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挽一步一步朝這邊走過來。眼裏的鄙夷怎麽也藏不住。


    莫說是太傅府上的繼室,就算今兒太傅府上的老祖宗在次,她也敢如此。


    “親女兒?”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若是沒記錯,太傅府上的千金生母身份高貴,是幽州容北候的嫡長女。”


    “祝椒,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


    盛挽的話,絲毫沒給人留麵子。


    有一說一,卻是事實。


    祝椒身上,家世,名聲,樣貌,有哪點比得上柳太傅的第一任夫人?如今,卻以柳念初的親生母親的姿態招搖撞市。


    熱鬧的氣氛隨著她這三句話,凝為僵局。所有人麵麵相覷,芳菲軒驟然寂靜無聲。


    適才巴結祝椒的夫人,生恐殃及池魚,連忙灰溜溜走遠。


    畢竟是個人也不會為了祝椒而得罪國公府夫人。


    祝椒的臉上的笑意散去,


    這些話何嚐不是戳在她心窩。


    她也隻敢在外頭說這種話。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活的光彩。


    可她嫁入太傅府後的光景隻有她自個兒知道,府上那些人又有幾個人待見她?


    這麽多年,她一直致力同柳念初弄好關係,隻要柳念初認可她,老夫人也會高看她一份。


    可柳念初卻懶得看她一眼。甚至進她的院子,都須下人通傳!


    祝椒有些難堪,可麵對盛挽,隻能訕笑。


    “夫人這話說的,畢竟我也是入了柳家家譜的。這哪能調挑出錯來?”


    盛挽不屑的瞅著她。


    “上回我見貴府老太太,她可半句沒提起你,說起兒媳也不是你祝椒。”


    她一言,仿若驚起千層浪。


    是啊,難不成祝椒成親多栽,還未得老太太的眼?


    那她也太慘了吧。


    邊上開始小聲議論:“對了,上次花朝節的事你們可知道?”


    “那夜太傅府上女眷夜裏出行看花燈。這柳夫人就跟在老太太和柳姑娘身後,全程下來,無人同她言語。”


    “對對對,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她混在那些下人邊上,若不是她穿著華麗,我都注意不到。”


    有人驚呼:“我原以為她不拘小節,親近奴仆。竟然是如此。”


    “可不對啊,這柳夫人不是同柳姑娘親如母女麽?”


    適才的五品官員夫人,眸光一閃,瞪時臉有些黑。


    她以先前諂媚祝椒而不恥!


    “親如母女?想來這都是她的一麵之詞罷。你可曾聽柳姑娘喊她一聲母親?真是人要臉樹要皮,這種話竟然也說得出口?”


    說著,她還不忘在盛挽麵前刷一波存在感


    “還得慶幸國公夫人一番話,讓我等不被此人欺騙,如今可謂是醍醐灌頂。”


    柳太傅是出了名的刻板迂腐同孝順。


    卻不顧老太太阻止,硬是莫名娶了祝椒,在當時也是個謎。


    至於發生了什麽,也隻有祝椒知道了。沒準又是用了那種爬床技術。


    祝椒:!!!


    住嘴啊!


    你們在說什麽!!!


    她經營多年的名聲就這樣輕而易舉倒地了嗎!!!


    她不可置信,如熱鍋上的螞蟻。


    盛挽抬了抬下巴,壓根沒把祝椒當回事。


    把阮蓁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眸光裏布滿了碎光。


    一旁的易夫人看的酣暢淋漓,心裏的惡氣也散了。


    她原是懶得計較的人,加上今時不同往日,她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叫人驚羨。


    可昨日祝椒千不該萬不該特地在她麵前滋事。


    甚是說那些鬼話


    ——表哥給我銀子也是我的本事,若不是他遵母命娶了你,你以為易夫人的位置能不是我的嗎?要我看,你也是真真可憐。


    ——對了,易霖的婚事也砸了,表嫂心中難受著吧。


    易夫人乃書香門第,哪裏會罵人。


    她不會罵,但盛挽可以啊!


    盛挽罵人還不吐髒字!


    易夫人:“你幹娘這幅誰也看不上眼的神態,這臨安可是極難找到能比擬之輩。”


    有。


    顧淮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阮蓁抿了抿唇。


    祝椒氣的渾身都在發顫。卻捕捉到混在人群裏的易夫人。


    她幾步上前,惱怒:“好啊,我原以為表嫂你光明磊落,若是對我有不滿,你隻管找我便是,何苦搬出國公夫人當著眾人麵前給我難堪?”


    阮蓁捕捉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恨意。下意識將易夫人護在身後。


    盛挽敢如此,莫過於知曉太傅府對祝椒的態度。


    即使如此,也沒什麽可顧及的。


    易夫人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一個身嬌體弱的小娘子護在身後。


    她有些意外。


    盛挽也跟著意外。


    就聽阮蓁用慣來嬌軟的嗓音慢吞吞道:“易夫人至始至終未曾言語一句。夫人為何朝她身上潑髒水?”


    阮蓁的貌美是毋庸置疑的。


    可祝椒最瞧不上好看的女子。


    她冷聲道:“你們與盛挽一起來的!怎麽,這是打算狡辯了?”


    阮蓁隻是沉靜的看著她。


    她眼底清明,輕聲道:“狡辯什麽?”


    “我幹娘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在座的心中想來也有了定數。還是說讓夫人惱羞成怒?因此特地扯上易夫人。”


    她話音剛落,周邊就有人點了點頭。


    畢竟!盛挽的脾氣暴躁,但也不是隨意誣陷的人。


    祝椒黑著一張臉。


    偏偏小姑娘嗓音輕軟,無害的很。


    水盈盈的眸子就這樣望著你,說著讓她想去死的話。


    “我不太能理解。”


    “你怎麽好意思再喚易夫人表嫂。”


    阮蓁也不會說髒話,想了想,用著剛從顧淮之那兒學來的詞匯。


    一字一字問的很認真:“你這人怎麽不嫌害臊呢。”


    盛挽:!!!樂了。


    她原以為阮蓁是個悶葫蘆!


    沒想到看岔了眼!


    她!!!激動。


    她撲哧一聲笑開。


    “對啊,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厚臉皮,要我是你早就灰溜溜跑遠了,還偏偏上趕著。”


    盛挽嫌棄的擰了擰眉,冷冷的看著她,頗有些得意道。


    “我盛挽想對付你,從來不會因旁人的緣故,就是單純的不想讓你好過。”


    五品官員夫人奉承:“是是是,夫人你向來行的端坐的正。”


    她還記得,盛挽要搞誰就搞誰。甚至上回心情好時還提前告知對方一聲。


    ——你要小心哦。


    ——腦袋搬家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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