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飯?”阿啞一皺眉頭,重複著這句話。


    “嗯,老事了,我那六弟,多少年前掉這井裏了,結果就出不來了。”那半截人說著,大口的悶了一口酒。


    “出不來了?”言謹重複了一句。


    “也不是出不來了,他是不願意,也不能出來。”半截人說完,便拍了拍身後的人,“這是我們家裏的老事了,也不能跟外人講,你們要是不嫌棄,先去我們村裏住一宿。”


    他說著,排在最後的那個小兄弟便扛著那三個大編織袋朝著井裏扔了下來。沒聽到聲音,但那小兄弟已經回到了最後。


    五個人就那麽貼著,像個加長貨車一般調著頭。


    “跟不跟?”言謹看著阿啞問道。


    “跟,我們的食物也不多了,再說,說不定老席那兄弟就在他們村子裏。”說完便把東西收拾了起來。


    他們三人扶著睡著的四人跟著這一串人慢慢的離開了井口的位置。


    路上一路無言,那串人隻是悶頭趕路,路上一言不發,但走著走著,他們就發現了蹊蹺的地方。


    一路上先是朝左走,再朝前,再朝右,最後朝後走,他三人跟著,一頭的霧水,心說這不就是兜個圈子又回來了嗎?


    但事實卻一點都不一樣,阿啞感覺他們雖然兜了個圈子,但越走越遠,已經遠遠的離開了那口井,這是他自己“玉簪問路”都沒做到的。


    “難不成這林子兜著圈子走就能走出去?”言謹朝阿啞問道。


    “不知道,但這太邪了,看來他們的確在這生活了很長時間,否則也不會熟悉到這種程度。”


    沈澤一聽,這阿啞居然現在才信了這串人,便心裏有些警惕,心說自己跟阿啞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方不僅為人處世,城府也比自己深很多。


    言謹這一聽,立馬圍了過去,跟在那領頭的人旁邊,點了一根煙遞了過去。


    “哈!這是煙?”那人說道,用力抽了一口,隨即驚訝的看了一眼煙。


    “怎麽了?”言謹問道。


    “沒事沒事。”那人連連擺手。


    “現在是幾幾年啊?”對方突然開口。


    言謹一聽,先是一驚訝,隨後試探的說道:“現在2000年啊。”


    “好!都2000年了!”


    沈澤聽完,心說看來這人起碼有幾代沒出過這林子了,否則不會連幾幾年都不知道。


    “我說大哥,你們在這林子生活了多少年了?”言謹問道,心說自己隨口周了一個時間,沒成想對方還真信了。


    “現在要是2000年,那我···估摸著在這生活了有四十年了。”言謹一聽,看了對方一眼,“那您這是十來歲就進這林子了?”


    “嗨!什麽啊!我今年才四十,我生在這林子裏。”那半截人說道。


    言謹一看,這馬屁都拍到蹄子上了,便忙賠不是,隨後問道:“您生在這林子裏,那是你父母進來這林子的?”


    “也說不準,要是今年是2000年,那我們沒的時間就少了一些···”言謹注意他說話越來越小聲,便不再追問。


    但同時心生疑惑,他想起阿啞說過的,在這黑森林裏,丟失了時間,往往就代表那段時間被夢境支配了,心說看來在這黑森林裏生長,也會被夢境控製。


    一行人就那麽左拐右拐,幾乎在地圖上繞出了一個極其顛簸的圖案,慢慢的,一個高處出現在了眼前。


    那塊地比周圍要高出很多,起碼有三米,他們就那麽繞著那塊凸起的地走了一圈,沈澤估摸著,這塊區域起碼有幾百畝,放上一個村子,自然不在話下。


    可問題就在,這該怎麽上去,他心想應該有個坡,但沒成想走了一圈,都沒見到那坡,便問那半截人,“老哥,這地該怎麽上去啊?”


    “嗨!跟著走就行,一會兒就能上去了。”沈澤聽罷便不再說話,心說自己的記性也不差,這明明已經走了一圈了,怎麽還往前走,沒成想走著走著,一個緩坡就出現在了眼前。


    沈澤頓時一驚,連忙朝身後看去,心說這怎麽平白無故出現了一個緩坡,但一回頭,立馬就呆住了,隻見身後已經完全不是自己來時的樣子了。


    “區。”阿啞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轉頭,隻見一行人已經走上了高地。


    沈澤抬腳上去,立馬趕到一股不一樣的觸感,就像是踩到彈簧上了一般,他轉頭看另兩個人,他們毫無反應的跟了上去。


    高地極大,其中樹要比下麵的下麵的密度低上很多,沈澤注意到這些樹甚至可以說是排列有序,人為種植的可能性都要大得多。


    隨著慢慢深入裏麵,空間豁然開朗,幾個黃泥土胚房出現在了一行人的前麵。


    剛剛走到房子的前麵,那串人便把老大半截人給放了下來,那個最小的兄弟從屋裏拿出了一個木板凳,然後是兩個護手,遞給了老大。


    老大雙手握著木護手,一用力,便把身體放到了板凳上,然後扯著板凳上麵的草繩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就那麽用胳膊蕩著自己移動,他一轉頭對著沈澤他們說:“你們挑間屋子吧,咱這不缺住的地方。”


    沈澤來回看了一圈,這黃泥土坯房牆壁上還露著黃草,心說這年頭起碼有幾十年了,說不定比那半截人的歲數都大,但一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便把老席和路十一扶進了靠邊的一間房。


    他放下老席連忙跑進了言謹的屋,心說這必須要合計合計。


    “你說他們在這生活了一輩子,沒想過出去?”沈澤說道。


    “肯定不會吧,你看這地方,除非他現在還怕常凱申殺他頭。”言謹說道,立馬一拍大腿。


    “我剛才胡亂周了一個時間,沒想到這老哥還信了,你說說,他們起碼在這活了多少年?”


    “不說這老哥,他父母起碼在這林子都生活了有十幾二十年。”沈澤算計到。


    “他們不可能是在這土生土長的,起碼是有原因才進了這黑森林,你想想,他們的談吐,不偏,既然老哥說他自己一輩子都活在這林子裏,那他父母,起碼也算是有點文化。”


    言謹一聽,“咱們也是因為老席才進這黑森林的,那他們呢?難不成是逃難不小心進了這林子?”


    “這個誰知道,還有他的六弟,居然在那井裏,你想想,什麽情況下人才會進那井裏?難不成井底的那死人就是這老哥的小弟?”沈澤反問道。


    “不會。”屋子外麵突然傳出一聲人聲,言謹下意識的就彎下了腰。


    “是我。”阿啞慢慢走了進來,“雖然你這房子挑的是最偏的,但這房子壓根就不防風。”阿啞說道。


    “你在井底看到了什麽?”沈澤立馬問道,但一摸腰間的手電筒,又不敢確定到底哪段記憶是真實,哪段記憶是夢了。


    “井底?”阿啞問道。


    “先說說你們看見什麽了吧。”阿啞一攤手,擺出一副想要聽故事的表情。


    沈澤和言謹對視了一眼,便一替一個跟阿啞講述了他們在井底遇到的事,阿啞先是一臉有趣的表情,隨後就開始皺起了眉頭。


    “這麽說,我們進的壓根就不是一口井。”阿啞說道。


    “我進入井底後,二十分鍾左右你們才下到井底,那時候井底已經改變了。”阿啞說道。


    “那你在井底看到了什麽?”沈澤試探的問道,心說這也太誇張了,僅僅用了二十分鍾便改變了整個井底的麵貌,這“區”的力量真有那麽強大?


    阿啞剛想張口,突然聽到了外麵木頭撞擊地麵的聲音,他們三個立馬停了下來,聲音由遠到近,慢慢的,半截人走了進來。


    “你們那群人,我幫你們叫醒了,你們去看看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澤和言謹一對視,說道:“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阿啞說道,起身便出了門。


    沈澤一看,這又被打斷了,不由得有些氣,好歹真相都到了嘴邊了。


    他們到了老席的房間,隻見老席已經坐了起來,正捂著腦袋。


    阿啞見狀,拿出了自己右腰上掛著的小瓶子,打開後放到了老席的鼻前,隻見老席立馬大叫一聲,噴出了一灘血。


    “嗯?”阿啞疑惑的看了瓶子一眼,立馬用手捂住了老席的鼻子和嘴巴。沈澤和言謹哪見過這陣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阿啞轉頭過來,衝著門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又轉頭看了看老席,便把瓶子收了回去,他把手用力一甩,地上立馬濺起了一道血痕。


    “關上門。”阿啞說道,從包裏掏出了幾塊布,遞給了沈澤,“把門的縫隙擋上。


    沈澤一聽,雖有疑惑,但還是立馬照辦了,他剛想塞上,阿啞立馬走了過來,一把拉開了門,隨之一愣,立馬又關上了。


    沈澤和言謹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啞哥,這塞上不塞上?”


    “算了,開著門吧,這老席···”話隻說了一半,便沒再說下去,把老席平躺到床上之後,便大口的吸了幾口氣。


    “你們,吃了嗎?”沈澤一轉頭,隻見那個半截人的五弟已經站到了門口,“走路怎麽沒聲。”沈澤心說,連忙招呼:“馬上就過去。”那人聽罷轉頭就走了,身體一走一晃。


    他們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收拾了東西,便出了門。


    沈澤一出門,就看見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那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和其他人一樣老舊,正蹲著跟半截人說話。


    沈澤注意到,他們仨剛剛出來,他們兩個就朝這邊看了過來,好像還說了什麽,便一時擔心了起來。


    “這位小兄弟,你是醫生吧?”半截人朝阿啞說道,滿臉的恭敬。


    “嗯。”阿啞輕聲答應。


    “我們村裏,有個病人,正好碰見你,如果不介意,幫個忙,給我們看看怎麽樣?”


    “行。”阿啞說道。


    沈澤立馬朝沈澤看去,心說這阿啞怎麽那麽好說話了,但轉念一想,這深山老林裏,被弄死的可能性都有,這阿啞有脾氣估計也要憋著。


    “請。”剛才跟半截人說話的人做了一個手勢,便領著三人朝後麵走去。


    “晚飯在我們那吃。”那人朝半截人說道,半截人擺了擺手,連聲說好。


    “貴姓?”阿啞問道,遞出了一根煙。


    “姓李,咱們村子的村長。”李村長說道。


    “我說李村長,你們是在這土生土長的?怎麽在這落後的村子,沒發展啊。”


    “也不能那麽說,祖訓如此,我們也違背不了。”李村長說道,“先不提這個,你幫我看看我那婆娘能不能救。”


    “你妻子怎麽了?”阿啞問道。


    “嗨,我那妻子啊,閑出病了。”李村長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她一輩子忙碌,結果有次生病了,家裏人都照顧她,結果可能她是覺得被人照顧的挺舒服,就裝了一陣子病,結果當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起不來了,就那麽癱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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