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藍色的蠍尾辮安穩地垂在腰際,拉娜婭微微仰頭,遠遠地望著那定格在完美的活力一刻的風之神雕像。


    如果風有靈,那麽請你告訴我。


    哪怕隻是一點點模糊的提示也好。


    “聽說,修煉魔法的人到了一定境界可以通靈,與一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甚至是與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交流。”格林特低聲說道。她當然要清楚她走的這條路。


    隻是,憑拉娜婭可以嗎?


    泰德默默地在一旁站著,他雖然不太相信祈禱會有什麽奏效的可能,但眼下連一種找到那位繼承者的辦法都沒有,抱著碰運氣的想法,隻能一試了。他歎息一聲,盡管如此,又有什麽跡象能夠證明神真的存在?


    卓維特和卓維妮的表情則是有些許的擔憂,擔憂中又帶著一絲低落感。他們生在這座城市,卻少有來到這裏的機會,而他們根本連忙都幫不上。


    拉娜婭閉上眼睛,她也不是很相信,她在某些帶有傳說色彩的書中看到說,如果一尊神的景仰者越多,那麽神的力量也將越發強大。此時,用最虔誠的心去搜尋答案,無疑是唯一的做法。


    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輪廓,外圍的輪廓線是微微發著光的青藍色。那具輪廓旋轉著,漸漸化為實體,卻仍然虛浮飄渺。


    純白,不是純白。


    那是一片羽毛。


    沒有任何聲響地,那片羽毛突然破碎,視膜前重新呈現出柔軟的陽光的顏色。


    拉娜婭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又抬起頭看向雕像那對自信而無神的雙眼。


    這,就是線索嗎?


    當拉娜婭轉過身時,其他四個人的眼神裏多少帶著些許期待。盡管隻是短暫的相處過,但冥冥中他們就是覺得,拉娜婭比他們都高一個檔次,她是無所不能的。


    但他們的表情很快便都灰暗下來,因為拉娜婭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


    當然不是因為沒有頭緒,相反,拉娜婭已經明白個大概了。她隻是怕被這些離自己最近的人知道她不為人知的身份。


    所以,她決定單獨行動。


    “輕點,嘶……哎呦我的腰子喂!”


    噗……斯托格沒忍住,笑出了聲。


    “遇到連自己也應付不了的危機情況,不要忘了呼救啊。”


    “我第一次來,哪裏知道還能呼救。”羅森老老實實地讓訓練場裏的醫療人員給他清理傷口,看那女人動作慢吞吞的,心裏隻想著趕快結束卻隻能忍著。說實話在女人麵前掀衣服……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卡片裏有呼救的方法,這些都是要看的啊。還有,以後不要隨便走到那麽深的地方去。”穿白大褂的女人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將傷口清洗幹淨,熟練地在上麵塗了一層藥水,又用療傷繃帶把羅森纏了幾圈固定好。


    我哪知道這個叫斯托格的這麽變態,羅森瞄了一眼某人,心裏暗道。


    斯托格被這麽一瞄,也知道不該笑了,對一個受傷的人笑那是沒道德沒人性,非君子也。


    “回去休息吧,一周之內不要再來訓練了,也不要做任何危險的事情。”白衣服的女人邊收拾桌上的東西邊說道,“這個藥水對傷口愈合有一定的輔助作用,能堅持的話,最好三天不要碰水。”


    羅森點點頭,沒有直接用魔法療傷這是對他好,自愈能力一定要早早培養起來,尤其是對於經常與危險的野獸打交道的獵手來說。


    隻是,他覺得一個星期實在太長了。


    “喂,你是什麽做的,這麽靈活?”麵對毫發無傷的斯托格,羅森終於發起了疑問。


    “我……我是巨蟹座的啊。”標準撓頭傻笑。


    “……”


    羅森回到家,卻發現所有人都站著。剛想問什麽,泰德就說道:“我們也剛到家。”


    卓維特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剛想使勁兒拍兩下羅森的背寒暄幾句,眼尖的他立刻發現了衣物層下隱約可見的紗布。他微微一愣,仍是用一種欠扁的語氣調侃道:“你是戰鬥機啊。也不知道歇歇?”


    羅森微微一笑,推開卓維特走了進去,“現在不多戰鬥戰鬥,以後就真歇了。”他略微用餘光掃視了一遍周圍的人,剛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就聽格林特說道:“拉娜婭她說……她想多看幾眼雕像,我們就先回來了。”


    羅森皺了皺眉,拉娜婭這個人,平時也不跳的啊,怎麽一不在了就覺得空空的。


    “雕像有什麽好看的。”一般人心覺好笑的事情,羅森卻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移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心裏清楚,準不隻看雕像這麽簡單。


    羅森心裏很不好受。拖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的後腿,換作是誰都會不好受。那一刻,要不是斯托格出手快,保不準他就要被人抬回來了。


    羅森握緊了雙拳。


    還不夠。


    而拉娜婭目標明確地徑直朝風羽城的鬧市走去。如果說羽毛是尋找風之繼承者的線索,那麽她目前所能知道的唯一和羽毛掛鉤的,隻有那位開裁縫店的婦女了。


    距離一步一步地拉近,拉娜婭希望,最好能問出點什麽來,哪怕這隻是尋找傳承者的小小一步。


    小紫說是飛累了,自己鑽進了拉娜婭的上衣口袋裏。拉娜婭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繼續趕她的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有所進展,她想。


    走出人煙稀少的風羽城聖地,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拉娜婭走在路上,忽然感覺有人在背後拍她的肩膀。她剛一回頭,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人反手死死握住手腕,絲毫不能動彈。


    隻在一念間,拉娜婭便完完全全地打量了眼前的人一遍,看這副典型正派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壞人。可自己也不認識他啊,跟他有仇嗎?


    拉娜婭想用沒有被握住的那隻手反抗,不料另一隻手也被捉住。麵前男人的力道絕不是她能掙脫的,眼下還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那人的手一鬆,拉娜婭才發現她的雙手已經被一道靈能枷鎖牢牢地銬住了。而且,不僅僅是束縛這麽簡單的事,她現在就連最基本的靈能都無法釋放了。


    男人的身後還跟著幾名衣著相近的人。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拉娜婭,話語冰冷得讓人絕望。


    “你被逮捕了。”


    小紫縮在口袋裏動都不敢動。什麽情況?


    拉娜婭現在等同於一個沒有異能之力的普通人,她被身後的人半押著行走。


    “你們有什麽理由?”


    “難道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乖乖跟我們回去,態度好一點,我會讓行刑者給你一個舒服的死法。”


    此時路人的口中又是另一片天地。


    “那小姑娘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四大神捕居然出動了兩位,應該罪名不輕啊。”


    “一小孩會犯什麽彌天大罪?”


    “誰知道呢。希望不要公開處決,這麽小,挺可憐的。”


    “……我倒是覺得有些蹊蹺,我怎麽也不能相信,他們不會找錯人了吧?”


    “神捕從未失誤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看應該是真出什麽事了。”


    審判庭。


    拉娜婭看到她的正對麵遠遠地坐著一名紫發女子,那女子並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而是將頭垂低,神色有些黯然。


    “艾柔,人已經帶來了,你說吧。”審判官說道。


    艾柔瘦弱的雙肩微微顫抖,她緩緩抬起頭,臉上早已掛上淚痕,那雙紫瞳裏沒有恨,卻比恨還複雜。


    “你殺了、我的未婚夫……我都看到了。我這麽做,你不會恨我吧。”


    單刀直入核心話題。


    拉娜婭的雙眼突然睜大,那時……森林精靈族危在旦夕,她居然一時情急沒有考慮到,死者也是有家庭的。


    可不這麽做,森林精靈族可能會遭受更大的損失。終究不能兩全的事情。


    當看到艾柔的第一眼時拉娜婭就已經認出來,她是那個阻擋他們繼續前進的人,也是那個在城裏偶然遇到的失魂落魄的人。


    審判官的聲音洪亮如鍾:“按照紫靈合眾國的刑法規定,我以故意殺人罪判處你死刑。”他向著下方一揮手,“帶下去。”


    “等等……!”拉娜婭喊道,“精靈難道就不是生命?它們的死活我們就可以坐視不管嗎?”


    審判官有些不耐煩,“精靈?”


    “獵鷹盟集結絕大部分力量屠殺森林精靈,搶奪神器,難道他們就可以被原諒嗎?”


    艾柔的臉色很難看,她是非常希望得到一個公道的。


    那個押送拉娜婭的男人道:“非我族者皆無關乎我族,不要狡辯了。”


    “精靈族自古以來與世無爭,是我們對它們不友好才使得中間產生矛盾的,本應該和睦相處又為什麽要互相殘殺?同樣是生活在異能界為什麽無關?”拉娜婭指向艾柔,說道:“她殺害了無數森林精靈,你們這公平的審判庭還是隻會處死我,對嗎?”


    拉娜婭忽視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即是兩個世界的反差。她現在所處的紫靈合眾國,在犯罪者的處置上特別嚴格,不像她原來所在的世界,殺了人,隻要你的實力足夠強大,就沒人敢耐你何。在那個世界,力量就是權勢!


    “閉嘴!你要清楚到底是誰來審問而誰被審問!”那男人說道。


    要是可以,小紫真想衝出來猛掐那男的一頓。敢衝我主人頂嘴?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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