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雙被押送到京城後,就被送往天牢。


    看著幹幹淨淨的牢房以及床上鋪著的新錦被,燕無雙很是意外。


    “我還以為韓玉熙恨不得將我扒皮抽筋千刀萬剮呢”他對韓玉熙跟雲擎一家人從沒手軟過,下毒暗殺挑撥離間。所以不管這對夫妻怎麽對他,都很正常。卻沒想到,結果卻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郭勳冷冷地說道:“皇後娘娘的心胸寬闊似海,不像你這般陰險狡詐小肚雞腸。”封大軍跟許武他們之前擔心奪了天下皇後娘娘會卸磨殺驢,那完全是杞人憂天。對待要殺她的仇人,皇後娘娘尚且能放得下。封大軍跟許武他們這些開國功臣,隻要不像餘叢那般作死,定然能安享一世榮華。


    燕無雙笑道:“是,我是陰險狡詐小肚雞腸。郭爵爺,我現在想吃得月樓的醬爆肉跟豬蹄以及水晶肘子,明日你派人去買來給我吃。”


    郭勳不跟燕無雙瞎扯淡:“你安心在這裏住著吧”不虐待他已經是寬厚,還想山珍海味,想得倒是美。國庫本就沒錢,怎麽可能還為他花錢。


    燕無雙這才收了笑容,說道:“我要見韓玉熙。”


    “皇後娘娘沒空見你。”


    燕無雙笑道:“我在東胡王庭安插了人,我想韓玉熙知道會有興趣的。”這是他能跟韓玉熙談判的其中一個籌碼。


    郭勳沒搭理他,徑直走了出去。


    燕無雙也不介意,叫了獄卒打了水進牢房,洗漱好後就上床睡覺了。


    聞到錦被散發著類似甘草的香味,燕無雙自言自語道:“看來韓玉熙真如傳聞之中所說的是個寬厚的,是我小人之心了。”若真是睚眥必報的人,如今肯定會使勁折磨他,哪還會這般優待他。


    雖然燕無雙不懼怕住在陰冷潮濕的地方,也不懼怕蚊蟲老鼠,但能住在好的地方自然更好了。


    聽著打鼾聲,在外麵守著的兩個獄卒忍不住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稍胖些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進天牢還這般灑脫的人”進了天牢的人,基本上是死路一條了。


    瘦些的板著臉說道:“好好當差,不要說廢話。這可是重要的犯人,可容不得一點閃失的。”要有閃失,他們也別想活了。


    胖個立即閉緊了嘴巴。


    郭勳先回家梳洗了下,然後才進宮。聽到雲擎跟玉熙正在跟大臣議事,他也就在外麵安靜地等候。


    臨近傍晚,雲擎跟玉熙才與大臣議完事。聽到郭勳等了半日,雲擎忙召見了他。


    “燕無雙可說了什麽”


    郭勳恭敬地說道:“燕無雙說要見皇後娘娘,還說他在東胡王庭安插了人。”至於是真是假,這個需要玉熙跟雲擎自己判斷。


    玉熙想起之前韓建明所言,問道:“燕無雙這一路上的表現如何”


    郭勳麵無表情地說道:“算老實。”倒沒弄出什麽幺蛾子,更沒想過逃跑自殺,而是他耳朵有些疼。


    讓郭勳下去後,雲擎說道:“玉熙,我去見他吧”不知道為什麽,他就不想讓玉熙去見燕無雙。


    玉熙搖頭說道:“不成。他指名道姓要見我,若是你去了,他估計不會說了。你放心,我會讓餘誌寸步不離的。”燕無雙已經是掉牙的老虎,根本無需畏懼他。不過,凡事有個萬一,保險為妥還是讓餘誌跟在身邊。


    “也許他是唬我們呢也或者這人打探不到重要的消息。”若這樣,那燕無雙就是在做無本的買賣。他們要答應燕無雙的條件,那就太虧了。


    玉熙笑道:“你放心,玉辰到來之前,我什麽都不會答應他的。”


    佑哥兒也一直密切關注著燕無雙,聽到他被京被關押在天牢,就知道自己暫時動不了他了。天牢那地方,沒有聖旨是不能進入的。哪怕他是皇子,也不成。


    找了大貴,佑哥兒問道:“你知不知道這家夥有什麽弱點”


    大貴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們抓他以後,他就很平靜。”


    想了下,大貴說道:“說出來太子殿下跟四皇子你們可能不相信,這家夥竟然是個話嘮。從福州到京城,一路上從早到晚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最開始我還覺得稀奇,可堅持了五天,我就受不住換了一輛馬車了。”就跟一隻蒼蠅似的,一隻在耳邊嗡嗡地叫個不停,吵死了。


    也是這次的事,讓他特別佩服自己老爹。真是太有毅力了,竟然陪著那話嘮坐了一個多月的馬車。


    在佑哥兒的想象之中,燕無雙應該是冷漠寡言之人的。這話嘮的形象,與他所想真是天差地別。


    佑哥兒看著啟浩,說道:“大哥你說這會不會是他裝出來的,借此迷惑我們”


    “不管他裝成什麽樣,都迷惑不了爹娘,也迷惑不到郭叔的。”啟浩也沒見過燕無雙,大軍進盛京當日他就回京了。


    佑哥兒想想也是:“大哥,我就怕娘一心軟又放過了燕無雙。”上次是為了大局,這次他是決計不讓燕無雙安然無恙地走出京城的。


    聽到這話,啟浩笑道:“娘是心軟,不過那隻是對我們。對待敵人,她從沒手軟過。”至於燕無雙,也是情況特殊。等這次套了燕無雙的話後,就將他弄死。


    說完,啟浩道:“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三姨母也在來京的路上。”在三姨母上,啟浩加重了語氣。


    “什麽她也來京了”說完,佑哥兒麵露冷笑:“去年放過他們已經是娘寬厚了。現在他們自己回來送死,也怪不得我們了。大哥,這次你可以定要站我這邊。”


    啟浩點頭。


    若不是他娘悉心照顧且一直鼓勵他激起他的求生欲望,他可能就死於天花了,這筆賬他一直記著。之前不報仇是為大局著想,可這次他是決計不放過的。


    佑哥兒笑著說道:“就該這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快意。寬宏大量以德報怨那是聖人做的事,他不是聖人,也不想啟浩做聖人。


    此時佑哥兒幸虧浩哥兒沒像玉熙似的心慈手軟,要不然他可就得發愁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雲擎躺床上睡不著:“玉熙,明日你別去了,還會我去吧”


    玉熙很是不解地說道:“不過是去見燕無雙一麵,你這般憂心忡忡的做什麽”燕無雙現在就是案板上的魚肉,是生是死也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噩夢嗎每每想起來,我都心有餘悸。”


    玉熙愣了下,轉而笑道:“不過是個噩夢,怎麽嚇了你這麽多年”她上輩子還經曆過被火活活燒死,可三十多年過去,那種噬骨的痛楚也隨著時間而消散了。


    雲擎摟著玉熙說道:“對比現在,上輩子的我實在是太慘了。”不僅他慘,身邊的人也全都死光光。真應了那道士的話,他關係親近的人,沒一個善終,成了名副其實的天煞孤星了。


    說完,雲擎說道:“上輩子我會那麽慘都是拜燕無雙所賜,這輩子能過得如此幸福是因為有你。”玉熙是他的福星,而燕無雙則是他的噩夢。所以,聽到玉熙要去見燕無雙,他本能地排斥起來。


    “事已成定局,燕無雙沒有回天之術。和瑞,如今你是天下之主,該怕的是燕無雙不是你。”她還以為這事早就過去了,沒想到竟然對雲擎造成如此深遠的影響。


    “明日我隨你一起去天牢吧”讓玉熙一人去見燕無雙,他不放心。


    玉熙笑道:“好。”


    第二日玉熙也沒有特意裝扮,就與平日一樣往臉上塗了自製的護膚品,並沒有描眉擦胭脂塗口紅。衣服也是穿著常服,而不是皇後專屬的鳳袍。


    雲擎則正好相反,穿著明黃色繡著九爪金龍的朝服。


    結果兩人剛出坤寧宮,斯伯年就過來說譚拓有要事回稟。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等跟他談完,我就回來。”雖然雲擎的擔心有些多餘,但這份心意她還是領。


    “那你早去早回。”想了下還是不放心,讓斯伯年也跟著去了。


    燕無雙用完了豐盛的早膳,正拿著獄卒送來的牙簽剔牙,就聽到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燕無雙站了起來做到監牢門口。沒一會,就看見走在中間的玉熙。


    見到玉熙,燕無雙第一句話就是:“你與玉辰,一點都不像。”不管是樣貌還是氣質,兩人都天差地別,沒半點相像的地方。


    玉熙笑道:“我長得像我外祖母,玉辰她長得則像韓景彥跟她母親。”


    將牙簽仍在地上,燕無雙問道:“韓景彥是你弄死的吧”


    “我很忙,你若再說這些沒意義的話,我就回去了。”韓景彥的事,玉熙知道是鐵奎下的手。她對韓景彥厭惡透頂,隻是礙於人倫不好下手。鐵奎出手,她也不用再被韓景彥繼續惡心了


    燕無雙也不講廢話了,說道:“隻要你讓我回桐城,我就將安插在東胡的那些人告訴你。”


    玉熙輕笑道:“這點籌碼就想讓我成全你,你覺得可能嗎”


    燕無雙就知道玉熙沒那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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