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郝二還張開了手臂,露出了肘窩裏,那密密麻麻的針眼。


    周北平隻看了一眼,便反應過來,這家夥所說的“開天窗”,估計就是靜脈注射了。


    看著這密密麻麻的針眼,估計這些老鬼,可能找靜脈比醫院裏的護士都熟練。


    隻是周北平當然不是來這裏看這個的。


    也自然不是真的來拿什麽貨的。


    他就是想來看看這個郝二。


    看一看,這些害得多少個家庭,家破人亡的家夥,到底長什麽模樣,是不是較之那些地獄裏的夜叉惡鬼,更加醜陋。


    當然了,周北平現在看到了,的的確確,這些家夥,較之那些惡鬼,更加的醜陋,更加的邪惡。


    “告訴你一個消息,陳寅死了。”


    周北平沒有理會這個郝二的邀請,他神色冷淡道。


    “死了?死了就死了,這個世界每天死的人還少嗎?”


    郝二先是一愣,不過緊隨其後便是笑了起來。


    他根本就不在意。


    當然了,他也的確似乎沒有什麽可在意的。


    哪一個想從他這裏拿貨的鬼,不都是要死要活的呢?


    “他死於自殺,割腕,而且在此之前,他在‘開天窗’時殺了他的女朋友,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周北平繼續說著,冷冷的盯著郝二的眼睛。


    “哦,那他女朋友和他孩子可真不幸。”


    郝二笑了一聲,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的愧疚。


    家破人亡嗎?


    在一開始沾染這玩意兒的時候,就該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吧。


    現在來說這個,又有什麽用?


    愧疚什麽的,他可不會有。


    “對了,你來找我,就是來說這個的?看你這窮酸樣,也不像是有錢來找我提貨的,如果實在忍不住了,就去城南那個雲南佬開的副食品店,你就說是我介紹來的,說不定能弄些罌粟殼什麽的,這樣也不會太痛苦。”


    郝二並沒有認為眼前這個家夥會是條子。


    甚至別說條子了,就算給他供貨的那些上遊大佬們,也不會真的抽這玩意兒。


    隻有他們這些沒有錢的老鬼,才會用這樣的方法,以毒養毒,賺取點差價,滿足自己。


    “是嗎?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要感謝你?”


    周北平笑了。


    笑得很燦爛。


    “既然你都這樣替我著想,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感謝感謝你?這樣吧,我就讓你看個東西好了。”


    周北平的話語,讓郝二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個東西?


    看什麽?


    幾乎就在郝二腦中湧過這般念頭的時候。


    包廂裏的閃爍著迷幻光芒的鐳射燈,十分應景的閃爍了起來,一明一暗,一明一暗,像極了恐怖電影裏麵,每次有不幹淨的東西出現的時候的鏡頭。


    郝二心中沒來由的一緊。


    他想要喊,喊外麵的酒保進來。


    他也想要起身,離開這裏。


    可嘴巴張開了,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腿腳用力,卻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


    這樣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著包廂角落裏,突然出現的一個渾身黑氣的嬰孩,郝二也終於瞳孔放大,難以克製的恐懼,一下子籠罩上了心頭。


    是的,這的確是一個嬰孩的身體,但臉卻是陳寅的臉。


    那張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卻有著血淚,從七竅裏流了下來。


    “來,抽一根,不礙事的。”


    陳寅笑著,隻是這笑容,比哭還要難看,更加令人生畏。


    尤其陳寅的這般話語,與他一開始給陳寅發煙的時候說的話,幾乎如出一轍。


    “鬼,有鬼啊!”


    終於,那憋在喉嚨裏,不知多久的尖叫終於破喉而出了。


    郝二臉龐扭曲,發瘋般的衝了出去。


    周北平搖了搖頭。


    這家夥,這也太不經嚇了。


    這樣就精神崩潰了?


    不過也能理解了,被那玩意兒侵蝕了這麽久,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早就不知道多衰弱了。


    郝二出去了,狀若瘋癲。


    但酒吧裏沒有一個人在意。


    這樣的狀況,這裏的人見得還少嗎?


    吸了這玩意兒,把自己全身脫光的在舞池上跳舞,或者拿著大桶的啤酒玩身上淋,又或者一對小情侶,在酒吧大廳當眾幹那種不可描述的事情的。


    諸如此類,見怪不怪。


    周北平也沒有什麽興趣繼續待下去了,隻是在離開之前,他在酒吧的四個方位各放了一張引煞符,並且直接打了個電話給蘇眉。


    其實放不放引煞符,似乎都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待會兒警察一來,這家酒吧注定是開不下去的。


    隻是誰知道,會不會牽扯出一些大人物呢,會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這個誰又說的定呢?


    不過周北平知道,他能做的,真的隻有這些了。


    有些人非要作死,非要讓魔鬼來主導他們,周北平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陳寅的亡魂,最終還是被周北平從鬼嬰的靈體中剝離了出來。


    雖然,這個陳寅所做的事情,真的禽獸不如,萬死不過。


    但這一切,到了陰司,自有判官和閻羅定奪。


    讓鬼嬰真的吞了,隻能更加助長鬼嬰的凶氣。


    再說了,無論陳寅在該死,畢竟是父子,周北平終歸還是有些看不下去的。


    也直到將陳寅的亡魂送走了,周北平方才長長吐出口濁氣。


    很多人認為,那些肮髒,那些邪惡,似乎都隻是在旮旯角裏,跟我們無關,但實際上,它們就在我們的身邊,隻是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偉光正,所以這些東西,也都被隨之埋葬在了角落,不被人提起罷了。


    當回到商業樓的辦公室裏,已經是半夜了。


    江晨還沒睡,還在玩著手機。


    “怎麽樣了?那對小情侶都被你給送走了?不過你這次的效率好像低的有些令人發指啊,去了一整天,現在才回來。”


    江晨沒抬頭,輕笑著道。


    “你早就知道了,那個陳寅其實也是鬼?”


    周北平卻道。


    不過話一出口,他便搖了搖頭。


    鬼?


    除了陳寅,那個郝二,那些個酒保,還有酒吧裏的所有人,跟鬼又有多大的區別。


    染上了那玩意兒,就別想著再當一個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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