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春院鬧的動靜實在是大,徽帝得了消息後,又是吐了一口血。


    窒息感一觸即發,皇宮上下徹夜未眠。


    周煥知曉此事後,臉色煞白,也顧不得穿戴,踉踉蹌蹌就要出東宮。他要將尋舅舅,將那些以他為消遣的人繩之以法!


    “你要去哪兒?”


    明黃色鳳袍旳池皇後麵色難掩憔悴,堵住了他的路。


    周煥見她,仿若見到了救星:“母後,母後。那秦楠竟然算計到我頭上,損您和舅舅的清譽!那些話竟也有人信,您和舅舅是親兄妹!父皇的性子,你我最是清楚,若他信了歹人之言......”


    “住嘴!”池皇後冷冷嗬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不知分寸!將太子押回去。”


    周煥一滯。


    “母後!”


    池皇後卻不再理會他,一顆心卻亂到了極致。


    她愛惜的撫摸著鳳袍上繁瑣的花紋,眸子裏晦暗難辨:“莽撞,他這性子也不知像誰。”


    這個時候,不夾著尾巴做人,竟然還想著大鬧一場?


    身邊伺候的嬤嬤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喘:“娘娘,秦王府,太師府,禮部的人都在養心殿外跪著。求著麵聖,隻怕不好。”


    池皇後指尖一頓:“兄長那裏可有信?”


    “無。”


    池皇後聽到自己在說:“那再等等。”


    隨著夜色濃稠,養心殿外跪著的人也逐步多了起來,斷斷續續跪滿一地。


    個個麵色肅靜,著官服,戴官帽。


    趙公公出了殿門,麵上做為難之狀:“各位大人請回,皇上這回兒已歇下了。”


    歇?被綠了他還能歇?


    左右是不想見他們。


    周楠焉能如他意?他跪的直直的:“不見皇上,臣不走。”


    話音一落,就有人應和:“對,我等不走。”


    “我皇聖明,我等豈能坐視不理,由著逆賊當道禍亂朝綱啊!”


    “太子是天朝的儲君,還請皇上徹查此事。給萬民一個交代。”


    “求皇上徹查此事。”


    “還有一事,現如今,求著給周衡翻案的呼聲難褪,皇上,此事亦刻不容緩。必早早下決斷啊!”


    趙公公見此,連忙又入殿,將此事一一轉達。


    跪著的那些人裏頭,麵上義憤填膺,可背地裏的小心思隻有他們清楚。


    隻除了兩個竊竊私語萬分突兀的兩人。


    鎮國公小聲:“你怎麽來了?”


    柳太傅壓低嗓音:“我家姑爺讓我來湊個數,免得日後被這些個陰險小人彈劾。你呢?”


    鎮國公:“我看你們都來了。落我一個實在難看。隻好跟來,我一把年紀了,這會兒腿疼的厲害,別得在此跪上一夜吧。”


    柳太傅有些得意:“我家姑爺入宮前特地給我送了護膝。跪一夜我都無礙。”


    一天到晚嘴裏掛著姑爺,搞的有多了不起似得。


    不過,的確了不起,那人不久前一身本事悄無聲息,大半夜闖入鎮國公府,頂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喊他:雲叔。


    讓他入宮。


    好小子!差點給他嚇出毛病!


    他這會兒還處在興奮之中!隻可惜雲思勉是男兒身,不然,沒準他也能做周旭那孩子的嶽父!


    !!遺憾!


    ————


    子時一刻,徽帝迫於壓力,允眾朝臣入殿。池皇後,周煥被禁足。


    徽帝半靠在龍榻上,大臣濟濟一堂,他實在無力應付,眼瞧著周楠就要將皇宮攪得底朝天,他終於退了一步。


    他虛弱的咳嗽著,趙公公連忙取過茶水,服侍他喝上幾口,潤了潤嗓子後,好不容易緩過來。


    “太子這件事,朕心中有數,讓淮之插手,爾等無須多言。”


    周楠:???


    顧淮之?


    他隱隱不安,總覺得會壞事,不過,唯一慶幸的是顧淮之他雖看不上眼,但不會偏頗池彰。


    “那周衡一事皇上打算如何?”


    然,就在這時,平素充當空氣的鎮國公上前一步:“臣認為,事已至此,周衡之事,必須給出一個交代,今日百姓鬧衙門,明日便敢去大理寺,刑部,甚至宮門前喊冤。”


    柳太傅:???你不是來湊數的嗎?你插什麽嘴?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卻也有人跟著站出來:“鎮國公所言極是,周衡之事過去如此之久,竟也能再度被翻出來,如過江之水滔滔不絕,若以雷霆手段製止,是沒法了結善終了!得有多少人進牢獄?實在不是解決問題的良計。”


    說話的人是劉善。


    周楠聞言,連忙補上一句:“不錯,周衡如此萬惡的罪人,可笑如今還有人為此不要命的為之奔波,皇上,且讓人去查!”


    徽帝:???查什麽查!


    查出來都是他的手筆?


    他正要說什麽,就見眼前個個幫派平素向來不合的朝臣,生怕氣不死他那般,清一色的撩起衣擺,跪了下來。


    “求皇上下令,罪臣周衡入臨安徹查,以固民心。”


    徽帝:???


    反了!這些人都要反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珠子險些瞪出來,顯得十分詭異。


    他冷冷一笑,再也不見以往的帝王風骨。眼中布滿了陰鷙。恨不得將這些忤逆他的群臣全給殺了!


    “滾!都給朕滾!”


    可如今的他不過是苟延殘喘,在場的人又有幾個將他放在眼裏?


    而天蒙亮時,天際翻起了魚肚白。


    養心殿的燈火通明。徹夜大亮。眾人僵持著,竟無一人離宮。


    可偏偏就是這時,趙公公出去了一趟,顛顛撞撞,屁滾尿流的跑了進來。


    “皇上,外頭都傳遍了,罪臣周衡流放荒涼之地,被授意折磨多年,慘樣難言,現已斷了氣。”


    不止是徽帝,在場的所有官員皆嘩然。


    而這一夜,終究是個不眠之夜。


    醜時三刻,半醉不醒的曹正庵入刑部大牢。滿春院被封。涉事官員及一幹人等全部被押。然,並未及時阻止此事的發酵。


    寅時一刻,太真道士終醒,消息傳入養心殿,徽帝怒火攻心之餘,下令將之受以極刑,明言以泄民冤。


    池家,暫時動不得。


    而這一夜,池彰書桌上鋪著臨安各處地形要害圖,幕僚圍站,燈火未暗。隻等尋時機,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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