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是結束了,剛吃飽的肚子又餓了。比起這個,我現在真想好好洗個澡。”斯托格用袖子抹去額頭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呼吸有些急促,但還沒有到需要大口喘氣的程度。他走到模擬訓練場大門口,出門前還刻意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似乎有些不滿意似的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區區十次單人六級都要一個小時,有點慢啊。”


    這個時候如果羅森在場,那絕對要被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並且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他一頓,前提是一定揍得過。


    不用說,斯托格手中的十次評級全是a。連坐在前台的人都略微驚詫地看了他一眼。別說隱之聖堂那些比他年長好幾歲的都遠不如他了,就是在風羽學院最好的四年級a班也是變態的存在啊。


    紫水晶戒指傳來細微的反應,羅森微動意念,當他看到這條信息的發送者時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泰德又在問自己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你是我媽啊。”羅森自言自語道。但很快他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心裏也不禁湧起一股異樣的情緒。


    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回來了。


    窗外是已完全入夜時的天空。繁星滿天,一輪彎月靜靜地墜在漸變的深紫色夜景裏。學院街道兩旁整齊地亮著暖紫色寬葉形的路燈,一切都顯得如此祥和。


    “我可能不能跟你們一起行動了,少則一年,多則兩三年,甚至更長。我會保留著在隱之聖堂的身份,留在風羽學院學習一段時間。如果以後你們遇到什麽困難,也別忘了有我,我一定爭取趕過來幫你們。”


    寫下這樣一段話,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不是想變得更強麽?機會來了。


    小紫用自己的一隻前螯的光滑麵敲了敲拉娜婭的臉蛋,圓溜溜的黑眼睛裏倒映著從窗欞照進來的陽光,“主人,你做的夢好神奇,我都看入迷了。”


    此時已是早晨,也正是拉娜婭平時自然醒的時間,忽然感覺臉上有個涼涼的東西,下意識地就伸手要拿開。小紫可不是剛睡醒時的迷糊狀態,看準了一根手指就準確地用八條小細腿牢牢地抱住,同時還裝成是自己被捉住了一般,兩隻前螯在手背上來回敲打。


    拉娜婭被這麽一抱,大腦高速運轉一個輪回後便完全清醒了,同時也清晰地記起了昨夜的夢境。猛然睜開雙眼,瞳孔由於光線的刺激而驟然縮小,而淺灰藍色的眼眸卻是一如既往地澄澈。


    “你說什麽?”


    “你做的夢很有趣,主人。”小紫保持著抱著拉娜婭手指的姿勢恭敬地低頭道。


    拉娜婭一驚,雙唇微張,隨後猛然將雙手十指插入頭發裏亂撓一通,剛睡醒時本來就有些不聽話的灰藍色披散長發變得更加淩亂了。


    小紫鬆開抱著拉娜婭手指的八條小腿,撲扇著透明的蟲翼飛到拉娜婭視線的上空,一隻前螯朝自己相當於是胸腔的部位拍了拍,一本正經地說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主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


    拉娜婭用明顯不信任的目光看了小紫一眼,又警惕地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格林特。看那死豬般的睡相應該是沒聽見這些了,不然單憑她的好奇心都能把拉娜婭和小紫雙雙折騰死。


    拉娜婭鬆了一口氣,才開始回想起小紫所說的夢。那哪是什麽夢啊!分明就是真實發生在自己精神空間的事情。


    “我的極小部分的力量已經蘇醒,但並不是你無論何時都能使用。隻有當你放下一切,心向聖堂之時,這份力量才屬於你。”


    “這部分力量會隨著你自身的提升而增長,但是,如果直到新曆期滿千年,你依然沒有複原聖堂之眼的力量,那麽災難就會降臨,這份力量也將灰飛煙滅……”


    “現在,你必須向我起誓,為了聖堂,完成我托付於你的使命。永遠、守護聖堂!”


    聖堂之眼殘存的神識所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響,那光影散發著無盡的神聖氣息,盡管看不到她的容貌,卻能聽見她如同和風細雨般潤澤萬物的嗓音。


    拉娜婭現在並不關心要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她在乎的是神識所說的災難。


    今天是新曆九八二年十月十五日。


    風羽學院,比賽台區域。羅森和其他學員一樣站得筆直,認真地聽著老師的發話。實戰訓練的老師是個男老師,看長相就會覺得他十分嚴格,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的樣子。


    “今天的課程和以往一樣,上次對戰分數排名靠前的一半出列!”


    有一半的學生都整齊劃一地向前邁出了一步。由於班上學生並不多,羅森很快就從走向前的人裏找到了斯托格。


    “規則都知道吧?把你們的進攻型引器全部卸下來,放到我這裏,站到和他們對麵的位置。”老師兩腳八字張開一個肩寬的距離,兩條肌肉胳膊做著抱臂動作,大有頂天立地的氣勢。


    看得出有個別學生表情出現了些微變化,但沒有一個不從的。


    “羅森是哪個,出列。”


    羅森聽到老師雷霆般的嗓音頓時心裏一震,趕忙向前一步。


    “你是新來的,本來我們班人數是偶數,這下成奇數了。正好,你站場邊去看著,熟悉一下我的實訓規則,下次我會從b班借個人來湊數。”


    羅森點了點頭,退出隊列,老師就不再管他了,然後老師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長條狀的東西捏在手裏,一隻手一把,分別向兩組學生的方向甩出去。那兩把長條狀的東西居然在空中分成若幹細條,筆直落入每個學生手中,一個不漏。


    控製力也太離譜了,這準的。羅森在感到濃重的危機感同時也激動得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什麽時候自己也能這麽厲害啊!


    等等,這手法……好像在哪見過……


    “抽到一號簽的兩個人可以開始了,其他人出去排隊。”


    一大群人齊刷刷地都退了場,場地中央隻剩兩個人。都是快要畢業的人了,規矩都懂,兩人各自朝後退去拉開距離。身上沒有進攻型引器的那個說道:“你瞄準點啊,以前老打不中我。”而進攻方也毫不示弱地道:“祈禱你下一個對手不會躲箭吧。”


    這兩句話羅森聽得雲裏霧裏,直到斯托格跑過來跟他解釋一番才聽懂。這個老師負責的實訓,就是一方隻能進攻,另一方隻能防守或閃躲。這門實訓課主要訓練學生的防守和閃躲意識,為了公平起見,每次實訓開始時都由上次分數高的來當靶子,而分數低的可以在第一輪放開來練習進攻。攻方勝利的判定是守方未能撐過五分鍾而失去防守能力,或守方主動認輸,如果守方被逼到不得不采取攻擊手段,則算作守方犯規,攻方獲勝。守方勝利的判定是能夠撐過五分鍾或者在五分鍾內攻方主動認輸。不論攻方還是守方,贏的人下一輪都會成為守方迎戰,輸的人下一輪都會成為攻方,再由老師隨機抽簽。由於本實訓的宗旨是訓練防守的,當然贏了才能爭取練習防守的機會。


    羅森笑了笑,有點意思,這麽小的孩子嘲諷起對手來都比自己溜了。


    防守,對於獵手來說確實是一項必不可少的素質。真正到了戰場上,獵手一般都是站在較為安全的後線位置。但如果敵人已經欺負到你頭上了,你不想坐以待斃,這項訓練的成果一定能派上用場。


    五分鍾很快,如同羅森預料的那樣,守方贏了。兩人戰鬥結束後並肩走下台向老師匯報結果。老師在表格裏寫了幾個字,就擺擺手讓他們休息去了。別看兩人剛才互相是對手毫不相讓,這會正坐在一起吹牛呢。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同窗好友。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第二組,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看攻方的架勢跟要殺了守方一樣,守方哪怕沒有權利攻擊,眼裏竟也凶光直閃,好像在說老子有引器你早掛了。匯報結果都是一前一後去的,完了就跑遠,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對方似的。


    “這啥情況?”羅森問斯托格。


    “他倆啊。他倆……情敵。”斯托格無奈地笑笑。


    情……情敵?


    現在的孩子真早熟……


    “你都不想知道女主角是誰麽?”


    “……為什麽要想知道?”


    “聽你這麽問我就知道你肯定想知道,來,我指給你看。”


    “……”


    羅森有些敷衍地順著斯托格指的方向看過去,倒沒注意某位女生,而是看到老師在向他招手。羅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露出一個詢問的表情。老師點頭,又招了幾下手,催促他快點過去。羅森向斯托格簡單解釋了一下就三步兩步跑到老師跟前。


    “你過來,我給你說一下比賽的評分規則。這項實訓一共五輪,第一輪贏的人可以加一分,輸的不加分。這樣,就會有一半的人得分為一分,另一半則為零分。第二輪,我會再次隨機抽簽,得分為一分的人防守,得分為零分的人進攻。從第二輪開始,連勝幾場就加幾分,比如某同學第一場勝,第二場也為勝,那麽他截至第二場累積的得分就是三分。同樣,終結對方的連勝也能額外加分。真有個別運氣好的學生在第四場落敗,在第五場作為攻方參賽,終結了守方的四連勝,從而獲得高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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