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走,屋內徹底靜了下來。


    阮蓁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顧淮之沒反應。


    阮蓁沒在意,她周身上下裹著柔情,白皙的美人臉上端是溫婉:“你以後脾氣得好些,都要做爹了。”


    顧淮之沒反應。


    “我適才不是故意的,你不能同我計較。”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阮蓁抿了抿唇,看向立在一處,好半響沒有動靜旳男人。


    她有些惱怒,潮紅染了半邊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擺,偏偏嗓音柔軟,聽著阮綿綿的,絲毫沒有震懾力:“你怎麽不聽我說話呀!”


    顧淮之緩緩回神,他神色不改,低頭覷向墨發散披,清水出芙蓉的阮蓁。他抬了抬眼皮,如今的姿態儼然最淡定不過。


    “吃完了麽?”


    適才的失態仿若隻是阮蓁的一個錯覺。


    她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再喝點湯?”


    “不了。夫君不吃麽?”


    顧淮之矍著她:“既然吃完了,那就睡吧,你該歇息了。”


    他帶著商量的語氣,但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阮蓁:???


    “我還沒沐浴。”


    “我幫你。”


    阮蓁:???


    “那我不洗了。”


    有潔癖的顧淮之略一沉思:“也行。”


    阮蓁破天荒的起身,手背貼上顧淮之的額頭,並不燙。她語氣一言難盡:“你不嫌髒嗎?”


    顧淮之沉默些許,像是在做很大的決心:“能忍。”


    說著,他又細細叮囑:“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萬事無比注意,回頭我去尋幾本安胎的醫術,可細細看上一看。”


    顧淮之能忍,阮蓁忍不了,避暑山莊雖涼快,她身上沒出汗,可她一貫愛幹淨。


    偏她走到哪兒,顧淮之一言不發的跟到哪兒。


    還不鹹不淡的道:“走慢些。”


    入了盥洗室後。阮蓁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認命了。


    她狠了狠心,支支吾吾,整個人都蔫了:“你來吧。”


    水聲撩人,氤氳一室,女子周身上下似雪的白,水霧霧的杏眼,嫣紅唇瓣,脖頸泛著淡淡粉。


    顧淮之喉結滾動,除了呼吸亂了些許,竟如柳下惠那般,一絲不苟的用濕布擦著她的每一處。


    阮蓁眼角泛紅,閉眼,將頭埋了起來。可偏生這般,身體的感官卻放大一倍。


    阮蓁唇角溢出一絲輕顫,難耐的夾緊雙腿。


    她這般,換來顧淮之一笑:“你這樣,我怎麽幫?”


    他淡淡出聲:“嗯?張開些。”


    等身子擦去水漬,換上輕薄的寢衣,她麻木的被放入床榻。


    顧淮之撚了撚被褥,嗓音有些啞:“睡吧。”


    阮蓁翻了個身,背對他,下一瞬卻又被男人給翻了回來。換來雙目直視,她吸了一口氣,有些惱火:“可我剛醒,睡不著。”


    顧淮之抬手,蓋住阮蓁的眼。


    “不,你該睡了。”


    阮蓁:……


    ————


    雲思勉一路狂奔,甚至險些將馬累死,沿著小路抄近道,周邊隻有呼呼的風聲,還有他平息不止亂跳的心髒!


    他快馬加鞭,愣生生將回程的時間縮減了一半。


    剛入臨安城,就見周遭一切繁華之色。連呼吸都是甜的!卻被前麵堵著的人潮給攔了路。他抓心撓肝間聽著路人的說話聲。


    “如今,那太真已死,狗皇帝也死了,大快人心!剝開雲霧見初曉,連疫病也好了。”


    疫病?這又是什麽鬼東西!


    “此言有理。新皇未登基,就將朝堂一番整頓,廢了不少人,說是雷霆手段也不為過,偏偏他抓了那些貪官的把柄,這些日子,文武百官夾著尾巴度日,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竟無人敢說二話。”


    “這有什麽,那賣菜的老頭昨日被盜一吊錢,衙門愣是把這案給破了,將他的銀子給追了回來。以往老百姓被打死,字字泣血的血書也不見得衙門能秉公辦案。”


    “現下減免賦稅,大赦天下的詔令已下,這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雲思勉自豪的挺直胸膛!


    看看!這都是他兄長做得!


    他咧嘴就要笑,就聽人群一頓騷動。


    整條街都沸騰了。


    “靖王!真的是靖王!”


    顧赫推著輪椅,他眉宇間帶著讀書人的傲氣,劍眉入鬢,俊朗依舊,即便這番年紀,氣度不減。


    周衡坐在輪椅上,相比顧赫,他老了許多,這些年粗活和鞭子在他身上無情的留下痕跡。


    他用帕子捂著咳嗦,咳得難受:“這臨安城的變化可真大。”


    顧赫斂眉:“是去皇宮還是先回一趟府?”


    “不急,先去酒樓,我記得你最愛吃燒鵝。”


    “自己想吃還偏帶上我?怎麽,你請客?”


    周衡笑了笑:“請,你的那些銀子留著給弟妹霍霍吧。”


    顧赫:......


    這邊,雲思勉瘋狂的想要往人群裏鑽。卻得到前麵的人冷生訓斥:“擠什麽!”


    雲思勉:???


    “我父親可是......”


    一語未完,就聽適才還在訓斥他的男人,再尖叫:“啊啊啊,有生之年我還能見到靖王!”


    雲思勉罵罵咧咧!


    他擠不過這些人,隻能氣呼呼的朝皇宮而去。


    “站住!”宮門侍衛將他攔住。


    雲思勉指了指自己的臉:“睜大你的狗眼瞧瞧,英俊之餘含著點點嫵媚的是誰!”


    侍衛是周旭這些年帶出來的兵,隻知道打打殺殺,自然不知雲思勉是誰。


    他粗聲粗氣:“不認識。”


    雲思勉:???


    他隻能憋屈的取出鎮國公府世子的令牌。


    侍衛撓了撓頭,羞澀的撓了撓頭:“俺不識字。”


    雲思勉:!!!


    “我!雲思勉!”


    侍衛恍然大悟,顯然記得不久前,趙公公特地過來吩咐過一聲。


    ——這些日子若有個長相還行,但瞧著不甚激靈,脾氣暴躁自稱雲思勉的,就放他入宮。


    他連忙放行。


    雲思勉在得知周旭在禦書房,蹭蹭蹭健步如飛。


    趙公公見是他,當下樂了。他捏起蘭花指,矯揉做作的笑。


    “誒呦,雲世子。”


    說著,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您快快請進。”


    雲思勉淚眼汪汪入內。


    “兄長!”


    “你最愛的弟弟來了!!!”


    這一聲,淒怨的讓人聞之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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