒把紋身露出來,他們都有點不太尊重我了”


    “你們正經挺能禍害人的呢”向缺歎了口氣,更加不懂的問道:“平時接的香火錢呢,也不少吧”


    “許久沒有擺攤了,差不多能有一個多月了吧,孫老頭就不讓我們接客了,你是知道的,我們是從來都不會存什麽錢的”白小生歎了口氣說道。


    “為啥啊?”向缺詫異的問道。


    白小生和寧海塵看著向缺,一陣冷笑。


    向缺被他倆看的有點發毛了,追著問道:“為啥啊?”


    “老孫頭說,從今以後,良山道觀不再對外接客了······一座山頭怎麽可能承兩家的香火?”


    “唰”向缺錯愕的看著三清大殿,然後連忙起身跑到山門外,他抬起腦袋發現,良山道觀那塊牌匾已經不在了。


    “踏踏踏,踏踏踏”向缺回到大殿前說道:“因為我?孫長亭怎麽知道我會再回來?他怎麽知道我要在黃袍山建三官帝傳廟的?”


    一座山頭自然不可能承兩家香火,寺廟前不會建道觀,媽祖旁也不會有送子觀音,這是曆來的規矩,就好像神仙也有自尊心似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一座山頭擺兩座仙家來受香火,那是會犯大忌諱的。


    信佛的人不會去拜三清,認三清的人你也不能在虔誠問佛,黃袍山上要放三官帝傳廟,那自然就不能再有良山道觀了。


    寧海塵和白小生推杯換盞,啃著第二根雞腿,兩人看起來好像是挺心大的。


    向缺站直了身子,然後恭恭敬敬的朝著他們兩行了一禮:“謝謝了”


    寧海塵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白小生眯眯著眼嗯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受了向缺這一拜。


    “咣當”殿門大開,老道和孫長亭聯袂而出。


    “你們兩個龜孫······”孫長亭瞪著眼珠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亂的把地上的吃食和酒瓶全都扒拉到自己身前,恨聲說道:“不尊師重道的龜孫,明天全給我滾犢子”


    白小生撇了撇嘴,仰頭幹了杯中的酒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何必要等明天,這便走就是了”


    “滾,滾,滾”孫長亭不耐的揮了揮手。


    寧海塵也緩緩了站了起來,拿起剩下的酒瓶喝了一口後,瓶口衝下滴了滴,一滴酒水都沒有灑出來。


    “當啷”隨手一撇,酒瓶扔去老遠。


    “滾,滾,滾”孫長亭再次揮手。


    寧海塵背著手,哼著小曲搖頭晃腦的也跟著走了。


    這一次,向缺聽清了他哼的是什麽曲了。


    “一陣秋風吹來,跟著黃沙走”


    “一聲怒吼,惆悵上心頭”


    “目空心空端起一杯酒,酒喝完,掉頭這便走······走了,不回頭”


    向缺滿麵潮紅,眼中含淚。  拱著雙手,長揖一禮,嘶啞著嗓子吼道:“古井觀向缺,恭送兩位師兄出良山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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