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一走,屋內總算回溫。


    阮蓁麵上的紅意未褪。


    她問詠太醫:“可還需再把脈?”


    詠太醫笑的慈祥。


    “姑娘體虛,遲脈,氣滯血瘀,見於寒證,陽氣虛損,身子還需將養著。”


    “姑娘吃的藥方無錯,但老臣須做以改動。再添幾味藥,照著藥方用上一段時日,屆時老臣再來把脈。”


    阮蓁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而後抿了抿唇。捏著被褥的指尖有些泛白。


    也難怪以往來月信,身子不爽快,有時更是腹痛難忍。


    阮蓁還是有些怕的。也不知怎麽了,她忽而問了一句。


    “虛寒之症,會影響不孕嗎?”


    詠太醫沒想到阮蓁能紅著臉大膽的問這種話。


    雲英未嫁的姑娘倒是大膽。


    不過看著她睫毛微顫,顯然是是十分羞怯的。


    詠太醫心下猛然間有了算計。


    顧淮之強又如何,如此嬌滴滴的美人能擋的住不碰???


    他就不信這個邪了!


    沒準成親一段時日,就登門尋他!


    男人呢,不撞的頭破血流是不肯認清現實的,何況還是顧淮之這般驕傲的男人。


    詠太醫笑:“姑娘且放心,這調理好了,自然就好了。”


    阮蓁舒了口氣。


    詠太醫意有所指,意味深長:“可孕有子嗣的事,光靠姑娘還不行的。”


    阮蓁:??


    可恥的她聽懂了。


    夢裏那些同顧淮之的畫麵,浮現在眼前。


    男人啞著嗓音問她——疼不疼。


    !!!


    可她不該懂。


    詠太醫收拾著藥箱。


    “姑娘日後成了親便懂了,子嗣是大事,更何況是偌大的國公府,姑娘擔憂也再正常不過。”


    詠太醫用最和藹的語氣傳達隱晦的消息。


    “姑娘日後有不妥的,也隻管來尋我。我家娘子是醫女出身,您有不便說的,和她說便是。”


    阮蓁清楚,詠太醫是誤會了。


    他誤會顧淮之是柳下惠。


    這種事,就讓顧淮之自個兒解釋吧。


    阮蓁笑容晏晏:“辛苦太醫了。”


    詠太醫看著她的笑容,心下又忍不住扼腕。


    他家公子!年紀輕輕!怎麽就有病了呢!!!


    他吐出一口濁氣。


    “姑娘嚴重了,老臣如今去寫方子,您用了早膳,就該喝藥了。”


    阮蓁不好起身,隻能感激的謝過。


    好在此刻暗七端著餛飩入內,送了詠太醫出去後,這才折了回來。


    “姑娘趁熱吃,味道極好。”


    阮蓁捏著玉勺,有些不自然的問。


    “世子呢?”


    暗七搖了搖頭。


    “沒瞧見。”


    說著,她湊上來。


    “不過屬下聽說主子是黑著臉走的。”


    說到這裏,暗七有些幸災樂鍋。


    “也不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把主子給得罪了。看著臉色,這次有人得遭殃了。”


    阮蓁沉默……


    繼續沉默……


    也不知多了多久,她抬眸,語氣幽幽。


    一字一字,說的極慢。


    懨懨的,有氣無力道。


    “那個不知死活的……”


    頓了頓:“是我。”


    暗七裂開嘴角的笑意一滯。


    阮蓁微微抬起那張嬌豔的芙蓉麵。


    她蹙了蹙眉。


    打心底,她是不相信顧淮之除卻她之外,還對旁的女子上心,至少現在不會。


    嬌嫩的唇瓣溢出一絲輕歎。


    暗七上前撚了撚錦被。


    “那長肅完了。”


    “為何這般說?”


    “主子不可能對姑娘下手,自然這股子氣,得撒在長肅身上。”


    說到這裏,暗七又高興了。


    “姑娘,您這是做了什麽?”


    阮蓁沉默幾秒,手指一鬆,湯勺掉落碗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食指大拇指捏了捏。


    她嗓音輕軟。


    她說的有些委婉:“我隻是催他走。”


    而後她小聲補充:“三次。”


    暗七消化了幾秒鍾。


    愣是沒,消化過來。


    ————


    的確如暗七所料想那般,顧淮之會將氣撒到別人身上,然不是長肅,卻是再度尋上門的吳煦辰。


    顧淮之負手而立,黑著一張臉看著吳煦辰走近。


    吳煦辰對上他的臉,莫名的腿有些軟。


    “我想好了。”


    顧淮之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滾。”


    吳煦辰:???


    他上前一步:“你我合作,我這次真的想好了。”


    顧淮之嫌他聒噪。絲毫不給麵子。


    “與我何幹?”


    他一手理了理袖擺上的褶皺,緩步去楠木椅前坐下,指間摩挲著玉扳指上的紋理。


    嘴裏的嘲諷比往日更甚。


    “你哪兒來的臉同我談條件?”


    吳煦辰好生一番掙紮來此,卻不想得到這一句話。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淮之。


    渾身都在顫:“你耍我?”


    都說太師府的吳大人年少有為,可顧淮之卻覺著還不如他那個日日想著要出家的蠢貨表弟。


    他斜視的看著他,語氣帶著惋惜。


    “我給過你機會了。”


    可是昨夜吳煦辰猶豫了。


    顧淮之語氣冷淡,說著最殘忍的話。


    “吳煦辰,你得知道,太師府同我沒有半點幹係。”


    “你娘保不住名節委實是慘,一旦消息傳出,所有的人知道她被玷汙,其中也包括你父親。那也是你太師府的事!可這與我何幹?”


    他笑了笑,笑意卻凝結於眼底。


    “你還得知道,被拖下水,被當棋子,被天下人嗤笑的至始至終都是你們吳家。”


    “我……何至於摻這趟渾水?”


    吳煦辰眼底的光越來越暗,直至消失。


    他像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失控想一把衝到顧淮之麵前,卻被突然現身的長肅製止。


    一個大男人,卻隻能抱頭痛哭:“你昨兒不是這般講的。”


    顧淮之看著他哭,心下越發的煩躁。


    吳煦辰哭的真難看。


    難看到他看了難受。


    “你也說了,那是昨兒。”


    “我如今不想了。”


    他不利用吳煦辰,也有千種萬種法子,另辟蹊徑。


    可於吳煦辰而言,他也隻能依仗顧淮之。


    莫說人在顧淮之手上。就憑太師府勢單力薄無法抗衡池家這一點,足夠讓他走投無路。


    池家哪裏是這般好絆倒的。


    可若這個人是顧淮之呢。


    吳煦辰不蠢,顧淮之那夜會同他說那些話,分明就是有這種心思。


    可他不知好端端,不過過了一夜,怎麽就改了主意!


    這卦變得可真快!


    吳煦辰擦著淚:“顧淮之,算我求你。”


    “隻要你幫我這一會,我日後定唯你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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