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天主教堂外聚集了好多人,不說是人山人海也差不多,就跟趕廟會似得。


    到此的人,不僅僅是鎮上的人,還有警察和消防隊的,以及救護車。往日裏氣派的天主教堂,現在就跟廢棄工廠似得。


    教堂上高高懸掛的十字架,現在都摔在地上,支離破碎。教堂但凡有玻璃的窗戶,窗戶都是碎的,房子上有的犄角,也都漏出窟窿。


    英吉利的道路工程是很好的,畢竟英倫三島多雨,氣候不是那麽的好,雨季特別多,不僅僅是夏天下雨,冬天也下雨。所以,他們的下水設施特別完善,一場大雨過後一兩個小時,地上就不會有多少積水了。


    可是眼下,教堂裏還不停地往外麵淌水,特別是在教堂的門打開那一刻,裏麵就跟泄洪似得,水嘩嘩的往外湧。由此不難看出,昨天晚上灌進來多少水。


    消防隊員先從裏麵人救出來,先出來的是一眾修女和執事,別看是從裏麵出來的,身上跟落湯雞沒什麽區別,就和淋了一宿雨似得。


    過了一會,又抬出來兩個擔架,一個擔架上麵,簡直都沒法看,血肉模糊,還有燒焦的痕跡。警方的說法是,這位看不出相貌的人,是被雷給劈死的。經過尋問,得知是新近來到教堂的布雷德瓦神父。另外一個擔架上,抬出來的是魯尼神父。魯尼神父的臉色發青,警方初步認定,不是凍死的,就是嚇死的。


    原因很簡單,被雷劈死的布雷德瓦就在他的旁邊,任何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得嚇個半死。當時很有可能是嚇昏過去了,由於教堂的玻璃都碎了,狂風大雨,又是大冬天的,是個人也受不了。昏迷躺在地上,極有可能被活活凍死。


    一聽說布雷德瓦神父被雷劈死,魯尼神父被嚇死,周邊圍觀的人群,整個就炸開鍋了。


    “怎麽會這樣呢?”“不知道啊。”“昨晚的雨是下的不小,又打雷又閃電,大風呼呼的,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吧。”“那是雷沒砸你們家房子上。”“這雷難道還能妙著教堂砸啊。”“我看沒準,你看上麵的十字架,不都下來摔碎了麽。”“確實哈。”“不會這麽邪門吧。”......


    “邪門!你一說這話,我想起來一件事。”“什麽事?”“之前做出預言的那個神父,不就是被雷劈死的布雷德瓦神父麽。他說三清觀將要有滅頂之災,還說約翰布朗活不了幾天了。結果可好,三清觀沒看有什麽事,這天主教堂一夜大雨變成這樣了,約翰布朗沒見有啥事,作為預言的神父,現在倒是死了。”“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天曉得。”“不過我覺得......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說法......”“別亂猜,我現在突然有點害怕。”“是啊,我突然覺得,這天主教邪門,道教也邪門。”“這算不算是兩家在鬥法比試,要不然的話,怎麽昨晚就教堂有事,別的地方沒事。”“有道理。”......


    “詹姆斯,你說以後咱們怎麽辦?是不是不能再來天主教堂了。”“打死也不能來了,太危險了。”“那三清觀呢?”“這個......我跟你說......最好也別招惹,咱們老老實實過日子就行......有什麽事,以後再看......”“對對對......”......


    天主教堂一夜之間,雖然不能說是毀了,可是經過這一劫,鎮上的百姓幾乎是達成默契,以後再也不來教堂了。


    在他們來看,教堂的實力顯然是不怎麽樣的,要不然不至於這樣。同樣,他們也意識到,道教是不好惹的,估計今晚天主教堂變成這般樣子,就是三清觀搞的鬼。


    不管三清觀是不是屬於正常還擊,可這其中透著邪門。


    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是求個太平,教會是一種信仰,他們其實也不指望教會能給他們帶來什麽太大的福利。


    三清觀雖然風風火火,可同樣也沒說給每個人都帶來福利。能得到好處的,不過寥寥。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明白這個道理,擔心成為池魚。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在天主教搞鬼的時候,他們什麽也沒看出來。昨晚的暴風大雨,外加閃電,令天主教堂變成這個樣子,擺明讓人起疑。奈何這種事,也沒有證據,鎮上的人隻能是猜測。


    一樓四層洋樓中,湯姆一個人坐在露台上,他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讓他想起來就後怕,差一點就被活活燒死。


    “哢”地一聲,家門打開,一個中年女人從外麵進來。


    女人走到露台,見湯姆坐在那裏,直接開口說道:“湯姆,以後你可別再去三清觀了,省的惹麻煩!”


    聽到女人的聲音,湯姆回頭看了一眼,無精打采地說道:“媳婦,怎麽了?”


    “怎麽了?”女人嚴肅地說道:“我跟你說,今早大夥都去了天主教堂,發現教堂已經毀了,就連魯尼神父和新來的那位布雷德瓦神父也都死了。聽人說,昨晚的大雨和閃電,就是三清觀的道士耍的手段......咱們家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的,你以後少去參合......”


    在女人的眼中,並不知道湯姆天天去道觀,其實是臥底。她一直以為,丈夫真的信道了。


    “有這樣的事兒?”湯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鎮上的人都這麽說,大家夥都說了,以後再也不去三清觀了,以免給自己惹麻煩。你也別去!”女人又嚴肅地叫道。


    “這......”湯姆遲疑了一下,旋即就走出露台,朝門口方向走去。


    見他要走,女人急道:“你上哪去?”


    “我有事,你別管了!”湯姆說著,已經走出家門。


    女人氣的重重地跺了下腳,沒好氣地叫道:“你這算什麽意思!”


    湯姆離開家門,他並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一路趕往三清觀。


    來到道觀,道觀的大門開著,裏麵並沒有幾個人來上香,這也是因為鎮上的人都去了教堂。


    湯姆走進大門,馬上有知客道人迎了上來,一看到是他,臉直接冷了下來,“你還來幹什麽,嫌昨晚沒燒死我們啊?”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會著火,要是知道的話,我也不敢啊......”湯姆委屈地說道。


    “誰知道你知不知道,師公已經說了,不難為你,但是你以後,也不要再來了。這話,你昨晚也聽的清楚吧。”知客道人大聲說道。


    “我知道,可我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來通知師公的。”湯姆真切地說道。


    “那......那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看師公見不見你......”知客道人說道。


    他隨即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號碼,電話是打給約翰布朗的,接通之後,他就把湯姆來的事說了一下。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複,點頭答應之後,掛了手機,說道:“你跟我來吧,師公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


    當下,知客道人就領著湯姆來到中院,進到張禹的房間。


    在房間內,坐著張禹和張銀玲、朱酒真和約翰布朗、史蒂芬麗莎。


    張銀玲看到湯姆,不禁皺眉撇了撇嘴,顯然是對這個家夥沒有半點好印象。


    湯姆進來後,挨個打了招呼,張禹示意給他拿個蒲團,就在對麵的位置坐下。然後,張禹才道:“你今天來,還有什麽事嗎?”


    “今天早上,天主教堂已經毀於一旦,魯尼神父和布雷德瓦神父都死了。”湯姆在聽了約翰布朗的翻譯後,急切地說道。


    約翰布朗又行翻譯,張銀玲撇嘴說道:“他們死了活該,這些壞蛋!還有,這事我們已經聽說了。”


    張禹也道:“這件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怎麽了?”


    “但是鎮上的人都說,教堂被毀的事情是三清觀搞的鬼,大家以後,都不會再來三清觀了。我媳婦回家的時候,也是這麽叮囑我的。”湯姆急切地說道。


    張禹淡淡一笑,說道:“當時我們和你都在一起,是不是三清觀的人做的,我想你應該最清楚。”


    “我就是清楚不是三清觀做的,所以才來通知師公的。這件事,我最清楚不過,但是那些人,都說是三清觀做的。我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就來匯報師公了。”湯姆說道。


    約翰布朗照例翻譯,張銀玲憤憤地說道:“清者自清,根本就不是我們做的。再者說了,就算是我們做的又能怎麽樣,那些王八蛋可是要燒死我們的!”


    張禹看了眼張銀玲,示意她不要多嘴,跟著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謝謝你。”


    “師公這麽說就言重了......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三清觀......同樣也是師公救了我......並且寬恕了我......我現在是真的很想為師公做些事情,用來贖罪......”湯姆真切地說道。


    張禹遲疑了一下,說道:“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好吧,那你以後就仍然是一個道士......”


    “謝謝師公......謝謝師公......”湯姆感激地說道。


    張禹又和湯姆隨便說了幾句,然後讓史蒂芬麗莎帶他出去,順便告訴道觀的人,已經寬恕了湯姆,大家以後還是自己人。


    等湯姆和史蒂芬麗莎出去,張銀玲直接不滿地說道:“張禹,你怎麽又讓他回來了!他都出賣過咱們,差點害了整個三清觀!”


    “我知道,但是咱們現在遇到麻煩了,他既然悔過,那不如就讓他回來,畢竟是用人之際。”張禹平和地說道。


    “用人之際,用誰也用不上他吧......”張銀玲又是不滿地說道。


    “三妹,你也別這麽說,二弟是有分寸的。”朱酒真說道。


    約翰布朗也是點頭,說道:“師叔,我想師父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現在,咱們應該是真的遇到麻煩了。”


    “什麽麻煩?天主教堂毀了,那是好事,是他們活該!也讓那些人知道咱們的厲害!”張銀玲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是,天主教堂不是咱們毀的。”張禹認真地說道。


    “那也是天災!”張銀玲得意地說道:“他們更是活該!”


    “也不是天災。”張禹說道。


    “那是什麽?”張銀玲撇嘴問道。


    “是另外有高手毀了天主教堂!”張禹鄭重地說道。


    “另外有高手......那就是有人幫咱們了......”張銀玲似乎還有點高興。


    “幫咱們......怕是在害咱們......”張禹嚴肅地說道。


    “害咱們?怎麽會呢?他都幫咱們對付天主教了。”張銀玲比較單純地說道。


    “這個世上,不是你強,旁人就一定要順著你,而是要分正邪的。你沒聽湯姆說麽,鎮上的人已經把咱們當成魔鬼了,他們現在害怕咱們了。天主教的人確實算計了咱們,可他們是偷偷摸摸,沒敢光明正大,加上他們在此地日久,早就培育出良好的形象。但是咱們呢,突然毀掉了天主教堂,殺掉了兩個人,鎮上的人能不畏懼麽。”張禹有些擔心地說道。


    “天主教堂也不是咱們毀掉的,人也不是咱們殺的。”張銀玲無辜地說道。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加可怕......因為在背後有一隻黑手在算計咱們......這個人,一方麵毀掉了天主教堂,一方麵又把黑鍋扣到了咱們的頭上,讓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咱們做的......”說到這裏,張禹不禁捏了捏拳頭,又道:“你想想,連鎮上的人都認為是咱們做的,那天主教的教會肯定也會這麽認為!不出意外,天主教的人很快就會來找咱們報仇!”


    “原來是這麽回事......”聽了這話,張銀玲終於反應過來,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是什麽人啊,也未免太壞了......簡直是在冤枉咱們......”


    “我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不過眼下,咱們必須要小心應對。”張禹認真地說道。


    “張禹,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張銀玲焦急地問道。


    “離開這裏,去倫敦。”張禹直截了當。


    “去倫敦......那咱們走了,三清觀怎麽辦......”張銀玲有些擔心地說道。


    “約翰的實力,天主教的人心中應該清楚,約翰沒有能力做出這種事情,他們一定認為是我做的。我留在這裏,才會連累到三清觀。如果我走了,他們的目標就是我,絕不會來找三清觀的麻煩。特別是天主教堂剛剛出了這種事,天主教的人如果馬上來對付三清觀,那就太明顯了。加上約翰又是英吉利人,惹出了麻煩,對他們也沒有什麽好處。所以,我決定今天就離開三清觀,讓天主教的人來找我吧。”張禹認真地說道。


    “師父......”約翰布朗一聽這話,登時就急了,“不管怎麽說,這事也是因我而起......我看您也別去什麽倫敦了,還是回國吧......他們要報仇,就讓他們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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