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特真的很想知道拉娜婭到底去了哪裏。
傑羅好像知道一些的樣子，但無論怎麽問，他都不願意告訴他具體的位置。
“那我去找找？”維特道。
“宿舍關門了，你怎麽出去？”
“那她們又是怎麽回來的啊！”
“別管那麽多。”
維特撇了撇嘴，裹緊了被子。
太冷了。
-
現在，拉娜婭想要在晚上讓艾德瑞安帶她繼續訓練，隻需要一個手勢，或者一個眼神。
地點在訓練場後麵的一個房間，似乎是用來堆一些舊的武器和器材。
拉娜婭並不會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後就立刻過去，而是正常地吃晚飯，或者直接去山上。等到其他孩子基本上都睡去的時候，她才會到這個地方。
也不會點多亮的燈光，一盞燭火就夠了。
艾德瑞安對於拉娜婭每次的到訪有些異樣的感覺，盡管對方根本不覺得有什麽。
在把訓練武器裹上棉繩遞給她時，他無意間一瞥：“你化妝了？”
拉娜婭知道自己沒擦幹淨。
“別管那些，開始吧。”
燭火在晃動中下降。
巨大的影子映在櫃子上，延伸到天花板。
刀刃又一次抵在她的頸動脈上，“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拉娜婭用手指推開那把刀。
她知道有人跟著她，在她回來的時候，聽那腳步聲，可以判斷出是男是女，年齡大小，她甚至都能猜得出是誰。
瑪麗曾經跟她說過，你隻需不斷提升自我，甚至，可以讓你的對手知道你在提升自我。
所以拉娜婭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被人發現她在練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就在剛才，她想到了另一層麵。
盜賊公會有規定，七歲才能接觸格鬥知識，如果被其他孩子知道，一傳十十傳百，那就要鬧得不可開交了。
她放下雙手，問：“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怎麽辦？”
頓了幾秒，她又改口道：“如果現在，就有人在外麵，怎麽辦？”
艾德瑞安的視線也移向門那邊。門是關著的，但經拉娜婭這麽一說，他也覺得門外有人。
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呆到燭火熄滅。
“走了。”艾德瑞安道。
拉娜婭遞出一個疑惑的眼神，她什麽都沒聽到，但當下隻能相信艾德瑞安的判斷了。
拉娜婭在回到寢室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在床上。
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籠罩了她，那是一種不安。現在看著這三張被子，她根本不知道有沒有真正睡著了的。
第二天。
萊薩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舉報拉娜婭昨晚的事跡。
不出所料，但還是嚇到她了。
周圍果然一陣唏噓，紛紛議論起來，甚至有些人刻意離她遠了些。
“都安靜！”教官喝道。
等人聲漸漸消停下去之後，教官對拉娜婭、艾德瑞安和萊薩三人道：“結束之後，你們幾個跟我來一趟。”
萊薩的表情有些詫異。
艾德瑞安跟拉娜婭對視了一眼，他的狀態十分冷靜，不知覺間，拉娜婭也跟著平靜下來，但她還是有點想知道教官會找他們說什麽。
-
馬克·特裏曼領著他們到大廳的一個角落。
“你們先坐一會。”教官對艾德瑞安和拉娜婭道。
然後，他向萊薩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萊薩望了他們一眼，跟著教官走進大廳側方的一個房間。
這是會議室，教官把門帶上，也讓萊薩坐下來。
他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麽，不是我包庇他們，知道嗎？那個女孩有大師給的最高權限，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找大師幫你確認一下。”
萊薩登時氣得瞠目結舌：“就她？憑什麽我沒有？”
教官剛要說些什麽，萊薩又道：“我好歹是你們副會長的侄女，我媽也是你們的人，怎麽我就不能有點特權？怎麽我還要被這種人比下去？”
“帶我去見大師！”
特裏曼麵露難色，但也隻能這麽做了。
出來的時候，特裏曼順手帶上了坐著的那兩人。
會長的辦公室。科爾斯·阿薩亞見有人來了，收起了手上正在查看的東西。
特裏曼本來不想來的，之前還是大師回來幫他處理了教會事件，他心裏到現在都過意不去。
萊薩在麵對阿薩亞時明顯沒剛才那麽膽大包天了，她顯得有些拘謹，畢竟這是個就算是她叔叔也要對其言聽計從的人物。
“您好……大師。我看到艾德瑞安在教拉娜婭格鬥術。我也想要提前學習格鬥術，可以嗎？”
阿薩亞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實則，他已經預料到了一切。
萊薩的信就是他截下的，他早就知道了萊薩想幹什麽，隻要這信送不到她叔叔手裏，她對此有意見也是遲早的事。
“不行。”
“那為什麽她可以？”
阿薩亞看了她所指的人一眼。
拉娜婭就差要把那個木牌掏出來了，但艾德瑞安按住了她。
“不為什麽。”阿薩亞的表情依舊淡漠，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別再來打攪我，還有，如果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會派人把你扔到管製學校去。”
“為什麽？為什麽？！”萊薩哭喊道。
“把她帶回去。”阿薩亞頭也不抬地對特裏曼道。
“你們也回去吧。”
拉娜婭早就難以忍受萊薩尖銳的聲音，點點頭便離開了。
艾德瑞安的目光則在阿薩亞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讓索菲亞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啊！！！！！”
拉娜婭跟艾德瑞安快步往下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她小聲問：“是你告訴教官我有大師給的特權嗎？”
“你這都能猜出來？”
“不然他應該懲罰我們兩個，而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艾德瑞安對五歲小女孩的智商沒什麽數，有些驚訝。但當他看到拉娜婭嘴角掩蓋不住的得意時，他就覺得，這就對了，這才是孩子。
-
然而，就在艾德瑞安以為這件小事已經結束的時候，他又被召了回去。
這次房間裏隻有他和阿薩亞兩個人。
阿薩亞打量著他，“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九歲了，對吧？”
“您找我有什麽事？”
“回答我的問題。”
艾德瑞安頓了兩秒，點頭：“今年應該是十歲。”
阿薩亞看了眼日曆，已經一月了，他笑了笑。
“要上學的年紀。你上過學嗎？”
又是幾秒的沉默。
艾德瑞安覺得阿薩亞一定看出了什麽，他想把他支走。
“上過。”
“你家鄉和拉娜婭在同一個地方嗎？你在庫爾科尼亞草原上的學？”
“您是覺得我需要去上學嗎？”
“是，像你這麽大的孩子是該去上學。”
“為什麽呢？”
“雖然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正常人都應該學到十五歲甚至十七歲，你如果連最基本的知識儲備都沒有，是很難生活下去的。”
“謝謝導師的關心，但我覺得，我對於生活方麵的知識儲備，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
阿薩亞皺了皺眉。
“如果您不信的話，可以給我下測驗。就用考核學生的那套來考我，如果我能合格，您就不必浪費這筆資金送我去上學了。”
阿薩亞從艾德瑞安的眼裏隻能看到自信，他想不明白。
但他也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幾天後，他安排的人帶來一位老師和一遝試卷，約在一家定好的咖啡館。
“六十分合格，如果沒到六十分，那就要乖乖去上學咯。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很多人想上學還沒得上呢。”那人讓艾德瑞安和老師坐下，就離去了。
艾德瑞安全程在那老師的監督下作答，他幾乎是全程看著艾德瑞安一筆一筆將答案寫上去，也是即時地就知道了答案對錯。
最終，老師還是把所有試卷拿過來，按正常的流程批改了一遍。
“平均分74。語言學稍微好一點，理科弱了些，不算考得好，但都合格了。”
然而，當老師意識到這隻是個十歲的孩子的時候，又不禁發出了驚歎聲。這些題目哪怕拿給十五六歲的孩子來做，也是有一定難度的。
他向大師的手下匯報結果：“比及格線高一點，但對於十歲的孩子來說，已經是頂尖的水平了。”
大師的手下按照阿薩亞預定的話問那老師：“錯的都是哪些題？”
“哦，有一些計算錯誤，其他大多數都是難題，他才十歲，做不出來很正常。”
-
“我已經盡力了，這樣可以留下來了嗎？”
阿薩亞無話可說。他所認為的正常和非正常的結果都沒有出現，如果艾德瑞安考不過，那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把他送走；如果，萬一，出現了特別離譜的情況，哪怕他考個優秀甚至滿分，那也可以直接改口讓他過去輔助教學！
但都不是。
“算了，就這樣吧。”阿薩亞擺了擺手。
其實那些題都是他故意做錯的。他可以全做對，但是他設想了種種結果後，還是覺得控分穩妥一些。
能留下來就好——
“不過，既然你合格了，那麽過一兩年他們到了上學的年紀，你也不必去了。相信到那個時候，你已能夠為公會效力！”
傑羅好像知道一些的樣子，但無論怎麽問，他都不願意告訴他具體的位置。
“那我去找找？”維特道。
“宿舍關門了，你怎麽出去？”
“那她們又是怎麽回來的啊！”
“別管那麽多。”
維特撇了撇嘴，裹緊了被子。
太冷了。
-
現在，拉娜婭想要在晚上讓艾德瑞安帶她繼續訓練，隻需要一個手勢，或者一個眼神。
地點在訓練場後麵的一個房間，似乎是用來堆一些舊的武器和器材。
拉娜婭並不會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後就立刻過去，而是正常地吃晚飯，或者直接去山上。等到其他孩子基本上都睡去的時候，她才會到這個地方。
也不會點多亮的燈光，一盞燭火就夠了。
艾德瑞安對於拉娜婭每次的到訪有些異樣的感覺，盡管對方根本不覺得有什麽。
在把訓練武器裹上棉繩遞給她時，他無意間一瞥：“你化妝了？”
拉娜婭知道自己沒擦幹淨。
“別管那些，開始吧。”
燭火在晃動中下降。
巨大的影子映在櫃子上，延伸到天花板。
刀刃又一次抵在她的頸動脈上，“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拉娜婭用手指推開那把刀。
她知道有人跟著她，在她回來的時候，聽那腳步聲，可以判斷出是男是女，年齡大小，她甚至都能猜得出是誰。
瑪麗曾經跟她說過，你隻需不斷提升自我，甚至，可以讓你的對手知道你在提升自我。
所以拉娜婭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被人發現她在練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就在剛才，她想到了另一層麵。
盜賊公會有規定，七歲才能接觸格鬥知識，如果被其他孩子知道，一傳十十傳百，那就要鬧得不可開交了。
她放下雙手，問：“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怎麽辦？”
頓了幾秒，她又改口道：“如果現在，就有人在外麵，怎麽辦？”
艾德瑞安的視線也移向門那邊。門是關著的，但經拉娜婭這麽一說，他也覺得門外有人。
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呆到燭火熄滅。
“走了。”艾德瑞安道。
拉娜婭遞出一個疑惑的眼神，她什麽都沒聽到，但當下隻能相信艾德瑞安的判斷了。
拉娜婭在回到寢室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在床上。
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籠罩了她，那是一種不安。現在看著這三張被子，她根本不知道有沒有真正睡著了的。
第二天。
萊薩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舉報拉娜婭昨晚的事跡。
不出所料，但還是嚇到她了。
周圍果然一陣唏噓，紛紛議論起來，甚至有些人刻意離她遠了些。
“都安靜！”教官喝道。
等人聲漸漸消停下去之後，教官對拉娜婭、艾德瑞安和萊薩三人道：“結束之後，你們幾個跟我來一趟。”
萊薩的表情有些詫異。
艾德瑞安跟拉娜婭對視了一眼，他的狀態十分冷靜，不知覺間，拉娜婭也跟著平靜下來，但她還是有點想知道教官會找他們說什麽。
-
馬克·特裏曼領著他們到大廳的一個角落。
“你們先坐一會。”教官對艾德瑞安和拉娜婭道。
然後，他向萊薩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萊薩望了他們一眼，跟著教官走進大廳側方的一個房間。
這是會議室，教官把門帶上，也讓萊薩坐下來。
他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麽，不是我包庇他們，知道嗎？那個女孩有大師給的最高權限，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找大師幫你確認一下。”
萊薩登時氣得瞠目結舌：“就她？憑什麽我沒有？”
教官剛要說些什麽，萊薩又道：“我好歹是你們副會長的侄女，我媽也是你們的人，怎麽我就不能有點特權？怎麽我還要被這種人比下去？”
“帶我去見大師！”
特裏曼麵露難色，但也隻能這麽做了。
出來的時候，特裏曼順手帶上了坐著的那兩人。
會長的辦公室。科爾斯·阿薩亞見有人來了，收起了手上正在查看的東西。
特裏曼本來不想來的，之前還是大師回來幫他處理了教會事件，他心裏到現在都過意不去。
萊薩在麵對阿薩亞時明顯沒剛才那麽膽大包天了，她顯得有些拘謹，畢竟這是個就算是她叔叔也要對其言聽計從的人物。
“您好……大師。我看到艾德瑞安在教拉娜婭格鬥術。我也想要提前學習格鬥術，可以嗎？”
阿薩亞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實則，他已經預料到了一切。
萊薩的信就是他截下的，他早就知道了萊薩想幹什麽，隻要這信送不到她叔叔手裏，她對此有意見也是遲早的事。
“不行。”
“那為什麽她可以？”
阿薩亞看了她所指的人一眼。
拉娜婭就差要把那個木牌掏出來了，但艾德瑞安按住了她。
“不為什麽。”阿薩亞的表情依舊淡漠，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別再來打攪我，還有，如果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會派人把你扔到管製學校去。”
“為什麽？為什麽？！”萊薩哭喊道。
“把她帶回去。”阿薩亞頭也不抬地對特裏曼道。
“你們也回去吧。”
拉娜婭早就難以忍受萊薩尖銳的聲音，點點頭便離開了。
艾德瑞安的目光則在阿薩亞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讓索菲亞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啊！！！！！”
拉娜婭跟艾德瑞安快步往下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她小聲問：“是你告訴教官我有大師給的特權嗎？”
“你這都能猜出來？”
“不然他應該懲罰我們兩個，而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艾德瑞安對五歲小女孩的智商沒什麽數，有些驚訝。但當他看到拉娜婭嘴角掩蓋不住的得意時，他就覺得，這就對了，這才是孩子。
-
然而，就在艾德瑞安以為這件小事已經結束的時候，他又被召了回去。
這次房間裏隻有他和阿薩亞兩個人。
阿薩亞打量著他，“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九歲了，對吧？”
“您找我有什麽事？”
“回答我的問題。”
艾德瑞安頓了兩秒，點頭：“今年應該是十歲。”
阿薩亞看了眼日曆，已經一月了，他笑了笑。
“要上學的年紀。你上過學嗎？”
又是幾秒的沉默。
艾德瑞安覺得阿薩亞一定看出了什麽，他想把他支走。
“上過。”
“你家鄉和拉娜婭在同一個地方嗎？你在庫爾科尼亞草原上的學？”
“您是覺得我需要去上學嗎？”
“是，像你這麽大的孩子是該去上學。”
“為什麽呢？”
“雖然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正常人都應該學到十五歲甚至十七歲，你如果連最基本的知識儲備都沒有，是很難生活下去的。”
“謝謝導師的關心，但我覺得，我對於生活方麵的知識儲備，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
阿薩亞皺了皺眉。
“如果您不信的話，可以給我下測驗。就用考核學生的那套來考我，如果我能合格，您就不必浪費這筆資金送我去上學了。”
阿薩亞從艾德瑞安的眼裏隻能看到自信，他想不明白。
但他也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幾天後，他安排的人帶來一位老師和一遝試卷，約在一家定好的咖啡館。
“六十分合格，如果沒到六十分，那就要乖乖去上學咯。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很多人想上學還沒得上呢。”那人讓艾德瑞安和老師坐下，就離去了。
艾德瑞安全程在那老師的監督下作答，他幾乎是全程看著艾德瑞安一筆一筆將答案寫上去，也是即時地就知道了答案對錯。
最終，老師還是把所有試卷拿過來，按正常的流程批改了一遍。
“平均分74。語言學稍微好一點，理科弱了些，不算考得好，但都合格了。”
然而，當老師意識到這隻是個十歲的孩子的時候，又不禁發出了驚歎聲。這些題目哪怕拿給十五六歲的孩子來做，也是有一定難度的。
他向大師的手下匯報結果：“比及格線高一點，但對於十歲的孩子來說，已經是頂尖的水平了。”
大師的手下按照阿薩亞預定的話問那老師：“錯的都是哪些題？”
“哦，有一些計算錯誤，其他大多數都是難題，他才十歲，做不出來很正常。”
-
“我已經盡力了，這樣可以留下來了嗎？”
阿薩亞無話可說。他所認為的正常和非正常的結果都沒有出現，如果艾德瑞安考不過，那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把他送走；如果，萬一，出現了特別離譜的情況，哪怕他考個優秀甚至滿分，那也可以直接改口讓他過去輔助教學！
但都不是。
“算了，就這樣吧。”阿薩亞擺了擺手。
其實那些題都是他故意做錯的。他可以全做對，但是他設想了種種結果後，還是覺得控分穩妥一些。
能留下來就好——
“不過，既然你合格了，那麽過一兩年他們到了上學的年紀，你也不必去了。相信到那個時候，你已能夠為公會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