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去了皇宮。


    趙公公早已在宮門口等候多時,他手裏捏著浮塵,見著顧淮之當下迎了上去,笑成一朵花來:“世子總算來了,皇上念叨了您數次。”


    男人神色淡淡。壓下不耐,他倒是問的仔細:“皇上近些日子身子可好?”


    趙公公右手捏起蘭花指,眼底卻露出一絲哀色:“自上回吐了血後,身子時好時壞。”


    顧淮之漫不經心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是是是。”


    一路再無話,直到入了乾清宮。


    宮殿內處處盡顯威儀和奢靡。天朝的賦稅一年高過一年,卻不用於抗災,都在周懿的吃喝用度上了。


    顧淮之麵不改色,走到倒在椅子打瞌睡的男人麵前。


    趙公公上前:“皇上,世子來了。”


    他一連叫了三回,徽帝這才睜開眼睛,視線混沌,他眯了眯眼這才看清隔著案桌一丈半之遠的男子身上。


    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單是立在那裏,便足夠耀眼。


    顧淮之拱了拱手,正要行禮。


    “免了。”


    說著,徽帝看向一旁的趙公公:“賜座。”


    “是。”


    顧淮之當下沒了動作。


    他入座後,慢條斯理的道了一句:“聽說皇宮新到了一批碧螺春。”


    徽帝:......


    他沒好氣對趙公公道:“還不快下去準備,免得他回頭四處宣揚,入宮一趟,朕連茶都舍不得給他喝。”


    顧淮之身子往後一靠,唇齒間溢出一句:“皇上體恤。”


    徽帝歎了口氣:“朕今日宣你入宮,有兩件事。”


    顧淮之低垂著眼眸,轉動著玉扳指。


    “太子是朕唯一的兒子。”


    徽帝剛說了這句話,顧淮之眉心一動,當下淡淡道:“皇上的顧慮臣知曉,太子雖為皇室正統,可卻同池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皇上是想讓臣牽製秦王府和池府?”


    徽帝一哽。


    顧淮之猜的挺準。


    顧淮之在徽帝期待的眼神下,作為難狀:“皇上高看臣了。”


    話音剛落,徽帝就止不住咳,咳得撕心裂肺。


    趙公公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拍著背給他順氣。


    顧淮之斂下眼底的嫌棄。


    也不知過了多久。


    “池彰多年謀劃,又和刑部尚書關係甚篤,這些年在朝中的勢力一步步擴大,野心昭昭,群臣欲廢太子,朕如何不想,可朕不能。”


    “然,周楠翅膀更是硬了,私下又同太傅府的人有了牽扯。朕還知,他這些年竟然背著朕養了精兵,這些日子動作頻頻,他這是打算謀反。”


    徽帝說的有氣無力。


    坐以待斃無非就是一個死字。


    他如何能甘心?


    唯有放手一搏才可長久。


    “淮之啊,將軍府空有蠻力和忠誠,卻不懂謀策,放眼全朝,朕隻能指望你了。”


    “朕的大好山河,絕對不能落入賊子手裏。”


    顧淮之不動於衷,轉動的玉扳指的速度加快,嘴裏說著:“臣惶恐。”


    心裏卻不由念起昨夜小娘子周身白玉瑩光,周身上下,不著寸縷,難以容納他,哭哭啼啼哽咽著說著“脹”。


    念及此,顧淮之喉結滾動,闔眼深吸了一口氣。


    真的是瘋了。如此之下也能走神。


    “朕知為難了你,不過,不會讓你單槍匹馬。”


    徽帝呼吸沉沉,從袖中掏出一半刻著纂文的虎符。視線卻是死死的去看顧淮之的反應


    “除了慕家軍,忠天朝的大軍供你調遣。”


    顧淮之隨意的看了一眼,很快挪開視線。仍舊輕飄飄的來上一句:“臣惶恐。”


    徽帝見他不在意,舒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惱火。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顧淮之:“知道。”


    “皇上從慕將軍手上收的。”


    他擰眉,冷笑:“慕家人用過的物件,我才瞧不起眼。”


    徽帝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收著!”


    趙公公聞言連忙雙手去接,而後將那一半的虎符往顧淮之麵前一推。


    顧淮之不以為然。


    天朝那些以往跟著慕又徳的征戰的大軍隻認虎符?


    錯了。


    極少人知曉,期間有八成的人如今隻認慕又徳這個人。


    這虎符已然形如擺設,不過,倒可以差遣禦林軍。


    顧淮之無奈的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第二件是何事?”


    徽帝見他不再抗拒,當下扯了個輕鬆的笑:“朕近些日子冥思苦想,太子昏庸,如何能為儲君。”


    他看向顧淮之:“朕要你尋家世清白,不足一月的男丁。待事畢,送入皇宮。”


    他必須留有後手。


    如今眼看著就要變天了。


    他身子這般,就連丹藥吃了效果也缺了以往的顯著。


    若周煥眼裏還隻是有他那個舅舅,就別怪他廢儲。


    他連一母同胞忠良的兄弟都能隨意陷害,更別提危及他利益的親兒子。


    顧淮之神色依舊,他起身行禮:“臣領命。”


    ————


    出了皇宮,坐上了回府的馬車後,他的臉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手裏沾著徽帝體溫的虎符在第一時間被他扔到了茶幾上。


    他仔仔細細的擦著手,連指甲縫都沒放過。


    長風駕馬,車輪滾動。


    馬車外人聲鼎沸,喧囂熱鬧,來來往往的路人哪裏知道,這天朝即將迎來一場無法避免得沾血的風暴。


    顧淮之擦好了手後,閉目養神。


    一切都以預料的方向走。


    馬車總算在國公府門前停下,還不等顧淮之動作,就有人鑽了進來。


    “顧淮之,你幫我查一個人。”雲思勉披頭散發,臉上髒的厲害,若不是沒沾上泥的一小塊衣裳華麗,瞧著就是個叫花子。


    顧淮之嫌惡:“滾。”


    雲思勉知道他那矯情的潔癖,當下隻能往後退了一步:“找個身世淒慘,就要被嫁給糟老頭子的女子,對了,她喚作翠花,口音倒是臨安人士,臨安城裏的姑娘叫這個名的應該極少。”


    顧淮之:......


    “長風。扔出去。”


    雲思勉當下跳了起來,他動作又急,隻聽‘哢嚓’一聲,閃到腰了。


    對著一個方向倒了過去。隻往顧淮之身上撲。


    要不是那一聲哢嚓,顧淮之早就一腳將他踹飛了。


    正要將人推開。


    就見車簾被人撩開,探出女子那張嬌俏的芙蓉麵。


    阮蓁嘴角的笑意在看著眼前抱著顧淮之喊疼的雲思勉凝滯。


    她縮了縮腦袋,很小聲很小聲的問:“我打擾你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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