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究竟看到了什麽,讓見多識廣、閱曆驚人的他也嚇成這副模樣呢?


    隻見在篝火那獵獵搖曳的光線中,一個身影渾身如同抖糠般顫抖著,在看到陳天後,居然捂著臉搖搖晃晃地朝陳天走來。隻見這個人的衣襟已經被墨綠色的粘液所沾滿了,每往陳天踏出一步,都會“吧嗒”一聲滴下一滴又一滴粘液,看上去十分汙穢,讓人心生厭惡。


    待到這個人走近陳天,讓陳天看清楚這個人的臉部的時候,陳天發出一聲短促的“啊”聲,竟情不自禁地朝後退縮了一步,喉結“咕咚”、“咕咚”一陣亂顫。


    那是一張青黑色的臉,皮膚下邊的結締組織已經被某些奇怪的玩意溶解了,使得那個男人的臉好像隨時要從骨頭上滑落一樣。殷紅的雙眼流著血淚,鼻血漫過已經有些破漏的嘴巴時,還會會“噗嗤”、“噗嗤”地鼓起濃稠的血泡,看上去十分驚悚!


    這哪裏是個人啊,分明就是一具行走的僵屍!


    驚得頭皮都在發麻的陳天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嘴巴哆哆嗦嗦地翕張了好幾下,雖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那就是自己所懷疑的那個人,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一句:“你,你是……鬼?”


    沒錯,眼前這個渾身是血,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對陳天的話語做出僵屍般的反應的男人,正是剛才還被火雲博士安頓在篝火邊上的鬼!


    “咕嚕嚕,咕嚕嚕,咕嚕嚕……”鬼痛苦地從喉嚨的底部發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話語,陳天一時間都不知道鬼是在肯定他自己的身份,還是在表達他的痛苦!


    看到這個叫人驚魂未定的場景,陳天嘴角抽搐了好幾下,勉強擠出了一句:“鬼……你不要害怕!等著,我這就把火雲博士叫出來!”


    說完陳天一回頭,剛想去把火雲博士從帳篷裏邊叫出來,沒想到一轉身就瞅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差點沒“咚”一聲和這個黑影撞了個滿懷。陳天一驚,慌忙中發現這個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待在帳篷裏邊照看龍影和淩雪的火雲博士。


    “博士你來得正好,”陳天馬上一手指著狀態十分不妙的鬼一邊說道,“快看看鬼究竟怎麽了!”


    火雲博士臉上明顯被一片陰鬱的烏雲籠罩著,緊緊抿著的嘴唇微顫了一下,緩緩地用低沉得幾乎聽不清的嗓音說出了一句話:“這回真的完了,是絲狀病毒!”


    陳天一時間也沒弄明白火雲博士說的是什麽,隻能像連珠炮似的追問火雲博士:“絲狀病毒?是什麽鬼東西呀?很可怕嗎?該怎麽治啊?”


    “無藥可治,等死。”火雲博士撇撇嘴,拋下冷冰冰的這麽一句就閉上了嘴巴,似乎都懶得和陳天再說下去。


    聽到這句話陳天不由得把眼睛瞪得有燈泡那麽大,緊張無比地叫嚷道:“什麽?你是說鬼已經無藥可治啊?呀,那感染了這什麽絲狀病毒的龍影和淩雪呢?不會也這樣吧?”


    火雲博士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似乎想要回答陳天的問題,但最後還是重重地歎了口氣,朝陳天痛苦卻又決絕地搖了搖頭。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陳天馬上就感到有一陣劇痛悠悠地從心尖蕩漾開來,痛得陳天幾乎無法呼吸!


    可就在陳天變得十分沮喪的時候,陳天的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陣“沙”、“沙”、“沙”的異響,就像夜風掠過叢林的那些聲響,又像江濤拍擊礁石的那些轟鳴。


    陳天十分錯愕地回頭一望,但隻消一眼,陳天渾身的汗毛全都“霍”一下立了起來!


    天哪!陳天駭然看到,就在眼前的這片黝黑的夜幕之下,原先那些倒伏在地上的狗頭族刺客的死屍,好像在一種詭異魔力的驅使下,重新獲得了生命,正一個個顫抖著站立起來,朝陳天緩緩地走來!


    看到這個場景,陳天幾乎把嘴巴張得有鴕鳥蛋那麽大了,大腦“嗡”一聲頓時變得一片空白,因為陳天光憑他現在所具備的三觀,實在想象不出來剛才被火雲博士和鬼聯合絞殺、死得不能再死的那些狗頭族刺客,為什麽可以重新站起來。


    就在陳天驚慌失措的時候,火雲博士猛地從背後給了陳天一拳,大聲提醒陳天道:“嘿,陳天,你還愣著幹什麽呀,快帶上你的兩位紅粉知己逃命啊!”


    經過火雲博士這麽一提醒,陳天這才幡然頓悟,馬上低吼了一個“是”字,然後一轉身“唰”地鑽進入帳篷裏邊,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二十二,“呼”、“呼”兩下就將臉色鐵青、不斷咳嗽的龍影和淩雪扛上了肩膀,然後朝狗頭族刺客僵屍的反方向跑去。


    後頭的火雲博士也是背著護士小小從後頭跟了上來,陳天瞄了一眼就對火雲博士說道:“博士,怎麽不帶上鬼啊?”


    火雲博士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步履蹣跚,但又十分堅持地朝陳天和火雲博士他倆跑來的鬼,朝陳天決斷地搖了搖頭說道:“鬼沒有注射抗生素藥物,估計已經是不行了,沒有必要救的必要了!”


    “啊,這樣子做真的好麽……”畢竟鬼再怎麽樣行業是陳天的師叔,當陳天遠遠地望著鬼那因為感染病毒而變得醜陋恐怖的外貌,一想到曾經身為無比顯赫的滬海灘生死門掌門,居然要以如此悲哀的結局收尾,心裏邊不禁油然而生一種滄桑感和刺痛感。


    但這種感覺也是稍瞬即逝,很快陳天來不及體驗這種“兔死狐悲”的情感,而是被另外一種十分茫然的情感所支配,因為這時候陳天麵對的,正是浩浩蕩蕩、奔流不息的江水!


    麵對眼前夜色中一望無際的三叉江,陳天感到十分的為難,不由得扭頭對火雲博士吼道:“博士,現在怎麽辦?”


    “別問我呀,我也不知道!”火雲博士沒好氣地吼道,眼睛裏邊也是慌亂的神采。


    要知道,從進入十萬大山到現在,不管是陳天的搜山隊也好,火雲博士一夥人也罷,都是靠著一股要找到浮圖公和青蓮師太的信念堅持到現在的,可此時此刻不僅糧盡彈絕,就連同伴都消耗的差不多了,這的的確確打擊了陳天和火雲博士的士氣!


    陳天不由得回頭望了那些狗頭族刺客僵屍,隻見那些死狀猙獰的狗頭族刺客僵屍就像一具具扯線木偶似的機械地朝陳天這邊走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就像一個個行走的病毒傳播機,不斷將足以將別人同化的致命病毒傳播開來。


    這個時候,陳天徹底地感到一籌莫展了!


    要知道,陳天最引以為豪的就是他聖武境聖者高手的強悍體格,但這一切對眼皮底下的這些狗頭族刺客僵屍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他們本質上早已經死得透透的,死得不能再死,隻不過因為病毒的緣故才複活!


    陳天對付活人的辦法有千千萬,對付半死不活的人也有萬萬千,可對付死人隻能說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我們常說打架最怕遇到“不怕死的人”,這下可好,陳天直接遇上了死人,可以說想哭的心都有啦!


    眼瞅著這些狗頭族刺客僵屍一步步地逼近,離陳天和火雲博士這一夥人就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了,眉頭皺得可以擠出水來的陳天扭頭對火雲博士喊道:“火雲博士,不如我們衝過去,打倒這些狗頭族刺客僵屍,重新跑回到密林裏邊吧?”


    火雲博士痛苦地吼道:“要知道這樣子做,別說你和我感染的幾率會變得很大!我們之前所做的衝出密林的努力,不就白費了?而且密林裏邊估計潛伏著以逸待勞的狗頭族刺客和結界師,正準備迎接我們自投羅網呢!”


    陳天困獸一般地叫道:“博士,按照你這麽說,那我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等著這些狗頭族刺客僵屍過來嗎?這麽多僵屍啊,怎麽打敗?況且真的打起來,就像又揭開新的潘多拉盒子一般,隻能散播更多的病毒!除非……”


    陳天說著回頭望了一下幽暗的江水,咬著牙咆哮道:“我們跳江逃亡!”


    “跳江真的好嗎,鬼知道江水裏邊又有些什麽!”頓了頓,火雲博士又小聲地嘀咕道:“我畏水,不會遊泳,要跳你跳好了!”


    “不會吧?火雲博士你居然不會遊泳?!”陳天沒想到武功高超、醫術精湛的火雲博士居然不會遊泳,一下子也蒙圈了。


    就在這個陷入困局的時候,陳天的眼睛忽然瞄到了江麵上忽地出現了一抹妖異的鬼火,縹緲地晃蕩著,大吃一驚的陳天怔了一下,眯著眼睛再仔細分辨了一會,不由得喜道:“嘿,快看,是一條船!”


    沒錯,這時候江上飄來的正是一條小破船,那飄搖不定的“鬼火”是船頭掛著的一盞小燈!就像落水的人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驚喜的陳天立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的火雲博士,衝火雲博士耳畔喊了一句:“還愣著幹什麽呀,快上船啊!”


    說完,陳天高舉雙臂,“嗖”、“嗖”兩下就將已經病得昏迷不醒的龍影和淩雪甩到江麵上的這小破船上,旋即縱身一躍,猶如一隻展翅高飛的大鳥般“呼啦啦”地跳上了這條小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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