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椎山位於曲烏城西麵,一座不算太高的山,綿延十幾座峰,最南側貼著東陵河北岸,山幽水秀,風景怡人,是個絕妙的去處。


    但其中有幾處山穀,十分幽暗,經常有人在穀中失蹤,引起了不少傳言,軍隊也派兵探查過,因為林中太密,幾次迷路,所以無功而返,久而久之,山穀成為了禁地,遊人大都是沿著河岸遊賞。


    時間接近黃昏,略顯昏暗的山路上,走來了三男一女。


    聿丘抬眼張望了一陣,不禁感歎道:這林子好深啊!藏著什麽鬼怪也說不定。


    嘎!一陣鴉嗚突然從林中傳來,令過分寧靜的氣氛平添一分不祥。


    幽兒嚇得一頭紮入斬風的懷裏,身子也哆嗦了起來。


    不用怕,赤大哥會保護你。斬風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赤瑕璧擠著眼睛調侃道:幽兒,我的懷裏也挺暖和,怎麽隻往你風哥哥的懷裏擠?


    幽兒不以為意,還俏皮地做了鬼臉,嬌笑道:誰讓你的頭發是紅色,比鬼還難看。


    罵得好啊!難怪都叫我紅發鬼。


    隨著一陣笑聲,氣氛又活絡起來。


    斬風拉著聿丘沉聲道:我們兩個一組,我需要你幫忙。


    我?自從見了斬風大戰虎極的場麵,聿丘再也不敢拿自己和他相比,覺得實力太過懸殊,就算斬風做自己的師父也綽綽有餘。


    斬風坦言道:我現在幾乎沒有力量,需要吸納外力才有攻擊力,你的雷性道力最適合我,應戰時隻要你全力施展天雷衣,我自然有辦法借用你的力量。


    什麽!


    聿丘和赤瑕璧都驚呆了,戰勝仙人的斬風居然沒有力量,這話說給誰聽也無法相信,但斬風一臉誠懇,不似有假,都不得不信。


    老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赤瑕璧猛地一把抓住他,前麵就是危險境地,而他在這個時候卻說自己無力,簡直是投身入虎**。


    嗯!斬風鄭重地點點頭。


    赤瑕璧用力一拍前額,搖頭驚歎道:天啊!你難道一直都是手無縳雞之力?


    大道法會那一戰後,我失去了力量的來源。


    赤瑕璧和聿丘恍然大悟,那場驚天動地的激戰中,斬風雖然擊退了虎極仙士,但自己也失了力量,代價極大,並不像眼見的那樣輕鬆,同時也印證了仙人強大的力量。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裏都很感動,這種秘密關乎生死,如果讓敵人知道,斬風將會處於絕對不利的境況,現在卻坦然相告,可見待人真誠,不約而同握住了斬風的手,齊聲應道:我們助你。


    斬風還以和善誠懇的目光。


    赤瑕璧想起寧州城,心裏又是一驚,讚歎道:難怪那天你受了重傷,還以為刺客太強,原來是因為你沒有力量,在那種情況都能取勝,我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前麵的戰鬥隻怕更慘烈。


    聿丘含笑道:放心吧,我會把所有道力全部提供給你,有你在,就算再強的鬼怪也沒什麽可怕的。


    說話間,山間中隱約傳來一陣怪聲,似是金屬的磨擦聲,聲音微弱纖細,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


    這是什麽聲音?好難聽啊!幽兒捂著耳朵怨道。


    斬風眺望聲音傳來的方向,眼中是一片密林,沒有山路可通,也看不出盡頭是什麽地方,充滿了陰森氣息,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幽兒,鬼族的潛術實在太厲害,隻有在攻擊的一剎,那才能準確辨認出對手,現在沒有硯冰的感應力,隻有步步為營。


    赤大哥,你帶著幽兒在天空飛,我和聿丘從地麵走。


    為什麽?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嗎?


    鬼族的潛術,比道家的遁術還要高明,上次受傷大半是因為潛術,幽兒沒有防禦力,反應又慢,我一直很擔心,但把她留在城中同樣危險,因此請你代我照顧她。


    鬼族!嶄新的名詞著實嚇了赤瑕璧一跳,臉色驟變,急聲問道:難道上次傷你的是鬼族?


    鬼刺客。


    三個字帶著一股濃烈寒氣,湧入赤瑕璧和聿丘的心頭,苦笑著對視一眼,心裏都慨歎自己孤陋寡聞,對於偌大的鬼界竟一點不知,如果不是與斬風在一起,隻怕這一輩子都未必知道。


    鬼族!我們要麵對的居然是鬼界的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聿丘憂色忡忡地道:平兒與鬼族扯上關係,真為她擔心。


    多想無益,走吧!斬風揮手長刀斬開荊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聿丘神色一正,看著赤瑕璧道:不知為什麽,我越來越感興趣了,跟在他身邊,也許會遇到很多危險,但這樣的人生似乎更加精采。


    哈!說到我心裏去了,之前是仙界,現在又是鬼界,也許我們要縱遊三界!哈哈!


    聿丘也隨聲大笑。


    你快去吧,我在上空守護,咱們三人組可以大幹一場,幽兒,我們走。赤瑕璧展開火靈神翼,挾著幽兒到樹冠之上。


    小心!聿丘朝他點點頭,急步追上斬風,展開了探索之旅。


    太陽很快下山了,夜色降臨,密林之中一片漆黑,斬風雖然知道白天更安全一些,但夜晚更容易找到隱藏在暗處的秘密。


    風老弟,聲音沒有了,是不是轉移了地方?聿丘一邊揮刀砍草,一邊問道。


    斬風停下腳步,仰頭往上空看了看,赤瑕璧背上那對火翼在黑夜中赫然醒目,如同一顆緩慢移動的流星,照亮了樹頂。


    聿丘起仰起頭,皺著眉頭道:他是不是太張顯了?這種動靜會使鬼族不敢出現。


    斬風沉吟半片刻,道:炸顆小雷吸他下來。


    明白!聿丘隨手放出一顆驚雷,力量不大,但聲音不小,尤其在這裏寂靜無聲的山林中,效果更大。


    赤瑕璧果然衝了下來,緊張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隻想告訴你火翼太張揚了,會嚇跑鬼族。


    赤瑕璧楞了一下,點頭道:說的不錯,看來我不能再飛了。


    沒有其他飛行術了嗎?聿丘問道。


    火靈神翼極難修煉,我練了很久才成功,其他的我沒時間練。赤瑕璧一臉的無奈。


    斬風想了想又道:這樣吧,你帶幽兒回城,我們兩個繼續尋找。


    赤瑕璧擺手道:這怎麽行?太危險了!


    我們就是衝著危險來的,沒什麽好怕。鷹目中充滿咄咄逼人的自信,令人無法反駁。


    這種自信也觸動了兩人,赤瑕璧沉吟片刻,終於點頭答應,道:我把幽兒安置好再來。


    不!再危險,也不能讓幽兒替我們分擔,我們走了,你們回去吧!斬風一口回絕了赤瑕璧安排,大踏步走入黑暗。


    聿丘拍了拍赤瑕璧的肩頭,含笑道:你有你的責任,就別為我們操心,風老弟沒有力量都能擊敗鬼刺客,現在有我助他,一定會大功告成。


    赤瑕璧不再多言,目送著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感動,這些年隻顧著修煉,四處漂泊,遊戲人間,卻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現在多了兩個同伴,十分欣慰。


    然而,他剛剛離開,斬風和聿丘就遇上了令他們想象不到的東西││陷阱坑。


    哎喲!一聲驚叫再次劃破驚靜的森林。


    聿丘,怎麽回事?斬風一把抓住他。


    聿丘咬牙打開火折子,低頭一看,一隻黑色的蜘蛛吐著黑絲盤在大腿上,由於腿部綁了護腿,因此鋒利的蛛絲剛剛切破皮,還沒入肉。


    屍狼蛛!別動!斬風心頭一震,連忙催動氣盾,用裹著氣流的手擊向屍狼蛛,轉眼間,屍狼蛛在氣流的衝擊下化成碎粉。


    可惡!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厲害?聿丘疼得滿頭大汗,硬咬著牙,扯下衣服把腿包紮好。


    這裏怎麽會有屍狼蛛呢?難道有其他的鬼刺客在附近?想到神出鬼沒的潛術,斬風也不禁感到頭疼,缺少感應力,就像瞎子在和明眼人鬥,沒打就吃了大虧。


    老弟,我恐怕走不快了,該想個辦法才好。


    等!


    等!聿丘詫異地看了看他,又仰頭向坑頂望去,在陷阱裏?


    嗯!斬風低頭看著地麵,不禁倒吸了涼氣,一把倒插的長劍離自己不到三寸,而聿丘則是壓壞了一個小瓦盆,相信屍狼蛛就是藏在裏麵。


    聿丘見他的眼神怪異,也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驚道:這麽多東西,幸好我沒動。


    別動!斬風催動雪神氣盾,將地麵所有的物品都擠壓成碎粉,避免發生不測。


    聿丘鬆了口氣,又問道:風老弟,你是說他們會來查看陷阱?


    嗯!斬風靠著坑壁盤膝而坐,氣定神閑,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


    聿丘看在眼裏連連感歎,根本不必動手,高低的分野從這裏就可以看清。


    老弟,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麽你能施展雷力,原來都是我的力量。


    斬風點頭道:是你的力量。


    我曾聽說練武的人能借力使力,沒想到道力也能借用,學了這種本事就足夠了,要是連風雲日月的力量都能借用,天下恐怕沒有人能打得你。


    斬風心頭一動,怔怔地看著聿丘,思緒被這番話深深地觸動了,心道: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既然人的力量可以借用,自然的力量也可以借用,上次借天雷之力擊敗麟雲,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一來,日月風霜**雷電都可以借用,根本不必擔心,隻是那些力量無形無力,怎樣才能借用呢?


    他並不知道,這種想法已經跨越了本身的境界,踏入了一個新的階段。[.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風老弟!你既然能使用道力,不如我教你一些道術,也許應用起來更有效。


    道術!斬風突然沉默了。


    聿丘有些不安,問道:我說錯了嗎?


    沒有!斬風雖然對道官有先天的偏見,但生存才是王道,任何能保證生存的力量都不能放過,沉默的他終於點點頭,問道:有什麽道術我能用嗎?


    聿丘思索片刻,喃喃地道:我會的不多,低級的似乎沒有用,高級的道術又不是短時間能學會的,嗯!不如遁術。


    遁術!斬風想到,如果能學會遁術,就有潛行的能力。


    遁術其實很簡單,連道仆都會,你一定能很快掌握,隻要有道力就行。聿丘細細地把遁術的使用方法解說了一次。


    斬風靜靜地聽著。


    遁術雖然不及鬼族的潛術,但也是很好的護身術,影術雖然還能用,但沒有力量種子的支持,效果大大退化,從第三層的靈影士退化為第二層幻影士,施術時還會留下虛幻的身影,不能完全隱形,因此不太喜歡使用。


    更重要的是,學會遁術,就可以感應到潛行的道官,可以及早防備。


    一個用心傳授,一個全力學習,都忘記身處險境。


    突然,坑口傳來一陣窸窣的草動聲,兩人對視一眼,神色都凝重起來,一個準備催動天雷衣,另一個早已施展雪神氣盾。


    一個瘦削的影子出現在坑口,黑暗中看不見模樣,隻能看見一對閃閃發光的眸子,像鑽石嵌在黑幕上。


    轟隆!聿丘身上響起了滾滾雷聲,天雷衣的弱點大概就在於聲響太大,無法隱瞞。


    坑口的影子似乎大吃一驚,身子顫了顫,突然向後退去。


    聿丘伸手抓住斬風,將天雷衣的能量傳到他的身上,助他進攻。


    斬風將心神力提升極點,把吸入的力量送入環氣府,再化入心神。


    喀喀!坑上又傳來一陣怪聲。


    我先上!斬風鬆開臂膀,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提著長刀就往上方竄去,身子剛出坑口,一群黑影撲麵而來,還帶著陣陣腥風。


    長刀挾著狂雷回掃一圈,將黑影逼退,斬風站穩後定睛一看,發現圍著自己的竟是一群骷髏兵,手裏拿著陰森的白骨劍,身上披著綠甲,綠甲是由無數小骨編成,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就像餿了的食物,聞之作嘔。


    果然是鬼族!骷髏的出現肯定了斬風的猜測,鬼族勢力的確盤據在山穀深處。


    是你!骷髏之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喝。


    斬風抬眼一看,頓時楞住了,指揮骷髏兵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找的平兒,披在嬌軀上的道官服已換成了黑色甲裙,長發盤在頭上,插著一支黑釵,原本就白晰的臉,一點血色也沒有,與硯冰的情況很像,隻是手裏多了一支木杖。


    平兒呆呆地站著,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上了熟人,神智有些混亂,身子也顫了起來。


    老弟,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像針一樣刺入平兒的心中,更是驚得呆若木雞,手中木杖脫手掉。


    骷髏兵並沒有因為她而停止攻擊,這些看似乎沒有生命的東西,組成了骷髏方陣,手中的白骨劍不斷噴出綠色的氣霧,臭不可當。


    聿丘,是平兒,快上來。斬風揮刀衝亂了骷髏兵的方陣,為聿丘製造空間。


    聽說平兒就在地麵,聿丘像猴子般竄了上來,眼睛已經紅了,看著那熟悉的麵孔更是心搖神顫,激動地幾乎無法控製自己。


    平兒像被針刺似的跳了起來,然後捂著臉,轉身就往黑暗中衝去。


    平兒!別跑,是我呀!聿丘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骷髏兵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四支白骨劍同時朝他身上劈去,還挾著濃濃的腐臭。


    擋我者死。聿丘像是一頭發怒雄獅,身上裹著天雷衣,手裏又召來擎雷鞭,任何阻擋的物體,都成為攻擊對象。


    斬風被他的深情感動,默默地隨同在側,對付兩翼撲來的骷髏兵。


    骷髏兵的攻擊力並不強,他三兩下就可以解決一個,沒有了操縱者,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地上很快就布滿了零零碎碎的白骨。


    收拾完骷髏,他抬眼往前看,赫然發現聿丘直挺挺地倒,一動不動。


    斬風大驚失色,急忙衝了過去,發現他的臉已經綠了,似是中了腐毒,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山林野地根本找不到解毒的藥物。


    隻是短短的時間,聿丘的嘴裏已開始流出白沫,身子也有抽筋的跡象。


    可惡!他空有一身力量,卻沒有救人的本事,看聿丘中毒漸深卻束手無策,心裏說不出的憤恨和羞愧。


    呆了片刻,他猛地抬頭,望著平兒逃走的方向,扯著嗓門叫道:平兒,聿丘中了腐毒,想看著他死就逃吧!


    片刻之間,平兒怯生生地出現在正前方,一眼瞥見地上抽筋的聿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忘形地撲了過去,淚如泉湧。


    聿大哥,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快救人!斬風大聲喝道。


    平兒呆了呆,急忙伸手貼在聿丘的後腦。


    看到這一幕,斬風知道聿丘的命保住了,心頭的大石也隨即落下。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平兒收回右掌,充滿柔情和愛戀的目光緊盯在聿丘身上,淚水不斷沿著眼角,一滴滴往下滾。


    斬風忽然聽到一陣草動聲,舉起火折子朝四周照了照,卻發現無數骷髏兵把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平兒猛地跳了起來,驚怕地叫道:他們發現了,你們快走。


    走?斬風環視一圈,除了以武力突破重圍,再也沒有別的方法,他擔心的不是這些骷髏士兵,而是隱藏著在某處的鬼族高手。


    平兒也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憂心忡忡地問道:怎麽辦呀?聿大哥一時半刻醒不來,你去應付嗎?


    嗯!斬風鎮定地點點頭,多少風浪都經過了,這些骷髏士兵比起虎極差得太遠,鬼族的高手呢?


    鬼族?平兒楞楞地看著他。


    妳不知道?斬風吃了一驚。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隻知道他們勢力很大,還有驅鬼送魂的能力,其他的什麽也不清楚。


    想到平兒出事才不過兩個月,斬風很快釋懷了,沉聲又問:你能感應到那些高手嗎?


    也許能吧?平兒有些猶豫。


    嗯!這樣吧,骷髏士兵交給我應付,你看著聿丘。


    可是我……平兒滿臉懼意地張望遠方,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壓迫。


    不願救他?斬風淡淡地問道。


    願意。平兒衝口應道。


    斬風不再多問,把火折子塞到她的手裏,然後提著長刀擋在聿丘身邊。


    他淩厲的目光橫掃一圈,這種情況最適合施展冥武技煙雨,隻是不知道別的力量能不能發揮冥武技的效能,但現在他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身子輕輕一飄,長刀潑灑出蒙蒙細點,如煙雨籠罩大地。


    喀嚓幾聲,五名骷髏士兵當然變成了碎骨,但後麵的骷髏士兵很快又填補了位置。


    斬風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逃,可是聿丘昏迷不醒,隻有戰,沒有退。


    用雪神氣盾效果最好,不過這把長刀……斬風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刀,雪神氣盾的效用自然無話可說,但他不清楚施展雪神氣盾,會不會連自己的刀也被摧毀。


    小心!平兒突然大叫。


    斬風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催動雪神氣盾。


    刀!催動氣盾的同時,他立即想到長刀,以為刀必毀,心如絞痛,但淚眼抬頭一看,長刀不但沒有被氣流摧毀,反而被翻湧的氣流裹住,像是在刀上打造了一層強力的保護膜,喜得他忍不住大聲叫好。


    頭上!他來了!平兒再次驚慌地大叫。


    斬風抬頭望去,一個幽魂般的影子飄然而下,身下團著一股灰黑色的霧氣,似幻似真。


    幽魂空洞的目光緊盯著平兒,冷冷斥道:你居然敢背叛,後果是什麽,你自己清楚。


    不,不要!求你了。平兒嚇得跪連連叩頭。


    斬風一聽就知道平兒受到要脅,心中大怒,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幽魂,渾身殺氣縈繞,伴隨著氣盾而生。


    幽魂似乎胸有成竹,並不著急圍攻斬風,看著他淡淡地問道:他是什麽人?


    他……是朋友。


    朋友!這樣更好,看來我又要多一員猛將了,咯咯!幽魂發出刺耳的怪笑。


    斬風低頭看著被氣流裹住的長刀,身子突然一晃,長刀挾著氣旋橫掃一圈,竟將最近的兩排骷髏全都變成碎骨。


    噫!幽魂沒有料到他有這種實力,大吃一驚,沉聲道:好實力,看來不能留你了。說罷,長袍一揮,骷髏士兵空洞的眼洞裏突然閃起點點綠光,更顯得恐怖,揮著白骨劍圍攻斬風。


    斬風根本不在乎骷髏士兵的攻擊,甚至連動都沒動,所有士兵衝到他身邊,都被雪神氣盾擠壓成碎粉。


    幽魂坐不住了,雙臂突然大張,黑袍和身子融合在一起,竟變成一張墨色巨弓,高懸在半空。


    這次斬風不敢大意了,鬼界能與仙界並駕齊驅,可見鬼族也有與仙術抗衡的力量,自然也就能與冥術抗衡,否則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戰,鬼族不可能成為勝利者。


    墨色巨弓自動拉滿,隨著一聲清脆的弦聲,一支黑色氣箭破空而走,快逾流星,轉眼已射到斬風麵前。


    斬風有意試驗雪神氣盾對抗鬼術的能力,因此隻向左側跨了一步,用肩窩迎接黑色氣箭。


    一石擊起千層浪,流動不歇的氣旋被黑色氣箭牽引,突然向外膨脹,原本隻有大約一寸厚的氣盾漲至三寸,原本穩定的流向也變得混亂不堪。


    斬風驚見氣盾如此異常,不禁想起虎極那片火雲,巨大的火色閃電也曾使氣盾削弱,甚至突破氣盾,心裏漸漸明白,仙、鬼、冥三術各擅勝場,也各有克製之道。


    冥術長於狂攻,自己卻因為力量種子消失,而以守為主,以己之短克敵之長,如果沒有壓倒性的實力,將會陷於苦戰。


    幸好,幽魂的黑色氣箭還無法將他逼入苦戰,氣箭雖然引發了雪神氣盾的變化,但在接觸後,隻能撞散薄薄的一層,無法穿透氣盾。


    原來氣盾在自我保護,我太低估了環氣府的力量,它不是死力,而是有生命的力量,因此才能容納長刀,才會自我膨脹,它在自動保護我。


    斬風有些感動,也有些慚愧,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把氣盾當成器具使用,忽視了它的靈性,同時也越來越想看看靈元九府的最高境界。


    幽魂似是因為攻擊失敗而被激動,化入黑色巨弓的身軀在空中不斷擺動,一連發出七支黑色氣箭,箭頭連著箭尾,結一條黑色長龍。


    這次斬風揮刀了。


    白色氣流在長刀表麵跳躍翻滾,像潮水般掀起陣陣氣浪,吞噬著一支又一支黑色氣箭。


    成果斐然,斬風的信心大增,無懼的他開始把攻擊點移向幽魂。


    詭詐的幽魂沉默了片刻,突然間消失在黑夜之中,骷髏士兵也如潮水般退去,轉眼間全都不見了。


    突然的勝利並沒有令斬風感到興奮,反而有些擔心,憑借與鬼刺客的幾次交手,印象中的鬼族是個極度陰險的族群,他們不在乎堂堂正正的決鬥,隻在乎最後的勝利,因此會施展任何可以取得勝利的手段。


    地上的平兒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緊緊抱著聿丘,身子不斷顫抖,眼中的懼色更是明顯。


    走!


    平兒抬眼看著他片刻,顫聲道:我不能走。


    斬風知道情況緊急,不容片刻遲疑,聽任平兒猶豫不決隻會招來殺身之禍,因此不由分說,竟一拳打昏平兒,把長刀插回背後,嘴裏銜著火折,彎下腰一手挾著一人,朝著山路的方向拚命狂奔。


    森林,狂奔。


    黑夜就像一頭惡魔,使斬風感到針芒在背,雙腿不敢有片刻停留,因為等候在旁的是伏擊,是惡戰,是死亡。


    颼颼,風動聲不斷地響起,他的擔心並不是毫無根據,就在此時,十幾條黑影從森林各方迅猛竄出,在樹草間急促跳躍,並逐漸形成半月形的包圍陣式,目標自然就是斬風。


    奔跑中,斬風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狂奔的雙腿突然停下,把肋下兩人放在樹旁,然後拔出長刀,喚出雪神氣盾。


    黑影在他麵前停下,並結成環氣陣,將他團團圍住。


    透過火折的光芒,斬風細細打量著黑影,卻發現這些黑影,竟然都隻剩殘屍斷臂,有的隻有一條腿,有的隻有半隻手,有的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隻有兩個黑洞似的眼窩,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是死屍?他不禁感歎,鬼族使用死屍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這些其實是鬼術控製下的屍人,並不是真正的鬼族,背後還有一個真正的控屍人,但控屍人自身的戰力極弱,隻能透過控屍術進行攻擊。


    吱唧!黑暗中響起了控屍人陰冷的笑聲,有點像老鼠的叫聲。


    斬風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麵前的死屍沒有兵器,似乎沒有太強的攻擊力,但鬼族在這種時候派出這支死屍部隊,一定別有用意。


    又是一陣鼠笑聲!


    斬風猛地回頭,發現一個獨腳屍人突然撲向地麵的兩人,神色一沉,長刀挾著破風之聲呼嘯而去。


    然而,長光還沒攻擊,屍人的身軀突然炸開了,一團綠霧裹著碎裂的肉身,射向斬風和地麵的兩人,這是控屍人的絕技││爆屍術。


    看著這一幕,斬風終於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些屍人,不禁為鬼族的狠毒而憤怒。


    危機刻不容緩,狂怒中的他把長刀掄圓,帶著濤濤氣浪形成巨大的屏障,保護腳下的聿丘和平兒。


    又一個屍人炸開了,接著又是一個,像是預先安排好的,圍成圈的屍人以逆時針方向逐個爆裂,屍體碎塊和綠色氣霧鋪天蓋地,斬風雖然強大,卻也無計可施,隻能用裹著身軀的氣浪,去阻擋一次又一次的爆裂。


    碎塊雖然可以擋住,但漫天的綠霧卻擋不可擋,正逐漸飄向地上的兩人。


    可恨!


    斬風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綠霧,心裏又急又怒,像是火燒一樣疼痛,殺氣瞬間盈滿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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