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隻聽見砰的一聲,一個人被扔在了自己麵前。


    趙遠一看,這不就是貨主?隻不過平日一身錦衣,威風凜凜的他現在卻是一副狼狽樣,身上衣服破爛不堪不說,還帶著傷。


    她聲音一出,那些壯漢齊齊的從中讓出一條路來,一個紫色身影緩緩的走了過來。


    趙遠定然一看,不由的大感頭疼,這不就是前幾日說要離開京城辦事紫衣女子?居然在這裏遇上了,感情她所謂的辦事就是當劫匪?


    紫衣女子剛才輕而易舉的收拾了貨主,原本以為已經解決戰鬥,那知道另外一條船上此刻依舊打成一片,於是幹脆提著貨主過來一瞧,沒想到那個己方人打得人仰馬翻之人就是趙遠。


    兩人顯然都沒意識到居然在這種場合見麵,關鍵是本來熟悉的兩人還得裝不認識,此刻還是敵人。


    趙遠首先想到就是跳水逃走,她估計不會追自己。


    紫衣女子想法比較簡單,殺了其他所有人滅口,這樣消息就不會泄露出去了,反正又不是自己陰月宗的人。


    一時間,一個打算跳河逃走,一個想殺人滅口。


    “嗖……”


    “嗖……”


    突然間,空氣之中想起了尖銳的呼嘯聲。


    紫衣女子心裏突然鬆了一口氣,眼色一厲,冷喝道:“雕蟲小技!”


    說完,一掌拍了出去。


    “砰……砰……”


    空氣之中居然響起了沉悶的響聲,頃刻間,一陣陣白色飛絮在空中隨風飄揚起來。


    接著就聽到有人冷喝道:“妖女!”


    趙遠循聲一看,隻見一白衣女子此刻正兩隻腳踏在一支蘆葦之上,在河麵上直奔而來,接著整個人輕輕一躍,在空中化成一道白影,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落在自己麵前,接著一捏劍訣,喝道:“妖女,這次看你往哪裏逃?”


    紫衣女子咯咯一笑,眼睛頓時完成了如一輪彎月,身子微微一傾,雙手抱在胸前,笑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絕仙閣的閣主的的得意弟子唐青箬唐姑娘啊,你這一路從武當追到太原,又從太原追到京城,再從京城追道這裏,你不累嗎?”


    不知道怎麽的,趙遠看到她的眼睛,腦海裏居然不由的想起她那張美豔絕倫的俏臉,以及能一笑傾城的笑容來。


    唐青箬厲聲道:“哼,你不跑我自然不會追,沒想到我遲來一步,又有如此多無辜之人葬身你的手裏。”


    “哈……哈……”


    紫衣女子笑道,仿佛聽到了什麽最好笑的事情來,道:“無辜?你說他們無辜?他們本是金陵白家之人,你可知道他們運的是什麽?”


    唐青箬一看地上的一片狼藉,道:“不就是一些山珍皮貨之類?”


    “山珍皮貨?”


    紫衣女子搖搖頭,款款走到旁邊一口大箱子旁,纖手摸上了箱子,內力一吐,隻聽見哢嚓一聲,木箱頓時被震得四分五裂,裏麵所裝的貨物也散落一地。


    貨物本來是裝著皮毛,然而在皮毛之中,赫然還混著其他東西。


    “火槍!”


    趙遠忍不住驚呼出來。


    明朝的火氣已經發展非常成熟,而最出名的無非就是神機營,這可是一支讓人聞風喪膽的隊伍,他們所裝備的就是各種火器。


    而對於火器,朝廷管控可是非常嚴格。


    就連唐青箬也不由的一呆。


    紫衣女子多少有些得意,問道:“怎麽?你這個絕仙閣得意門生顯然沒料到這點吧?你又可知道這些火器將被運送到什麽地方?”


    “我就知道你們不知道,不妨告訴你,這些火器最終買家便是汪直!堂堂的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白家居然私運火器給倭寇,是不是有些意外?”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正道人士,不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而已!”


    唐青箬冷哼道:“妖言惑眾,誰信你!”


    紫衣女子笑道:“不相信?那你問問你腳下這位?當初號稱天下輕功第一,最後盜取了皇宮碧玉琉璃盞之後突然消失的千裏獨行王一知,對了,現在他叫白靜飛!”


    “姑娘,別聽她胡言!”


    白靜飛此刻掙紮道,他傷得不輕,這番話一出,頓時還咳出一口血來。


    唐青箬道:“你放心,她的話豈能相信,說不定這些東西就是她放在船上,來陷害白家。”


    趙遠此刻多少有些無語,這箱子可是自己當初搬上來的,白家的那些護衛還讓自己小心,怎麽可能是陷害?


    難道這武林之中一白遮千醜?


    紫衣女子露出一副很有意思的神色,道:“白靜飛,你可知道是誰讓我來劫船的?不妨告訴你,叫我劫船之人叫白祺雲,對了,我還聽說你打算離開白家,告老還鄉?你替白家幹這種勾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估計啊他們也覺得隻有死人才能管好自己的嘴。於是千方百計讓我來劫船,然後把你的死推到我身上來!”


    說道著,她眼光一沉,道:“哼!想借刀殺人,他白祺雲也太小看本姑娘了,本姑娘今天偏偏不殺你!”


    接著她目光又看向了唐青箬,道:“本姑娘今天不想在動手了,唐青箬,你是不是也該走了?”


    就在此時,趙遠耳朵裏麵突然聽到一絲如蚊語一般的聲音:“還不快勸她走?難道還真要我和你打上一架啊?”


    這話中女兒姿態十足,哪裏還有剛才絲毫冷冰冰的樣子。


    趙遠一愣,頓時會意,連忙道:“唐……姑娘,我看我們不如先走,他們人多,我們沒什麽勝算!”


    唐青箬看看地上受傷的白靜飛,在看看紫衣女子那邊人手,微微點頭,道:“好!,今天就暫且放你一馬,我們走!”


    “不能放他們走!”


    那些壯漢之中一灰衣人說道。


    紫衣女子衣袖一揮,隻見這灰衣人頓時一聲慘叫,頓時被一股無形之力卷起,如一團破布一樣撲通一聲掉進了河內。


    浪花過後,河麵又恢複了平靜。


    周圍的壯漢們齊齊後退了一步,哪裏還敢有人廢話半句?


    唐青箬沒料到她對自己人也不手軟,嘴裏哼了聲,立刻一手提著白靜飛,一手提著趙遠,輕輕一躍,登上一首小艇,接著劍一揮,斬斷了繩索。


    大船此刻依舊在超前緩緩行駛,小船則隨著水流後退,即便不需要劃槳,小船也緩緩離開了大船,不一會,船也就靠在了岸邊,將白靜飛帶上岸,讓他坐在一塊石頭之上,唐青箬取出一顆丹藥,道:“白老前輩,先服了這顆丹藥,晚輩立刻替你療傷。”


    白靜飛緩緩的搖搖頭,緩緩抬起頭來,此刻他臉色因為受傷而顯得有些蒼白,眼睛空洞洞的,仿佛沒絲毫的神采。


    可突然間,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一沉。


    “躲開!”


    唐青箬突然說道。


    趙遠頓覺有人突然拉住了自己衣服,然後猛的把自己朝後拽,幾乎同時,白靜飛一掌直接朝自己胸口拍來。


    於此同時,從旁邊也迅速探出一隻白皙的手掌來。


    “砰!”


    兩掌頓時相擊在一起,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音。


    “噗呲!”


    白靜飛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身子搖搖欲墜。


    唐青箬擋在了趙遠麵前,一臉的戒備,問道:“你這是幹什麽?我們可救你了!”


    白靜飛有些虛弱道:“我家主人對我不仁,可畢竟當年救老夫一命,老夫豈能對他不義,他不相信老夫退隱江湖之後還能嚴守秘密,那老夫死便是,可今日之事你們也知曉,若你們不死,也就無秘密可言?那妖女放你們一馬,豈不是正是此意,老夫死心已決,卻也容不得你們對我家主人不利。”


    換句話說,他也就間接承認此事。


    事實是如此殘酷,而對於唐青箬而言衝擊卻是巨大的,當下不由的一愣。


    白靜飛接著道:“不過老夫卻殺不了你們,隻求二位保守秘密,老夫感激不盡,咳……咳……”


    劇烈的咳嗽之中,大量的血流了出來。


    唐青箬連忙閃到他背後,一掌印在了他的背心之上,一股真氣立刻進入了白靜飛的經脈之中。


    白靜飛微微搖搖頭,用顫抖的手在自己懷裏一陣摸索,取出一件用牛皮紙包裹的物品來,道:“請……幫老朽送去飛仙穀。”


    趙遠連忙接過了物品,道:“晚輩一定替你送去飛仙穀!”


    白靜飛蒼老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趙遠連忙貼了過去。


    片刻之後,白靜飛眼中神采緩緩消失。


    唐青箬收回了手,臉色有些凝重,問道:“白前輩說什麽?”


    趙遠猶豫了一下,道:“天下負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及人生一場醉。”


    江湖?


    什麽是江湖?


    趙遠心裏又是如此問道。


    就如白靜飛一樣,初出江湖的初生牛犢的氣勢,江湖交友的豪氣雲天,失意之後的鋒芒內斂……


    一切的一切,此刻也僅僅如浮雲,風一來,便沒了蹤影。


    或許當紫衣女子說出真相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前無進路,後無退路,隻有死路。


    或許對於他而言,死路才是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解脫。


    好一會,唐青箬才道:“你現在打算去什麽地方?”


    趙遠看著手裏被仔仔細細的包裹著物品,沒絲毫猶豫道:“飛仙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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