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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嬈被陸濯接回英國公府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


    甭管陸濯搬出什麽理由, 婚約依然成立也好,兩人重新在一起也好, 百姓們隻看到了一件事:陸濯這輩子, 是真的非魏嬈不可了,哪怕魏嬈以為他死了都準備改嫁了,陸濯也不在意, 就是認準了魏嬈, 就是要與魏嬈做長長久久的夫妻。


    一對兒俊男美女,曆經波折能在一起不容易, 百姓們口頭議論議論, 竟覺得這樣也好, 花好月圓, 圓圓滿滿。


    而英國公府, 則挑了個吉日宴請親朋好友, 既是慶祝陸濯、陸穆父子倆平安歸來,也是正式告知親朋好友們,魏嬈仍是陸家的宗婦媳婦。


    至於英國公世子這個身份, 在陸家眾人以為陸濯死了的時候, 並沒有人去提該立個新世子了。外人猜測可能會落到陸濯的四叔頭上, 因為四爺是英國公的親兒子, 也有人猜測會落在陸涯的頭上, 畢竟四爺腿上有疾。陸家內部,四爺不去惦記那個位置, 陸涯的命是兄長換給他的, 他更不會去覬覦原本屬於兄長的位置。


    等陸濯一回來, 世子爺的頭銜自然仍是他的。


    論理,陸家該把世子的位置交給陸穆, 可陸穆的心老了,不想再進神武軍,也不想接管陸家的家務,隻想多孝敬孝敬父母,多陪陪分離多年的妻子,剩下便是教導家中的小輩們武藝,這差事原本屬於英國公,但英國公不喜歡管教孫子們,正好長子回來了,累活丟給兒子,英國公自去樂嗬。


    英國公府熱熱鬧鬧地舉辦了一場宴席,也算是解答了親朋好友們的一些疑惑。


    .


    三月中旬,壽安君要過七十大壽。


    人生七十古來稀,壽安君能康康健健地活到這把歲數,真應了當初元嘉帝賜她的“壽安”封號。


    魏嬈決定提前幾日出發,到了閑莊還可以幫忙籌備壽宴。


    三月初十一早,陸濯就陪魏嬈、女兒出發了。


    正逢春暖花開踏青好時節,城裏的人紛紛約好去郊外踏青,等英國公府的馬車來到城門這邊,城門前已經排了長長的一條隊伍。


    “怎麽這麽多人?”阿寶探出車窗瞧了瞧,新奇地問。


    魏嬈笑道:“因為天氣好,大家都想去賞花踏青。”


    阿寶撅著小屁.股,看得正起勁兒,後麵突然傳來一道雷霆似的聲音:“阿寶!”


    那大嗓門,把阿寶嚇了一跳!


    阿寶扭頭,看到了戚仲愷戚表姑父,騎在高頭大馬上,身上背著箭囊。


    “表姑父!”阿寶甜甜地喊道。


    戚仲愷催馬來到了馬車旁。


    陸濯挑起這邊的簾子。


    戚仲愷往裏麵掃了眼,聲音洪亮地問陸濯:“你們一家三口,這是要去哪?”


    陸濯:“老太君快過壽了,我們提前過去住幾日。”


    戚仲愷懂了,爽快道:“哪天過壽?我也帶微雨她們過去湊湊熱鬧。”


    魏嬈笑道:“怎麽好讓二爺破費?”


    戚仲愷哼道:“都是自家親戚,什麽破費不破費的,公主休要在此埋汰人。”


    “表姑父,你要去打獵嗎?”阿寶好奇地看著他背上的箭囊。


    戚仲愷拍拍肩膀,幽怨地斜了眼陸濯:“是啊,以前都是你爹爹陪我去,現在你爹爹有了你們,都不稀罕陪我了。”


    阿寶才不管表姑父的委屈,回頭撲在陸濯懷裏,撒嬌道:“爹爹,我也想去打獵。”


    陸濯摸摸女兒的頭:“好,到了閑莊,爹爹挑一日陪你們去。”


    阿寶滿意了。


    戚仲愷瞅瞅馬車裏的一家三口,忽然想起一件陳年往事,對陸濯道:“守城啊,你可記得十年前你回京城,我要帶你去狩獵,結果咱們也是堵在這裏,當時排在咱們前麵的,就是公主的馬車?”


    陸濯早在聽見戚仲愷的大嗓門的時候,就記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


    戚仲愷不懷好意地看著陸濯笑:“那時候,守城你的眼睛可是長在天上,我跟你介紹公主是咱們京城最美的姑娘,你那個不屑……”


    他沒說完,陸濯啪地將簾子放了下來。


    戚仲愷在外麵放聲大笑。


    陸濯看向魏嬈。


    魏嬈瞪他一眼,轉向另一邊車窗。


    十年前的這時候,她與陸濯還沒有見麵,陸濯剛剛與謝畫樓定親,那時候的陸濯,聽戚仲愷誇她美貌,怎麽會將她放在心上?


    按理說,這陳年舊事魏嬈不能怪陸濯什麽,可戚仲愷的話讓魏嬈想起當年陸濯對她的種種不敬了,於是,接下來的一路,魏嬈都沒給陸濯一個好臉色,她若無其事地與女兒說話,一旦陸濯試圖搭言,魏嬈就不理他。


    到了閑莊,魏嬈就更沒空搭理陸濯了。


    大周氏一家、周慧珍、周慧珠姐妹都提前到了,從霍玦、霍琳到周慧珍姐妹到魏嬈,曾經還是少年少女的五個兄弟姐妹,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姻緣,都帶來了孩子,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好多的事情可聊。


    一直到用過晚飯,魏嬈、陸濯夫妻倆才抱著阿寶回了燕園。


    阿寶去廂房睡了,魏嬈沐浴出來,見陸濯穿著一身中衣坐在床上,手裏什麽都沒有拿,就是在等她。不愧是曾經的京城第一佳公子,陸濯的底子就是好,回京養了幾個月,他的臉龐又恢複了美玉般的光澤,左臉上淺淺一道疤,隻為他的溫潤添了一絲凜冽英氣,竟比之前更迷人了。


    魏嬈就很喜歡陸濯現在的模樣。


    可她不會表現出來,徑直來到床邊,準備從陸濯一側爬到床裏麵。


    她一彎腰,烏黑順滑的長發便從她的肩頭灑泄,陸濯不禁抬手,看著她的發絲從他的指縫間滑落:“怎麽,還為那陳年舊事氣上了?”


    魏嬈輕笑:“何至於,那時你又不認識我,自然不屑一顧。”


    這話說得陸濯骨髓發涼,伸手將人往懷裏抱,魏嬈不想給他抱,一雙纖纖玉手抓住放在床角的被子,可那被子才多少分量,陸濯微微用力,便將魏嬈搬到了懷中。他從後麵抱住她,雙手握著她的手,魏嬈再也掙紮不開,遂低下頭,拿發絲擋住了臉。


    陸濯一手束縛她的雙手,一手將她臉側的發絲撥到另一邊,露出她浴後微紅的臉,那嬌嫩的肌膚,豔麗的顏色,就像一朵緋色芍藥,妖妖嬈嬈地開在他懷中,散發著媚骨的幽香。


    陸濯的額頭貼上她的臉,鼻尖挨著她纖弱的脖頸,腦海裏浮現出他與她初遇的情形。


    城門前排隊時他隻是知道前麵的馬車裏坐著她,陸濯第一次見到魏嬈的人,是在雲霧山,白雪皚皚,她一身紅衣從樹上躍下,乍看是個身形單薄尚未長開的少年公子,直到她轉過來,眉目妍麗紅唇嬌豔,看得陸濯暗暗驚心。


    “你我初見的情形,嬈嬈還記得嗎?”


    魏嬈微微歪頭,心中惱他,卻也喜歡這樣的夫妻親昵。


    至於初見,魏嬈當然記得,那日雪地中陸濯對她的態度,還真是不屑一顧。


    “你若長得尋常,我自然敢正視你,可你那般美貌,我怕與你和顏悅色,出了什麽事,越發說不清楚。”陸濯笑了笑,解釋道。


    魏嬈皺眉:“什麽意思?難道你與我和顏悅色地說話,我便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意圖勾引你不成?”


    陸濯道:“不是,我還不至於自負如此,可你姿容甚美,若被旁人見到你我在一起,傳出去你我的閑話,我便是澄清對你無意,誰又會信?一對兒男女,越是般配,越容易傳出瓜田李下之嫌。”


    魏嬈哼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你自己呢?”


    陸濯笑道:“你我夫妻,誇你便等於誇我,誇我也等於誇你。”


    他一邊說著甜言蜜語,一邊熟練地在魏嬈身上點火,魏嬈恍如泡在酒池當中,暈暈乎乎地就被他得了去。


    翌日清晨,陸濯神清氣爽地去了神武軍。


    魏嬈小小地睡了一個懶覺,這才起床去陪女兒、親人。


    .


    壽安君的七十大壽,她本人不想大辦,架不住一幫小輩誠心要孝敬她。


    有大周氏幫忙操持,壽安君什麽都不用管,每日都由小輩們擁簇著,欣賞閑莊的好春光。


    轉眼就到了大壽這日。


    壽安君穿了一件茄紫色繡五福捧壽紋的新衣,頭戴鑲嵌福祿壽翡翠的大紅抹額,容光煥發地接受小輩們的祝壽。七十歲的老太君,鶴發童顏,精神矍鑠,雖然臉上生了皺紋,仍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快到晌午,閑莊來了三位貴客。


    元嘉帝、貴妃娘娘小周氏與四殿下聯袂而來,為壽安君祝壽。


    壽安君是小周氏的親娘,又是元嘉帝的乳母,帝妃對壽安君的孝心,堪比親生兒女。


    壽安君看到兩個女兒都帶著笑,然而當元嘉帝親自為她送上壽禮時,壽安君的眼睛濕潤了。


    元嘉帝對上壽安君眼中的淚意,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在太後一心為兄長籌算時,是壽安君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


    可他作為養子,回報壽安君的並不夠,唯願老太君長命百歲,讓他還能繼續盡孝。


    一場轟動京城的壽宴,熱熱鬧鬧地結束了。


    壽宴過後,大周氏等人陸續離開,魏嬈與阿寶並不著急。


    月底陸濯休沐,如約帶上妻女去了雲霧山。


    阿寶第一次穿著馬裝跟隨爹娘進入深山老林,小姑娘看什麽都新奇,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噓。”魏嬈突然回頭,朝女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阿寶連忙捂住嘴。


    陸濯抱著阿寶走到魏嬈身後。


    阿寶抬頭一望,看到一隻渾身長著黑毛的東西。


    她小聲問娘親:“那是什麽?”


    魏嬈瞥眼陸濯,笑道:“野豬,當年你爹爹送娘的第一份禮,就是它。”


    阿寶瞪圓了眼睛,爹爹什麽品味?


    陸濯笑而不語,看著魏嬈取箭搭弓,心中無比慶幸,慶幸那一年他曾重病在床,慶幸那一晚他從昏迷中醒來,守在身邊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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