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惠猜測到五奶奶回家會被三夫人磨搓。隻是她再沒想到,孟三夫人竟然無恥到這地步。


    麥穗說道:“是真的。奶奶,三夫人要五奶奶將嫁妝交給她保管。還說若是不答應,就讓五爺將她休了。”


    如惠不屑道:“五奶奶是她想休,就能休掉的。”將沒犯錯的媳婦休掉,孟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麥穗又道:“奶奶,你是不知道,三夫人還說五奶奶掏空三房貼補娘家。這話說得可真是一點都不虧心了。”三房的所有財產都在三夫人手裏,陳氏就是想搬空三房貼補娘家也沒這個機會呀!


    如惠問道:“五爺呢?五爺怎麽說?”孟廣武的態度,還是很重要的。


    麥穗搖頭說道:“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可能五爺,到現在還不知道吧!”


    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孟廣武這段時間可一直都在家裏。


    孟家的人每日早飯後都會去上房給老夫人請安。人老了就喜歡熱鬧,說是請安不過是老夫人讓大家陪她說說話。第二日,如惠用過早飯就帶著兩個孩子去上房了。


    一進屋,就看見大房的人都在。倒是三房的人,還沒到。


    詩茵見到孟老夫人,就跑上去抱著她甜甜地叫了一聲太祖母。


    孟大夫人笑著說道:“詩茵這孩子嘴巴可真甜,不像小雅,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如惠看著孟六奶奶麵色有些僵,說道:“大伯母,每個孩子的性情不一樣。我家詩茵太皮了一些,我還希望她能像小雅那般嫻靜呢!”阿雅今年四歲,比詩茵大一歲,原本正是活潑好動的年歲。可這孩子文文靜靜的,跟她說話也是露著羞澀的笑意。倒不是大人拘著,孟六奶奶巴不得她活潑些還經常帶她到二房跟詩茵玩。可這孩子本性如此,大人也很難改變其性子。


    正說著話,就聽到丫鬟回稟說三房的人來了。


    孟大夫人一見孟三夫人,當下笑吟吟地問道:“弟妹,我聽說你要搶占了侄媳婦的嫁妝。侄媳婦不同意給你,就要侄子休妻?”


    孟三夫人沉著臉道:“我可沒想要搶占她的嫁妝,隻是防備她將嫁妝全都貼補了娘家,暫代她保管。”


    孟大夫人嗤笑道:“誰不知道,東西進了你的口袋就別再想出來了。弟妹,不是我說你,這事你做得太過分了。若是傳揚出去,以後誰家還敢將女兒嫁到我們孟家來?”


    孟三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嫂,廣鵬他們兄弟三人都娶妻生子,就不用再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了。至於廣力,自有我們當父母的為他做主。”孟廣力是三夫人的幼子。


    如惠也看不過眼,忍不住說道:“三嬸,我隻聽說過犯七出的被休,沒聽說過將給親娘三百兩銀子治病的兒媳婦休回家的。”


    孟六奶奶也說道:“三嬸,五嫂可是給五哥生了三個孩子。三嬸要休了五嫂,以後侄兒他們怎麽辦?”


    孟大夫人雖然嚴苛,總要讓人立規矩,但卻沒有孟三夫人這般刻薄無情。


    孟三夫人當下氣得要死,兩個小輩竟然也敢對她說教:“我們三房的事,輪不到你們來管。”


    如惠撇嘴,若不是孟三夫人的做派委實讓人看不過眼,她們也不會多管閑事。


    一直沒吭聲的孟老夫人,這會終於沉著臉道:“你趕緊給我打消了這個念頭,若不然敗壞了孟家的名聲,我送你回姚家去。”


    孟三夫人不敢再吭聲了。


    在上房受了氣,孟三夫人回去就讓人將五奶奶叫過來。都是這個賤人,若不然她豈會受兩個小輩的奚落。


    卻沒料丫鬟說陳氏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孟三夫人認為孟五奶奶裝病,跑過去將陳氏罵暈過去。


    如惠陪著兩個孩子院子玩,就見麥穗走過來俯在她耳邊說道:“五奶奶見紅了,府裏已經去請大夫了。”


    大夫過來看過後,就說這個孩子保不住了。原本就傷心不已的陳氏,聽到這話又暈過去了。


    如惠去看望陳氏的時候,她就躺在床上,雙眼無神,整個人仿若失去了生氣。


    看到她這個樣子,如惠也心酸得不行:“弟妹,我知道你難過。可你若有個好歹,你是一走了之解脫了。可你想過雁兒他們兄妹沒有?你若去了,五弟肯定會續娶了。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幾個孩子將來能否安然成長都為未可知了。弟妹,你將他們帶到這個世上,就忍心看他們被人糟踐致死嗎?若那樣,你還不若別生他們。”


    聽到這話,陳氏抱著如惠嚎嚎大哭。


    如惠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哭吧!將心裏的委屈都哭出來。”憋在心裏不發泄出來,小月子都做不好。哭出來,這事很快就能過去了。


    在如惠的安撫下,陳氏喝了一碗粥沉沉地睡下去了。


    如惠將帶來的補品留下,說道:“你們奶奶這次小產傷了身,等她醒來後,你們要勸她多吃些好的補補。若不然落下病根,老了可就得遭罪。”


    陳氏的貼身丫鬟,給如惠磕頭道謝:“奴婢替我們家奶奶謝過三奶奶。”


    “若是有什麽難處,就過來找我。若是能幫的,我肯定幫。”幫不了的,那也沒辦法了。


    陳氏醒過來以後知道如惠送來了燕窩,當下就讓貼身丫鬟去廚房燉了一盅來吃。


    隔天如惠去看望她的時候,陳氏問道:“三嫂,你吃的燕窩是哪裏買的?我也想去買一些來吃。”


    如惠有些訝異。


    陳氏說道:“三嫂,我想通了,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麽幾十年。我若是不將身體養好落下病根,遭罪的還是我自己。”


    如惠將店鋪的名字告訴了陳氏:“燕窩分上等中等跟普通的。上等的燕窩一兩要二十銀子,中等要十兩銀子,普通的五六兩就能買到。報上我的名號,他們會給打八折的。”她是那家店的老顧客,有優惠。


    若不是如惠那番話,她現在還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可自拔。


    陳氏很是感激地說道:“多些三嬸。”


    “若是錢不夠,我先借你一百兩。等你有錢,再還我。”


    陳氏搖頭道:“不用了,我身上還有一些銀子。”買二兩燕窩的錢,還是有的。


    拍了下陳氏的手,如惠說道:“你想通了就好。”


    陳氏露出虛弱的一笑:“三嫂,等我出了月子,還想要麻煩你。”


    見如惠看向自己,陳氏說道:“我想將鋪子收回來做點小生意。手裏有錢,以後可以多給雁兒兄妹幾人添置幾套衣裳。”還有孩子想吃什麽,也都能買給他們。


    詩茵除了公中做的六套衣裳,如惠每季都會再給她做十來套衣裳。可雁兒,隻有公中的幾套衣裳。現在年歲小還無妨,等大些出門應酬隻這麽幾套衣裳就太寒酸了。


    如惠也沒拒絕幫忙出主意,隻是說道:“先將身體養好了,其他的出了月子再說。”


    陳氏這次是真想開了,買了二兩上等的額燕窩然後每日讓丫鬟去廚房燉,還拿錢到廚房請廚娘做補身體的湯湯水水。


    孟三夫人知道陳氏如此敗家,簡直是在挖她的心肝,忍不住又跑去罵了陳氏一頓,結果等她前腳走後腳陳氏就上吊了。當然,被丫鬟及時發現沒鬧出人命。


    如惠一聽到這個消息跑去看望陳氏,原本還想罵她一頓,結果見她神色很平靜。


    陳氏笑了下,那笑容很是悲涼:“三嫂,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就是嚇唬她的。為了雁兒他們,我不會做傻事的。”


    雖然知道陳氏並不是真心尋死,但如惠也還是很心酸。被逼到用這種方法,可見陳氏如今的處境有多艱難。


    陳氏看著如惠一臉難受的模樣,反而寬慰道:“三嫂不用為我難受。我想通了,以後再不會被她擺布了。”


    “這些事,你該讓五弟出麵了。”


    陳氏搖頭道:“沒用的,相公一向都是聽她的。”孟三夫人要她交出嫁妝,孟廣武雖覺得不好可仍勸她妥協。雖然她嫁妝不多,可每年也有兩百來兩的收益。這些錢買不了貴重東西,但給她與孩子們加個餐卻是沒問題的。若上交了以後她想給孩子買個蜜餞什麽的,再不可能了。


    如惠對此,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陳氏被逼上吊,這事很快傳到孟老夫人耳中。當下,孟三夫人就被叫去上房了。


    麥穗與如惠說道:“三夫人出來的時候,額頭都是血了。看來老夫人,這次是真氣狠了。”若不然,菩薩一樣的老夫人也不會動手砸人了。


    “除此之外,還有呢?”


    麥穗搖頭道:“老夫人原本讓三夫人在院子裏跪著,可三老爺得了消息過去求情。老夫人罵了三老爺一頓,就沒了下文。”


    如惠有些失望。犯下這樣的大錯,老夫人竟然隻是罵兩句。不過想想又覺得正常,正因為孟老夫人這性子,孟大夫人跟孟三夫人才半點不知收斂。


    卻沒想到,第二日就聽說老太爺要送了孟三夫人回老家武縣。


    孟尚書的話在孟家,在孟家相當於聖旨。他既說了要送孟三夫人回老家,這事就沒有更改的可能。孟三夫人哭鬧不休也沒用,兩日後就被送走了。


    孟三老爺想跟著妻子一起回老家,可孟老夫人卻不同意。三個兒子,總要留一個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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