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站在戰場,張百仁一襲紫色衣衫,在黑夜中如此惹眼。


    “你是什麽人!”有士卒此時圍了上來。


    “宋老生何在?”


    沒有回答士卒的話,回應他的隻有張百仁冷冰冰話語,不容置疑的喝問。


    士兵雖是軍中一偏將,有些修為在身,但如何能及得上張百仁?如何抵得住張百仁身上的威壓。


    “我……”那士兵呼吸困難,卻死死咬著牙齒,不肯鬆口。


    “先生法駕霍邑,不知有何吩咐?”此時李神通等人突破音爆,自城中走了進來。


    張百仁的眼中滿是陰沉“宋老生何在?”


    聽了張百仁的話,幾人俱都心中恍然,原來是找尋宋老生的。


    “先生,當時大戰一片混亂,待收拾戰場之時,宋老生已經不見了蹤跡!”李世民站出來解釋了一句。


    “大戰屍體存放於何處?”張百仁再問。


    李淵看向那小將“屍體可曾焚毀?”


    “正在收拾幹柴,尚未來得及動作!”小將連忙道。


    “帶我去!”張百仁話語不容置疑,眼中滿是陰沉,心中的那股不祥味道越來越濃,甚至於張百仁已經聽到了風中的那股哀嚎、不甘、絕望。


    小將二話不說在前麵領路,將張百仁帶到了一片亂喪崗。


    數千具屍體橫七亂八的擺放在哪裏,張百仁逐漸走過,忽然站在那裏,瞧著一具無頭屍體目光遲遲不能移開。


    身子輕輕顫抖,腳下青石在緩緩融化,此時一股暴躁狂虐的氣機充斥於整個戰場。


    “這……”李淵等人俱都察覺到了不妙,連忙上前分辨,隨即俱都是麵色陰沉了下來。


    屍體確實是宋老生的!


    宋老生不但死了,而且人頭都被人割了下來。


    “大將軍,我對不住你!連你的嫡傳弟子都未能護持住,在下有愧啊!”張百仁緩步來到宋老生身前,瞧著那無頭屍體,眼睛內金光在逐漸醞釀。


    “我需要一個交代!”


    張百仁赤裸著雙足,腳下青石化作了岩漿。


    “先生,你別激動,此事定給你一個滿意答複!”李世民連忙上前安撫。


    “時限!”張百仁麵色陰冷道。


    “太陽升起之時,必然給你一個答複!”李世民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開口道。


    張百仁閉上眼睛,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不語。


    失去了人頭,縱使是張百仁有通天手段,也不能叫其長出來一個啊?


    救人?


    怎麽救?


    看著張百仁,李建成等人很果斷、很明智的立即撤退,開始敲鼓聚將,連夜召集大軍詢問。


    三軍匯聚


    李淵站在台上,麵帶笑容道“不知軍中哪位壯士斬殺了宋老生,為何不曾出來領功?”


    台下


    劉弘基心中暗自驚異“大半夜召集眾人,就是為了犒賞那斬殺宋老生之人?”


    一雙眼睛看向劉文靜,卻見劉文靜低垂著眼眉不語。


    “怕是不妙!”劉弘基忽然心中一突。


    宋老生這功勞,自己是決不能認了!


    “大人,不是你斬了宋老生的人頭嗎?大人何不領功?難道是大人高風亮節不肯貪功?”忽然一位校尉看向了劉弘基。


    糟了!


    聽到那校尉的話,劉弘基頓時心中一突。


    本來那校尉是一番好意,不曾想居然出了這麽大岔子。


    “我……”劉弘基已經察覺到了不妙。


    軍中雖然是一片亂戰,但當時看到自己出手的可不少。


    李淵聞言目光看向劉弘基,劉弘基推拖不得,隻能硬著頭皮走出來“大人,是卑下殺了宋老生。”


    “為何不來領賞?”李淵麵色陰沉下來。


    “下官一直在打掃戰場,沒來得及上報!”劉弘基苦笑著道。


    李淵歎了一口氣“眾將士散去休息,你隨我來。”


    場中眾將士詫異,大張旗鼓弄了這麽一處,居然隻是為了尋找斬殺宋老生之人,卻不見絲毫賞賜,當真怪異。


    “大人,下官萬死!”劉弘基走在李淵身後,忽然開口道。


    “你這回可闖了大禍!”李淵停下腳步“當初是怎麽吩咐你的,宋老生殺不得!宋老生殺不得!可你卻偏偏不聽,如今涿郡的那位親自降臨和本座要交代,你說本官該如何交代?”李淵一雙眼睛看著劉弘基,聲音低沉至極。


    “下官萬死!大人……大人不妨將我交出去,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給大人添麻煩!”劉弘基低垂著腦袋。


    “糊塗,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而是我李閥與涿郡的事情,將你交出去,日後我李閥如何在立足天下?你這回可真的是給我闖了一個大禍!”李淵氣急敗壞道。


    將劉弘基交出去?


    他何嚐不想將劉弘基交出去,但若將劉弘基交出去,日後天下各大勢力怎麽看李閥?


    怎麽還會有英才來投靠李閥?


    若能將劉弘基交出去消弭一切禍端,李淵巴不得將其交出去呢。


    一雙眼睛盯著劉文靜,李淵道“劉弘基乃你劉家的人,你以為如何處置?”


    劉文靜苦笑,他乃李閥中智囊人物,如何不知道此事的麻煩。


    換了天下任何一個勢力,宰了也就宰了,大不了陪個不是就是了,但偏偏這次惹得是涿郡。


    “一切任憑大人做主!是殺是剮,絕無怨言!”劉文靜恭敬道。


    “且先回去商議一個對策”李淵心煩意亂往城裏走去。


    眾人匯聚一處,頓時議論紛紛,思慮著如何將這件事搪塞過去,但直至天光將亮,眾人也沒有一個合適的辦法。


    “麻煩了!”李神通歎了一口氣,李家好不容易和涿郡關係緩和,誰能料到居然出了這等紕漏?


    “走吧,大都督在等著,咱們且不可失約,到時見機行事”李淵站起身往外走。


    劉弘基是不論如何都不能交出去的。


    萬人坑邊緣,張百仁背負雙手,看著宋老生的無頭屍體,默然不語。


    腳步聲響起,李閥眾人腳步散亂的來到場中,齊齊對著張百仁一拜。


    “可曾找到凶手?”張百仁麵無表情道。


    “先生,這是老生的人頭!”李淵遞上了一個盒子。


    “啪!”


    張百仁將盒子打開,那雙不甘、憤怒的眸子映入眼簾,頓時叫張百仁心中一顫。


    緩緩的將宋老生頭顱對接上,張百仁方才緩緩道“凶手呢?”


    “都督,大丈夫馬革裹屍,在戰場上你死我活,豈能因為對方的背景而留手?”李淵聲音低沉道“上了戰場,就要有死的準備。那死在宋老生手下的冤魂,誰又給其交代?”


    大家生死相搏,總不能因為你背景深厚,大家就挺著脖子任你殺!


    既然上了戰場,就要有死亡的準備。


    張百仁聞言轉過身,一雙眼睛盯著李淵,叫李淵如臨大敵,仿佛被天敵盯上了一般,每一個毛孔肌膚,都忍不住炸開。


    “李閥擋了某些人的路,安知不是有人故意斬殺宋老生引我下山?”張百仁拍了拍李淵肩膀,大袖一揮卷起宋老生的身軀離去。


    李淵的話確實是叫張百仁心中的怒火瞬間消散,事實確實是這般,大家戰場上生死相搏,總歸不能因為你的背景,就手下留情吧。


    “大人,下屬冤枉!下屬對大人絕無二心!”劉弘基聽了張百仁的誅心之言,頓時慌得連忙跪倒在地不斷叩首。


    “起來吧,我如何不知這是大都督玩弄人心的伎倆!”李淵扶起劉弘基“這次僥幸逃得劫數,下次千萬不可莽撞。”


    “下官遵命!多謝大人護持!”劉弘基連忙行禮。


    打發走了眾人,李淵方才看向李建成“宋老生之死,戰場中必有證人,你暗中好生調查一番。”


    雖然張百仁說的是誅心之言,但確確實實的誅了李淵的心。


    “孩兒遵命!”李建成點點頭,退了下去。


    “爹,大都督怕有離間的嫌疑”李世民壓低嗓子道。


    “可大都督說的也是事實!不能不防,此事總該查個清楚,查個水落石出!”李淵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慢慢陷入了沉思。


    涿郡


    張百仁將宋老生屍體放好,瞧著屍體,歎了一口氣。


    “魂歸來兮!”


    張百仁欲要施法,召喚回宋老生的魂魄。


    天空中卷起狂風,黑雲密布流轉不定。


    “沒有?宋老生的魂魄居然不在陽世?”過了一會,才見張百仁麵色陰沉了下來。


    不在陽世隻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就是宋老生轉世投胎了,另外一種便是其魂魄進入了陰司。


    可如今鬼門關封閉,宋老生隻能轉世投胎這一種情況!連給張百仁將其施法救活的機會都不曾留下。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求仁得仁!”張百仁緩緩閉合了宋老生的眼睛,往日裏的種種俱都浮現於眼前“可惜!可惜!”


    誰也不知道張百仁在可惜什麽!


    雖然有心斬了那劉弘基,但凡事大不過一個理字,這劉弘基完全叫自己抓不住借口。


    戰場是什麽地方?


    戰場就是殺戮之地,不是你比拚背景的地方。你若不想死,找人複仇,那你幹脆別上戰場啊!


    這就是理!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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