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大地,萬象始動,川流不息地漠子河,廣闊無垠的折劍沙漠,白茫茫的長河穀,這一切組成了人間大地最著名的景觀。蒼翠如茵,花島蟲鳴,廣闊陸地充滿了無限的生機。


    近似棱形的大地中央有一座高聳入天的天山,終日白雲繚繞,仙霧飄飄,就像是一顆撐天的大樹,周的山脈環繞,宛如樹根般起起伏伏。一條山路繞著天山盤旋而上,一直通到天山之巔,直達仙界之門,所以稱為仙履之路。


    天山東北方的雲觀峰上突然飛起了二十八顆光團,一直沒入終年盤聚著天山之頂的旋雲。


    “逃吧!”


    雲羅峰上隻有微微地輕風,吹得衣服啪拍直響,一個削長的藍色身影靜靜地坐,身前的土著一把劍,而他的下巴正頂在劍柄之上,用劍柄支持著無力的身軀。


    “開戰了吧?可惜我不能去。”他撥了撥吹亂了的頭發,十日前還是烏黑發亮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又乾又澀,沒有一絲光彩。


    他就是冥皇,苦練百年,終成冥界之皇,帶領冥界百萬之眾突破界限,揮師人界,成就了千古少見的偉業,然而三界的受仙界的挑戰來到了這裏,一開始就毀了百餘仙使的肉身,逼使二十八名上仙合力與他激鬥,最後兩敗俱傷,上仙毀了肉身,化成元神**仙界,需要重新修練,而他自己也將百餘年的冥壽用盡,如今已是風燭殘年,隻等死去。


    他沒然想到仙界的力量如此強大,原以為隻會受重傷,如今卻耗盡了餘下的冥壽,雖然如此,心中並沒有絲毫的後悔,能夠一舉擊垮百餘名仙人,這無疑證明了終極冥術的確能勝過仙術。


    “沒有我的指揮,他們會敗吧!”


    望著飄舞在遠方的彤雲,他淡淡地笑了笑,冥軍訓練有方,戰力強大,唯一的弱點就是指揮係統,十位紫階冥帥各自率領部屬,隻聽命於他,這是為了方便統一指揮,然而此時沒有了他就等於失去了中央控製,情況會變得很難預料。


    “該死的鬼王,果然**險狡詐,我與仙界大拚一場,他卻失信來,看來這個家夥的野心也不小啊!嘿嘿,我死後還要去鬼界等候轉生,這個家夥,不知道會把我送去做”


    “嘿嘿,你想的不錯!我正考慮怎麽安置你呢!”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藏刃的身後,“沒想到你一個堂堂的鬼王都會失信。”冥皇回頭撇了他一眼。


    “你想做事,難道我就不想做了嗎?”鬼王**冷而布滿皺紋的臉上跳出了一絲冷笑,“所有的轉生都必須通過鬼界,雖然轉生堂有自己的力量,但我還是能控製,所以鬼界才是諸界的中心,冥人有會死,仙人會渡劫失敗而亡,人界的人更會死,隻有我們鬼界的鬼人才是永衡的。”


    冥皇冷冷笑道∶“如果是永衡,你就不可能登上鬼王的寶座了。轉生堂雖然在鬼界,卻是仙鬼冥三界共管,輪不到你鬼王指揮,轉生之人如果到了時間不轉生,就會煙消雲散。何況鬼族不等於**魂,鬼人有鬼壽,同樣會死,也需要在轉生堂轉生,若非如此,你的鬼人大軍早就壓倒一切了。”


    “你知道還真不少!”鬼王沒想到他一語揭破,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四界的中心原本就是鬼界,然而長久以來卻是仙界和你們冥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們這群沒有血肉的鬼,所以我要讓你們知道鬼界的重要,我要恢複正統。”


    “嘿嘿,難道你想消滅仙冥人三界?”


    鬼王臉上的皺紋像跳舞似的擺了幾下,笑道∶“仙界那群沒用的家夥隻知道修練,如果不是我百般遊說,他們根本不會來參戰,等戰事完結,他們又會自己躲回仙界,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對付他們,而人界都是軟弱的家夥,容易控製,隻有你們冥界是障礙,所以我一定會讓冥人永遠消失。”


    “哦!”冥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聽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嘿嘿,我現在雖然控製不了轉生堂,不過隻要打敗了冥軍,以後我就可堂而皇之地免去冥界的管製權,如此一來,轉生堂就是鬼仙兩界共管,嘿嘿,想阻止**魂投生冥界太容易了。隻要斷絕了投生冥界的人,不需我動手,冥界就會自己滅亡,從此後人鬼仙三界並立。”鬼王十分得意,嘴裏不斷發出刺耳的笑聲。


    “嗯,好主意,兵不血刃,看來你比我高明。”冥皇撫掌大笑,眼神中卻藏著濃濃的不屑和鄙視。


    “嘿嘿,別這麽看著我,你是英雄,而我卻是要無上的地位和權力,當然可以不計較手段。”鬼王泰然自若地笑了,並不覺得自己做的事可恥,而是以最後的勝利者自居。


    “你還真是恬不知恥,算我小看你了。”冥皇見他如此,直接了當地譏諷了他一眼。


    鬼王並不著急置他於死地,一副**有成竹的樣子,指著東北方向嘲笑道∶“你的百萬大軍可要吃大虧。”


    “嘿嘿,到底是誰吃虧還未可知。”


    “你還真嘴硬,二百萬人界大軍會削冥軍的實力,然後那些散仙會展開強大的反攻,鬼軍的主力會在最後大舉反攻。”


    “你這是自作聰明,把甚麽壞東西都送到戰場上來,毒屍,毒刀,屍蟲,這些東西對付冥人沒有太大的用意,不過人界大軍可要受苦,我還要謝謝你幫了大忙。那些仙人們見了,隻怕也饒了不你。”


    “隨我走吧,我會送你去一個好地方,你那百萬大軍我自然會為他們收屍。”鬼王哼了一聲,笑道。


    冥皇沒有回答,再次把眼光移向遠方。


    突然,他的身體散發出藍、紫、黑、白四色強光,如同一條彩色巨龍飛上了天空,又似殞石墮落般砸了下來。


    “你──”鬼王驚呆了。


    我的子民們,好自為之吧,生死存亡,看你們了。


    奪目的光芒帶著冥皇消失了,空氣中隻留下譏諷和不屑,還有一絲微笑……


    天空的,飄著細碎的雪花,揚揚灑灑,像撕碎的白繭,又似千團柳絮,輕輕地飄撒而下,落在乾硬的泥土上,為冬日的乾燥添上了一絲**潤。雪花隨著刺骨的寒風將冬日的肅殺撒遍大地,並慢慢地向南方推移。


    黑狼森林,坐落在人界大地東北方可樹平原的正北,南麵是一望無際的可樹平原,後麵是起伏不斷地丘陵和山脈,東麵是浪濤洶湧的大海,西麵側是高聳入天的仙履之路。


    莽蒼蒼的樹林,悄然無息,雪天的**冷比尋常的冬日更讓人難受,密林中雖然不必受承受風雪撲麵之苦,但也並不好受,然而此刻卻有著百萬冥人此。


    百萬冥人大軍代表了冥界所有的力量,戰爭力極強的冥術士團,數量龐大的冥武士軍團,沒有補給,沒有支援,沒有糧草,沒有馬匹,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著誓破敵軍的勇氣和鬥誌,因為森林的南方有著數目遠勝於他們的三界聯軍。


    林中沒有人說話,然而百萬人的喘息聲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和樹搖葉落聲,氣衝鬥牛。


    對於冥人來說,參與這場生死決戰本身就是一種榮耀,而且他們堅信冥界必勝,所以他們不屑用言語嘲笑對手,隻等著用他們手中的兵刃切下敵人的頭臚,擊毀敵人的身軀,這才是嘲笑對手最好的方法。


    黑狼森林南方百裏之外,情況卻截然不同,一座座軍營延綿數百裏,青色或灰色的軍帳如同一張張極大的軍旗,覆蓋著大地。


    風雪中傳來一陣馬嘶聲,傳動四方,為戰前的緊張氣氛添著了一曲伴奏樂章。


    冓火熊熊,人聲鼎沸,軍營內一片喧鬧,沒有人敢忽視冥界的強大,所以他們用歡快和愉悅的心情迎接著這場生死一線的大決戰。


    相比之下,人界的力量遠遠不如仙、鬼、冥三界,然而人數則是他們的優點,三百餘萬士兵比其他三界士兵總和還多,幾乎人界所有的力量都出動,就為這生死存亡的一戰。兵營麵積極廣,將可樹平原南麵全部封鎖。石炮軍,弓箭兵,騎兵,步兵等等兵種應有盡有,營寨裏更有堆積如山的糧草,數之不盡的兵器。


    連營的西麵是一片黑色,因為那裏鬼界大軍所在,與冥人一樣,鬼卒的軍營裏沒有軍帳糧草,也沒有營帳,隻有不知疲倦的鬼兵。


    最前麵的是騎著骨獸的鬼騎兵,馬骨獸,牛骨獸,虎骨獸等等,各種骨獸排烈成行,坐在上麵的鬼騎兵手裏提著黑色並且發出陣陣惡臭的腐骨長矛。


    鬼騎兵的身後是由無數骷髏士兵組成一個個骷髏方陣,手裏提著長劍。


    在骷髏軍團之後是戰力強大的鬼戰士軍團,手提著短斧,身披骨甲,灰色的眼珠**出屢屢凶光,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最後是一群罩在黑袍之下的遊魂,飄浮在離地麵一尺的空中,那是以鬼術聞名的鬼師集團。


    此外還有各種奇特兵種,例如發出惡臭帶有劇毒的毒屍,衝到敵人三丈內才會被發現的**鬼,空中攻擊的鬼雀兵團等等,兵種遠比冥界複雜許多。


    仙界的陣容卻很小,隻是由最低級的仙士和略高一級的散仙組成,而且沒有**的編製,三三兩兩地聚在可樹平原與仙履之路之間的幾座小山丘之上,這些原本不問世事隻顧修仙的仙人們終究放不下架子,雖然答應了與人族和鬼界聯手,但他們的目標卻不在此,大量高位階的仙人並沒有來到戰場,在鬼王挑唆下,一起向冥皇發出了挑戰書,在仙履之路的雲觀峰會麵。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原本和平相處的四界反目成仇,最終在此決戰,原因隻在冥界在冥皇藏刃的率領下,冥界的發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頂峰,建立了龐大擁有軍力的冥戰士軍團和冥武士軍團,還有實力更強的冥術士軍團,一片欣欣向榮。


    看到冥界的輝煌,冥皇的雄心和野心都提升到極點,不甘於冥界繼續列在仙界之後,為了向諸界展示冥界的強大,冥人大軍侵入了人界,並開始在人界建立勢力,並不土地向外擴張。由於實力的懸疏,人界諸國根本無從抵抗,大片的土地被納入了冥人的控製範圍之下,冥軍的氣勢也達到了頂點。


    然而,人界諸國並不甘心被冥界吞並,於是向仙界和鬼界求援,因此組成了三界聯盟,大小百餘戰之後,三界聚和大軍,在可樹平原擺下了戰陣,邀冥皇決戰,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四界會戰。


    雪下大了,狂風卷著雪頭呼嘯著,翻滾著,鵝毛般的雪花,時而旋起,時而下跌,時而翻個跟鬥飛向遠方,整個世界混沌一片,皚皚茫茫。黑狼森林漸漸地變成了銀色的世界,壓在樹枝上的積雪將樹林點綴地仿佛玉中世界,晶瑩美麗。


    林中的冥軍並沒有任何反應,他們的眼睛隻盯著西南方,因為無上的冥皇正在百裏外仙履之路的山巔,接受仙界的挑戰。


    軍團的高級將領們靜靜樹林邊緣,冥皇走了十天,他們也站了十天,因為他們堅信力量無窮的冥皇會帶著勝利凱旋而歸,然後就可以指揮大軍,一舉殲滅敵軍,然後……


    踏,踏,踏風雪的狂吼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動了?”


    冥軍將領們的心突然跳了起來,在這風雪的狂吼中居然能如此清晰地聽見馬蹄聲,一定是人界的四十萬騎兵在行軍,然而他們都知道在這風雪之中人界士兵是最弱的一方,他們的戰力受到環境的影響最大,而且馬匹也會受到風雪的影響,使的陣形大亂,這個時候膽敢發動攻擊,其中必然隱藏著某種含意。


    難道冥皇大人他……


    沒有人敢往下想,他們用敵軍將至做為借口,迫自己將全部精神放在迎敵之上。


    “迎戰!”


    隨著冥帥的一聲令下,原本鴉雀無聲的森林突然沸騰了。


    人挺起**膛。


    手捏緊了兵刃。


    戰!


    林間回蕩起低沈地吼聲。


    幾乎在同一時間,冥武士向前踏出了一步,百萬之眾整齊的腳步聲如雷滾九天,磅礴浩瀚,回蕩聲衝突了風雪的封鎖,衝往四麵八方,在一望無際的可樹平原留下了先聲奪人的氣勢。


    森林被震撼了,搖曳的枝葉像是在為冥軍呐喊助威,它將要見證這一場改變命**的決戰。


    “冥皇戰死了!”,“冥皇戰死了!”


    一聲聲的呐喊隨著風聲卷入了冥軍的耳中,這一刻,所有的冥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誰也不肯相信風中的傳言,如果現在問他們,他們一定會反問,天神般永垂不朽的人會死嗎?


    “殺──”


    一聲聲震天動地的殺聲回應著蒼茫的風雪,激昂的風雪吼聲成為了伴奏曲,一舉送給了遠方的敵人。


    馬蹄聲加快了,急促而淩亂,如同敲響的亂鼓,為這一場決戰掀開了序幕。


    風雪太大了,揚飛的雪粉摭蔽了雙方的視線,百丈之外的世界隻是灰蒙蒙一片,站在森林邊的冥軍士兵隻能聽到馬蹄越來越近,卻看不到敵軍的陣勢,激動的心情竟也隨著馬蹄聲跳動了起來。


    突然,蒙朧的風雪中多了一群黑影。


    “冥皇萬歲!”冥軍將領們知道敵軍到了,臉上忽然洋溢起戰士的傲氣,高舉武器,崇敬地喚呼著他們最尊敬的領袖。


    “為冥皇而戰!”


    雄赳赳的呐喊聲震天動地,在廣闊的黑狼森林之中不斷地回蕩,士氣頓時提升至頂點,每一對眼眼裏除了殺意,還有無限的鬥誌。


    冥軍的將領們都知道,誰也看不見清楚對方的動靜,風雪之下的決戰一定是一場混戰。


    一群麵目猙獰的鬼騎兵首先進入了冥軍的視線,這群騎著骨獸的鬼騎兵手裏拿著裹著黑氣的腐骨長矛,狠狠地攻向黑狼森林的東麵,林外的雪地雖然泥濘,但對於這些沒有血肉的鬼獸來說毫無阻礙。


    冥軍中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很惱火,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才是進攻的一方,然而冥皇不在,沒有中央的統帥,餘下的十位紫級冥帥各自為戰,使他們落入了略為被動的局麵,然而森林為他們提供了天然的保護網,圍著黑狼森林的外圍建立了良好的防禦體係。


    “宰光他們!”


    怒火很快就轉化成戰力,崇尚強者至上的冥人天生都有挑戰強者的鬥誌和決心,麵對敵方大軍,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拚了命地衝殺上去。


    與一群早已失去生命的亡靈作戰並是一件好過的事,鬼騎兵用的刀都散發著黴臭,並含有克製血液流動的力量,每個應戰冥武士都感到血液在跳動,然而他們畢竟是冥人,血液並不是生存所必要的東西,那隻是力量流動的媒介,而且還有極強的血液製造能力。


    揮刀!刺擊!拉弓!


    動作一個連著一個,隻要稍一停頓,對方的兵器就在落在身上。


    這是流血與死亡的地方,這是殺戮與生存的地方,同樣也是鮮花與榮耀的地方,但這隻屬於勝利者,當然必須是活人。


    鬼騎兵的戰力很強,而且還有毒刃相助,然而雜亂無章的陣式和大小不一的獸使他們整體的作戰能力大打折扣,不少的鬼騎兵被幾個冥武士圍著狂攻,地上很快就撒下一節節的碎骨。


    黑狼森林西側的景象遠比鬼軍主攻的東側要血腥萬倍,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雖然數目眾多,但個體戰力太弱,一番急攻過後,死傷已經過萬,樹林外滿地都是殘肢斷臂,和身首異處的人屍馬屍。


    灑滿地麵的鮮血將地上的雪融化了,匯入窪地,形成了一個個淡紅色的血池,馬蹄踏過,帶起一抹淡紅。


    冥軍同樣承受了巨大壓力,短暫的短兵相接使不少冥武士死亡,也有的喪失了戰鬥力,但他們有著與普通人不同的生命力,隻要沒有立即死亡,就可以活下去。


    然而,這一刻的主角是冥術士,這些冥界的精英擁有攻擊力最強的冥術,雖然隻有十萬人,而且散落在長長的戰線之上,但他們造成的傷殺力比起冥武士還要大,尤其是遠程攻擊,每一次都能大量地殺傷聯軍。


    第一波的進攻停了,風雪再次成為了可樹平原的主角,血池在刺骨的寒風下凝結成冰。


    樹林中的冥人不敢放鬆,他們知道這隻是一個序章,大戰還會繼續下去,除非冥皇勝利歸來。


    能歸來嗎?


    雖然不想問這個問題,但很多人都忍不住問了,然而答案……


    嘎!


    鬼雀兵團突然出現在森林上空,代表著新的一輪戰事又開始了。


    萬餘隻鬼雀布滿了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這些鬼雀尖頭利爪,隻有骨頭和羽毛,沒有血肉,爪下抓著黑色的毒腐彈,是腐屍上生成的毒液加毒氣凝合而成,對於鬼界之人不會有半點危害,然而對於其他族人,危害**極大,尤其是人界士兵,一但碰上便見血封喉,看著上異常的恐怖。


    嘎!嘎!


    萬隻鬼雀同時向下扔出了毒腐彈,猶如一場黑色的暴雨,撒向森林和冥界士兵。


    強大的冥術士部隊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腐臭難當的毒腐彈落在頭上,他們同樣有對抗的方法。


    “放!”


    一聲令下,天空突然綻藍,一排排藍色的光芒如同升起的藍色星辰,從森林深處飛向摭天蔽日的鬼雀軍團。


    雨點般的毒腐彈被藍光,頓時在半空炸開,森林的上空形成了一團帶有臭味的黑色霧帶,強烈的東北風呼呼吹響,帶動著這些毒氣飄向了西南方的人族大軍,雖然毒**已被大幅度削弱,但餘下的威力也足以使正準備強攻的人族大軍暫時失去了攻擊力,隻好迅速撤回。


    局勢暫時恢複了平靜,然而時間並不上,當毒氣被狂風完全吹散之後,強大的攻勢再次展開了。


    忽然,鬼界大軍的陣地上又響起了高昂的呐喊聲。


    “冥皇死了,冥皇被殺死了!”


    聯軍的士兵被這一聲聲的呐喊聲激起了無比高昂的鬥誌,如潮水般的攻擊鋪天蓋地向黑狼森林湧去。


    西側的人界大軍用弓箭和石炮做為主攻手段,向西麵戰線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風雪中飛起了細雨般的火箭,似乎要將天空點亮,在黑狼森林,紅的流星雨撒落在廣闊的森林前沿,淒美而壯麗。


    然而這一變化無疑將演奏的曲調加快了,冥人反攻了,一向引以為傲的冥人不甘心受到弱小的人界**如此壓迫,冥武士,冥戰士和冥術士軍團組成了以萬人分單位的攻擊組,用敵人鮮血回應著森林裏的烈火。


    不但是為了避火,還是為了鬼界士兵無休止的呐喊,他們憤怒了。


    一輪又一輪的進攻,一場又一場混戰,直殺的昏天黑地,山河咆哮,大地飲泣,人鬼仙冥四界,數百萬人生靈亡靈,造就了血與火的世界,造就了殺戮的海洋……


    時光流逝,如夢如幻,五百年的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雲煙,歲月對於失敗者永遠是那麽冷漠,當年叱吒風雲的冥皇煙消雲散了,當年所向披靡的冥武士大軍早已化為了塵土,一張讓揚威四海的冥術士已是曆史上的名詞,冥界變了。


    可樹平原會戰成為了人界曆史上最壯烈的戰爭,傷亡人數以百萬計。


    冥皇沒有**,上仙們也沒有**,唯一回到了戰場的隻有重傷危危的鬼王,然而他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東西,當鬼界大軍傳出冥皇的死訊後,戰場上的冥軍就像咆哮的野獸,突然向著鬼界大軍發動了最強烈的猛攻,雙方死傷慘重,數十萬鬼界士兵被瘋狂的冥軍全部殺死在可樹平原,冥軍也損失大半。


    鬼王隻能眼睜睜看著鬼冥兩軍兩敗俱傷,以至仙界勢力成為了最強大的勢力,在仙界的主導下,再加上人界的附議,四界簽下了著名的《四界和議》,四界的勢力又回到了新的起點。一輪碩大的太陽掛在天邊,然而與人間的太陽截然不同,因為這裏是冥界,而這裏的太陽是藍色,晶瑩剔透,依佛一塊藍色的圓形水晶裝飾在蒙蒙的天空之上,藍色的光芒從晶體中透出,灑遍了整個冥界大地。


    同樣,這輪藍色的冥日並不像人間的太陽那樣燦爛奪目,因此給大地帶來的不是熱力和**,而是寧靜和寒涼,人在其中,仿佛處身於無盡的夜晚,雖然氣溫並不寒冷,但總讓人感覺到一絲涼意。如果,盡


    詩人到此,也許會留下蒼涼激昂的詩篇。


    即使經過了五百年的歲月,冥日還是默默地信守著對冥界的承諾,照耀四方。


    這一天冥界大門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開放日,正如以往一樣,今天將迎來了新的居民。對於冥界來說,這一日是冥界的重要時刻,因為冥界之中沒有婚姻,因而也沒有生育,他們向往的是一種強者的生活,以至於這種事情變成了傳統,成親或者**就像是罪惡一樣,被人們所唾棄,他們寧願選擇死亡。


    在冥界中,人口的增長或減少都是依賴從鬼界投胎轉生而來的人,還有在鬼界中自行跳入冥河的人,無論他們甚麽時候選擇來到冥界,都會在這一天到達,所以冥界所有的人的生日隻有一天。


    然而,兩種不同的方式也決定了兩種不同的形態,投胎的人會變成嬰兒,在這不需要食物和水的地方成長;而跳入冥河的人則不會變回嬰兒,他們會被冥河之水再塑身形,同時帶來在人界生存時留下的記憶。


    徐徐地清風揚起,在玄冥山上悄悄地掠過,這裏是通往鬼界必經之路,此刻,山頭上站著許多冥人,最中央的便是冥界之皇。


    冥皇親自率領著十名紫級冥帥和一名黑級冥將來到了冥界大門之前,等待著新的冥人。所有的人都顯得很緊張,氣氛有些凝重,他們的眼中既有強烈的盼望,又有無比的擔心。


    在他們麵前的冥界大門是一塊晶藍色的巨形晶體,就像是天晶石一樣嵌在山石之上,晶瑩通透,給人一種神妙宏大、莊嚴肅穆的感覺,據說是從冥日上取下來的。


    這是一扇自動開啟的大門,開啟點在鬼界一側,所以隻能由鬼界的人打開,因此每年隻有這一天才會打開。


    一名身披紫袍滿頭花白的老人走到冥皇的身側,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臉上露出無比擔心的神色,眼睛不時地在冥界大門和冥皇之間遊走。


    “冥皇大人,今年不知道會有幾個人來到冥界呢?”


    “難說。”身披藍色皇袍的冥皇一邊撫弄著下巴的雪白胡子,一邊搖頭歎息。


    這位一百八十歲高齡的老人是冥界之主,也是冥界最強大的人,他統領下的冥界是前所未有的那麽統一和團結,然而也同樣麵對的極為嚴峻的問題--“人口短缺”,每一天都在為解決這一問題而感到煩惱。


    突然,冥界大門動了,藍色晶體的中央出現了一條裂縫,隨著“吱呀”的磨擦聲,門慢慢地向兩側打開,露出了漆黑的部份,直到藍色的陽光其中,人們才漸漸看清楚裏麵的狀況。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顆心像是停頓了似的,這些人都是冥界的重臣,原本不應該有這種舉動,然而他們都知道冥界所遇到的問題,也明白問題持續下去所會引起的後果,麵對每年決定命運的一天,情緒無可避,盡


    免地緊張了起來。


    然而幽黑的通道之中隻走出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個子不高,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的少年,這番景象使得冥皇和所有的臣子都感到極為失望。


    “冥皇大人,看來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轉生人界,去年隻有三人來到冥界,今年也隻有一人,而且沒有一個嬰兒,冥界的將來不敢想像啊!”站在冥皇身側的紫袍老人丹師首先苦笑著道出了心聲,做為冥界的重臣,冥皇的左相,他最清楚冥界內的變化,更知道眼前的現像代表著甚麽含意。


    “好在冥壽比人界的陽壽要長,所以我們還有機會等待。”雖然說著安慰的話,但冥皇的臉上同樣露出痛心和急切的表情,語氣中也透露出一絲的無奈。


    丹師跟隨了冥皇近百年,與冥皇一起處理過無數的事情,所以十分清楚冥皇此時此刻的心態,心中也隨之感到一種對未來的焦憂和不安。


    其實就算是普通的冥人也能略略察覺冥界如今麵對的情況,整個冥界有一半以上的城有人口不足的現象,了無人煙的街道和住宅區,走入其中讓人有很強烈的凋零感。蒼茫而孤寂,似乎隻有這些悲涼的字眼才能展現出冥界的真實麵貌。


    “可是轉生都是自願的,按照現在的情勢發展下去,恐怕明年連一個也沒有了,以後就更別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右相渾武是個直爽的人,這位發須全白的老人表達的方式還是像年青的時候一樣,直截了當,不喜歡婉轉陣詞。


    雖然他所說的都是事實,然而有的時候實話聽起來並不順耳,此時在場的人都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感到刺耳,接著便感到內心被深深地針痛著,他們都是冥界之中最有實力的人,卻眼看著冥界的凋零而無能為力,所以心中的刺痛有一半是因為慚愧。


    “自天地初開,冥界與諸界並生,相安無事,卻因為五百年前的大侵略而使冥界的聲譽大跌,那份沉重的《四界和議》一直壓在我們的頭上,揮之不去。”冥皇覺得十分揪心,全白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麵頰上的胡子因為內心的不安而顫抖著。


    “希望能有強有力的新人改變這一切吧。”左相的眼睛不經意地移向正走出通道的少年,然而語氣所表現出來的盡是無奈。


    少年一直低著頭走著,拳頭緊緊地捏著,嘴裏也念念有辭,直到穿過冥界大門,他才把頭微微抬起,眼角隨意地掃了一眼,赫然發現麵前居然站著二十幾人,不禁愣住了。


    他打量了一番,麵前的這群人共有十二人,隻有中間的一個白發老人穿著藍衣,有十人穿著同樣的紫袍,剩下的一人穿著黑袍,從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和氣勢來看,並不像是普通的人,一定是有目的而來。


    他又回頭看了看空洞的通道,然後又回過頭來,眼神中已經沒有了驚訝,依然低著頭繼續向前走,並沒有理會在場的人。


    冥皇和他的臣子們漸漸地發現了少年的不尋常,並不是因為少年長的古怪,無論是長像還是身材,這個衣衫破爛的少年都是一個身體健全的平常人,甚至還可以說是俊朗,然而少年的身上有著一種莫名的氣勢,這是一種讓人心生寒氣的氣勢。


    對於這些冥界高手們來說,本不應該懼怕任何人,然而當他們被少年寒冰似的眼神一觸,內心便不由自主地留下深刻的印象,令他們驚奇地是,心底裏有一股激昂的鬥誌隨著少年的冷漠而被點燃了。


    少年走了兩步,發現自己被這些人一直盯著,覺得很不舒服,眼神中也閃爍出不悅的神色,他再次抬頭看了看眾人,然後一聲不響地走到了冥皇的身邊,淡淡地問道∶“老頭,這裏是冥界嗎?”


    “這是冥皇大人,不許無禮。”所有的人條件反**似的一起指著他大聲斥喝了起來,冥界等級製度森嚴,上級和下級有著應有的禮儀和尊敬,尤其是麵對冥皇時,更要用最尊敬的態度,否則便是對整個冥界的藐視,因此少年的無禮使他們又感到不快,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反應在某一程度上是受了少年的氣勢影響。


    麵對怒目相向和嚴厲的指責,少年並沒有被他們壓倒,反而冷冷地環視了一圈,不但沒有半點怯弱,而且還狠狠地瞪了他們每個人一眼,眼光中的寒氣就像冰原之地吹起的烈風,讓所有在場的冥界高手都覺得有些驚訝,甚至會對這種極寒感到微微的不舒服。


    冥皇雖然表麵上毫無所動,但內心卻在暗暗的期許著少年無畏的氣勢,看著他那弱小的身影,仿佛能看到一股股刺骨的烈風正盈繞著他的身軀之上,衝擊著每一個站在他附近的人。


    想著,他的心頭忽然跳起了一個念頭,如今要評價這個少年恐怕隻有一個“寒”,而少年的身軀就像是一塊會動的萬年寒冰,讓附近的空氣也渲染地寒冷無比。


    少年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是這種無情使無形的寒意從他的身上慢慢地滲出,並彌漫在四周。


    冥皇淡淡地笑了笑,銳利的眼神直直地凝視著少年的眼睛。


    少年有些倔強,也回以最尖銳的目光。


    突然,他的身子就像是受到無形的力量刺激似的猛的一顫抖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因為冥皇又施展出得意的冥武技--“冥神之眼”,那是一種會讓人產生恐懼感的力量,任何人在“冥神之眼”的麵前都會看到內心的懼意,從而使心中的鬥誌和戰意消失,軟弱的心靈使被攻擊者覺得甚至連一根小指都不懶的動。


    少年卻在動,隻見他的身子微微地向下滑,一雙手也慢慢地手按在大腿上,然後緊緊地掐著自己的大腿,想使自己穩定下來。


    然而“冥神之眼”遠非他能對抗,所以無論他怎麽做也無法抑製身子的顫抖,但他的眼神中由始終都充滿了鬥誌和**,沒有一絲的退意。


    冥皇看在眼中不禁點了點頭,隨即解除了“冥神之眼”,他不想過早的讓一個少年融入恐懼之中。


    “你能夠清醒我的麵前,說明你的前途很不錯,努力吧!”


    “再來一次。”


    少年不待他把話說完便用充滿**的聲音向冥皇發起了挑戰,麵無表情的他抬頭凝視著高大而老邁的冥皇,眼中除了寒意之外又多了一種倔強。


    眾人都完全被少年的話語說的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原本毫不起眼的少年,突然間,他們發現這少年原來並不渺小,強大的殺氣連**都遠遠比不上。


    雖然這些人都冥界中頂級的高手,但麵對“冥神之眼”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也沒有想過要主動想去對抗“冥神之眼”,除非他們覺得有能力向冥界之皇發起挑戰。


    冥皇詫異地凝灼見著他片刻,然後伸手指著他顫抖的身子,淡淡地道∶“等你的身子好了再來試吧!”


    “現在就好。”少年看了看地麵,然後彎腰撿了起來一塊尖棱的石頭。


    冥皇被他的舉動引發了好奇心,看了看他手上石頭頭,又看了看他,搖頭道∶“這東西對付我是沒有用的。”


    少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石頭,伸出左手把矼石頭最尖棱的一角朝上,然後猛地一咬牙,竟將石頭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腥紅的血液頓時迸發了出來,很快便血流如柱。


    “啊!”


    在場的人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自主地驚呼了起來,就連冥皇也不例外,內心同樣承受無比強烈的震撼感,心裏冒起了一種想法。


    “這個少年的前途無可限量!”


    少年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額上的鮮血沿著臉頰從下淌,一直滴到地麵。由於頭上的巨痛,他早已汗流夾背,身上除了汗水就是血水,把一件破爛的衣服染的又紅又**。然而痛楚並不是毫無意義,劇烈的痛楚控製了身軀的顫抖,使他可以如常的控製自己的身體。


    他把沾著鮮血的石頭扔,然後踏前一步,直直地看著冥皇。


    “再來一次。”


    少年的語氣依然很無禮,但此時已經沒有人再計較他的無禮了,因為少年所表現出來的堅毅讓他們同樣感到熱血沸騰,在這個崇尚力量的冥界之中,永不服輸的堅毅力也是他們追求的目標之一,看著一個平凡無奇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高尚的品**,心裏萌發了一陣喜悅,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冥皇大人,請您答應他的要求。”


    十一名冥界的精英不約而同地轉身朝著冥皇躬身行禮,雖然冥皇有權力拒絕挑戰,但他們都不願意讓這麽一個少年對冥界感到失望。


    看著血流披麵的少年,冥皇打心眼裏喜歡,這種人才是最適合在冥界居住的冥人,這些年穿過通道來到冥界的人中雖然也有少數良才,但與麵前這位少年一比,便如鳳雀之比,相差太遠。


    他轉頭看了看滿臉敬意的屬下,這些實力僅次於他的紫級冥帥大都已經年過百歲,唯一的年青人隻有穿著黑袍的斷戈,但他也超過三十歲了,對於平均二百年的冥壽來說雖然並不長,但他能夠深刻的了解到冥界出現了斷層,如果沒然後續的力量,不久之後,冥界就會變成一個虛無死寂的世界,永無翻身之日。


    心中的不安使他更加看重這位冷漠的少年,至少從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些許的希望。


    “少年人,站好了。”


    “來吧!”


    少年臉上的鮮血依然在流著,眉毛和眼睫毛被染成了鮮**的血紅色,血珠沿著眼睫毛一滴滴地往下落,幾乎摭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依佛已經忘記了如何改變自己的表情,但一切的心意還是從他的眼神流露了出來,除了興奮,還有無畏。


    冥皇的眼睛再次變成了如冥日一樣美麗的藍色,藍色讓人感到幽深,藍的讓人感到冷峻,藍的讓人仿佛置身於無邊無盡的寒冰之獄。


    少年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漬,讓自己更真實的看到美麗而又可怕的藍色,一觸之際,幽黑色瞳孔微微一縮,身子也稍稍顫了一下,但隨後又恢複了正常,並且用他那對充滿殺氣和冷意的雙眼凝視**麗的藍色。


    冥皇的表情很嚴素,就像是麵對一場公平公正的較量,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弱小而留有任何情麵,被藍色奪占的雙目慢慢地變幻著,淺藍,深藍,天空藍,海水藍,碧藍,幽藍,似乎所有的藍色都曾停留在眼睛之中,釋放著耀目的光芒。


    少年再次咬緊了牙關,雖然已經控製了心中的恐懼感,但變幻中的藍色就像是被一枝神奇的畫筆**縱著,不但塗在眼睛上,同樣也塗在了他的心靈之上,似乎永遠也揮之不去,這種茫然空洞的感覺遠比心中的懼意更加可怕,就像是不斷地向著空氣揮拳,越打越心煩,卻無法停下來。雖然很辛苦,但他絲毫沒有想過放棄。


    少年的毅力讓冥帝的心情變得十分愉快,然而他的腦海中卻在想擊敗這個少年,因為他希望讓少年首先認識到甚麽是失敗,如果想在冥界之中展示自己,就必須先認識到失敗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隻有在失敗之中成長,才是真正的成長。


    看到少年的身體再也沒有顫抖,十名紫級冥帥都不由地點了點頭,一個人能這麽快從失敗中解脫並不容易,更難的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建立自信,然後再一次正麵挑戰強大的力量。這是毅誌和勇力的結合,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此時,這些冥界高手們已經不再把少年當成了一個冥界的新人,而是把他當成了同級的對手,甚至期待著與他一戰。但不是現在,而是當少年的實力也像他的心境一樣強大的時候。


    過了很久,冥皇終於收回了“冥神之眼”,藍色的銳利目光換成了讚賞的目光,點頭讚道∶“你很不錯。”


    “我輸了,剛開始我就顫了一下,後麵的已經沒意義了。”雖然嘴裏這麽說,但少年並沒有任何的失望和灰心,眼中反而露出無比的鬥誌,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想要攀登的高山之後,內心充滿了**。


    少年的坦蕩**懷使他在冷漠之中多了一種豪氣,一種強者應有的豪氣,紫級冥帥們都被他挑起了心中的千丈豪情,放聲大笑了起來。


    “好。”


    冥皇當然不會例外,朝著少年笑道∶“還有下次機會。”


    “嗯!”少年的那副麵無表情的臉上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卻又沒有完全將感覺表達出來,但這卻是進入冥界後的第一次。


    他抬頭看著藍色的冥日,雖然與“冥神之眼”有些區別,他能感受到“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來自於麵前這顆藍色的太陽。


    冥皇見他一直凝視著冥月,含笑道∶“冥界的太陽是藍色,與人界的太陽不樣,剛來的人會不習慣。”


    “和你的眼神一樣藍。”


    冥皇這才明白他依然在想“冥神之眼”,不由有些感歎少年的執著。


    少年轉頭望著他問道∶“怎樣才能得到藍色太陽的力量?”


    冥皇愣了一下,因為少年的問題一下就切中了核心,“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來自於這顆藍太陽,不禁為少年的心思之快而感歎,他猶豫了一陣,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冥”、“神”


    “冥與神。”少年默默地念著這兩個聽似毫無意義的詞,腦子也隨之不停地轉生著,希望能辦法解讀這兩個字的奧秘。


    冥皇再次打量了他一番,這個少年必然是來從冥河而來,所以把生前的**格和記憶全部都保留了下來,才會顯得如此冷漠。


    “你為甚麽要選擇冥界?”


    少年被他打斷思緒,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反問道∶“需要解釋嗎?”


    冥帝高興地笑了起來,心裏越來越喜歡這個冷漠的少年,點頭道∶“不錯,做事隻需要理由,但不需要解釋,理由是說給自己聽的,解釋是說給別人聽的,能說服自己就足夠了。”


    一番話使少年的眼神清澈了許多,看著他就像看到了誌同道合的朋友,但他沒有再說甚麽,轉身就想往山下走去。


    “少年人,你叫甚麽名字?”冥皇喚住了他。


    少年的身子忽然一頓,過了半晌才淡地應道∶“斬風!”


    冥皇掃視著身邊的屬下,眼光落在一個黑衣人身上,吩咐道∶“斷戈,領他去你的城。”


    “是。”斷戈欠了欠身,身子一晃就到了斬風的身邊。


    “跟我走。”斷戈的聲音與斬風一樣的冷。


    斬風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跟在他身後,沿著山路向下走去。


    目送著斬風的背景消失視線之中,冥皇含笑道∶“不知道他日後會有甚麽發展,希望別浪費了一塊好料。”


    左相丹師含笑道∶“冥皇大人,斬風這個少年將來的成就隻怕不小。”


    “嗯!”冥皇臉色一黯,慨歎道∶“可惜他一個人並不能改變冥界日漸沒落的現實,如果不能派人去人界,冥界也許就沒有將來了,可是《四界和議》不容許,而鬼界又幫不了忙。”


    “是臣下們的無能,不過人界的人似乎對我們有多的懷疑,也許仙界派了不少仙人在人界傳揚仙界之路,對於普通人來說,似乎仙界比冥界更有吸引力。”丹師的心情很沉重,身為輔佐冥皇的重臣,看著衰落中的冥界,心裏很不是滋味。


    “五百年前的人界大戰和《四界和議》就指明了冥界的衰落之路,除非能再次派人去人界,否則一切都是枉然。當然,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像人界一樣,推廣生育,然而冥人們不會同意,就算是我們也無法接受,況且從很久以前開始,冥界就遠離了生育,隻怕人們都不知道怎麽生孩子了。”雖然對人界來說這是可笑的事,然而冥界的傳統和他所奉行的製度都局限了人口上的發展。


    四界和議!


    提到這個名字,這些冥界要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種難以言諭的,這個可樹平原大會戰的最終產物代表著冥界的屈辱。


    禁止冥人去人界和鬼界;禁止冥界建立**∶消毀所有有關冥術的記錄和書卷。


    雖然條件並不多,卻從根本上壓製了冥界的發展,使這個曾經叱吒一時地方漸漸走上了毀滅的道路。


    沉靜了很久,丹師抬頭看著冥皇,提議道∶“不如再去和仙界談判吧,請他們讓出一席之地。”


    冥皇沉吟了半晌,點頭道∶“以我們的實力根本無法打破現在的勢力限製,雖然與仙界和人界沒有往來,但從冥人們得來的消息可以讓我們了解到成長最快的就是人界,聽說仙界把低級仙術下放給人界,稱為道術,並派了仙士前去傳授,現在已在人界大為流行了,與人界原有的武學並為兩大學派。”


    丹師望著下落中的藍日,就像是看著正在衰落中的冥界,想到有一天這片大地上將會沒有人煙,他的心就揪了起來,沉聲道∶“為了冥界的將來,我們不能束手待斃。”


    “你有甚麽想法嗎?”


    “當然以談判為主,如果談判破裂,我們就隻能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嗯,我明白了,不過這事不太好辦。”冥皇點了點頭,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興奮,甚至連眼神都顯得過於平淡,讓身邊的人都感到冥界的將來可慮。走在山下的斬風和斷戈一直都沒有相談,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一個走在前麵,一個走在後麵,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不妥,隻是兩個人都是冷漠的人,斷戈雖然好一點,但斬風不說話,他也沒有興趣說話,於是就出現了這種場麵。


    走了大約十幾裏,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斬風不經意地掃了幾眼,覺得這些城與人界的城池沒有甚麽分別,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唯一不同的是,城門口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行人,也沒有守軍,隻有被輕風卷上半空的枯葉四處飄落,給他一種蕭條落寞的感覺。


    雖然感到有些詫異,但他沒有多想,也沒有問斷戈,慢慢地向城門口走去。


    走到城門口,斷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關懷與臉上的冷漠有些不相稱,看得斬風不由地呆了呆。


    斷戈淡淡地道∶“這是我的城,名字我一樣,叫斷戈城,冥帝雖然讓你跟我,但沒有指定你的身份,你想做甚麽?”


    “參軍!”斬風毫不猶豫,一語就道出心中所想,似乎早就有所打算。


    “參軍?”斷戈不由地一愣,瘦削而**沉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苦笑,搖頭道∶“這裏沒有**!”


    “哦!”斬風略帶失望地看著他。


    斷戈似乎不願說起這事,輕輕搓了搓手,臉上有一些欲吐還休的表情,眉宇間更有一絲憤怒,一絲無奈。


    “想得到力量可以去做冥武士。”


    “嗯!”斬風似乎對軍人有些頗好,所以聽到建議淡淡地應了一聲。


    斷戈凝視著他半晌,漸漸地領悟到這個少年有些偏向**的思考,淡淡一笑,道∶“冥神之眼何等厲害,你應該嚐試過了,那是冥界最強的冥武技,隻有冥武士才能學。”


    力量,像冥神之眼一樣強大的力量。


    斬風眼中的冷漠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


    斷戈終於從他眼中看到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心裏不知為何突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神情也變得輕鬆了。


    難道我也被他的氣勢所壓?


    “冥武士,也好,我去。”斬風的語言簡潔明快。


    “成為冥武士並不難,然而如果想有成就,就必須通過堅苦的修練,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永不成功,也許……”


    “我決定了。”斬風不喜歡這種缺乏信任的勸說,出言截住了他的話。


    斷戈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竟然對這個初次見麵的少年說了這麽多話,與往日的冷漠大相逕庭,他不願在斬風麵前失去城主的氣勢,連忙收攏心神,淡淡地道∶“先在城門守著。”


    斬風驟然揚首,淩厲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將他的倔強與不屈送到了對方的眼中。


    “不願意嗎?”斷戈同樣以冷漠的眼神回應著,絲毫不為所動。


    斬風緩緩地低了下頭,死死地盯著地麵,兩隻小拳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難道為了力量,難道真要屈服嗎?


    斷戈沒有再理他,走到了城門的右側,靠著石壁盤膝坐了下來。


    冷漠的少年愣住了,瞳孔微微一縮,難道他想……


    半卷殘風掠過城門,一片枯葉隨風劃過斷戈的身軀落在了十丈外的地上。


    斬風的眼神突然凝住了,枯葉竟是從人體中穿過,不帶有絲毫的阻礙,不是人動了,就是化成了虛影。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軀,然後靠著左側的牆壁直直地站著,無盡的冷漠再次回到他的眼神中。


    斷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轉頭望寂寮淩落的小城,忽然有些感歎,如果冥界有更多像斬風一樣的少年,冥界不會如此蒼涼,如果沒有五百年前可樹平原的戰敗,冥界不會如此荒蕪,如果沒有冥人引以為恥的四界和議,如果……


    斬風沒有他,隻是靜靜地站著,眼睛直直地望著地下,兩隻拳頭時而捏緊,時而放鬆。


    “知道嗎?冥人分為十二級!”


    低著頭的斬風微微顫了一下,緩緩地抬頭凝視著斷戈。


    斷戈沒有看他,自言言語地道∶“藍、紫、黑、褐、灰、靛、青、綠、赤、橙、**、白,這十二種顏色劃分了所有的冥人,原本還有軍階,除了冥皇獨有的藍級位階,還有紫階冥帥和黑階冥將,剩下的九級分為三等,冥術士,冥戰士,冥武士,每級再分三階,不過現在沒有**了,軍階也變成可有無之物,一般都統稱為冥武士了,不過還是分為兩組,前麵**稱為上位階,後麵**稱為下位階。”


    斬風張了張嘴,想問為甚麽沒有**,但他很快又閉上嘴。


    斷戈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冥界是為強至上的地方,位階是自己練出來的,沒有任何取巧的地方,想成功就隻有苦練,不過這裏沒有學院,沒有老師,所以不要奢望任何人可以幫忙修練,一切全靠自己,自強不息。”


    “自強不息!”斬風抬頭望著天空,拳頭緊緊地捏著。


    “你可以走了。”


    “走?”斬風愕然看著他。


    斷戈指著直直大街,淡淡地道∶“所有記載冥武技的冊子都放在藏書閣,分分東西兩閣,各在東西兩城門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冥人都可以進入藏書閣借閱,不過為了方便管理,橙級或以下的冥武士去東閣,那裏收藏的初級冥武技較多。藏書閣之後有一片極大空地,放著一些器具,是冥武士們自行修練的地方,拿了冊子就可以去那裏學,當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斬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向城內走去。


    斷戈城內沒有任何守衛,因為這裏沒有戰爭隻有戰鬥,所以不需要有士兵,任何紛爭都可以透過摶鬥來決定。斷戈城裏並不熱鬧,人也不多,街上隻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然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使斬風感覺到城內與城外的氣氛截然不同。


    東藏書閣並不難找,斬風沿著大街一直走了百餘丈就到了,一座石樓矗立在街的北側,比起城中的平房高幾許多,所以頗為搶眼。六角形的石樓很有特色,樓高層,用的是青一色的白色長條石,表麵很光滑,青黑相間的碎花點,六個飛角掛著石環,顯得石樓頗為雅至。


    石樓的外麵有一個小院,一圈的青石牆與石樓相映成趣,褐色的大門敞開著,沒有任何人進出,再加上街上沒有甚麽行人,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斬風量了兩眼,朝石樓正南的大門走去。


    “站住。”


    斬風剛剛踏入大門,就被一聲斷喝喝停了腳步。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望去,發現門內的左側牆壁旁前有一張四方的青石台,鋪著一張墊子,上麵坐著一名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身紅衣紅褲,十分醒目。


    “新來的?”紅衣男子上下打量著他,眼中似有懷疑之色。


    “嗯!”斬風淡淡地應了一聲。


    “難道身上穿著這種東西,而且還往這裏闖!”開始時,紅衣男子語氣還算溫和,然後被斬風冷漠的眼光一掃,心頭頓時湧起了一絲不快,不知不覺中說話聲音就變大了。


    “衣服怎麽了?”斬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破爛的衣服,自從冥河出來,身上就出現了這件破衣服,然而紅衣男子的語氣使他覺得自己也歧視,語氣更加冰冷。


    紅衣男子似乎不想和一個新人一般見識,指著他道∶“去旁邊的衣局取件衣服過來。”


    “衣局?”


    “衣服都是官製的,所以要去衣局取衣服。”紅衣男子知道冥界這些年的新人不多,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雙腿一蹬,蹤身躍至他的身前。


    “嗯!”斬風不知道他的身份,見他主動幫忙,態度到也變得平和了許多。


    “我是布揚,紅級冥武士,是這東藏書閣的管理員之一,你叫甚麽名字?”


    “斬風,城主叫我來做冥武士。”


    “跟我來吧!”布揚的語氣有些冷。


    其實他並不是個冷漠的人,隻是很不習慣冰寒刺骨的眼神,因為他想起了城主斷戈也是這麽一副表情,而他當年與斷戈一起進入修練場,然而現在的分別相差太遠,一個是黑級冥將兼城主,另一個隻是紅級冥武士,相差八級,所以布揚把斷戈當成了假想敵,而這種感覺也移到了斬風的身上,使他對斬風的感覺很不好。


    斬風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後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後。


    “你是直接跳下冥河的吧?”布揚邊走邊問道。


    “嗯!”


    布揚掃了他一眼,介紹道∶“冥界擁有與任何一界都不同的社會架構,是一個強弱階級分明的社會,力量強大的人有著附符合他們身份和地位的待遇,然而這種等級製度分明的社會卻比任何一界都要穩定,因為任何事情都是以力量決定,勝了的決定一切,敗了的必須服輸,在這裏,拒絕承認失敗是極大的罪行,因為冥皇所帶領的下冥界絕對不要小人,因此所有的決鬥都是公平的。”


    “哦!”


    “而且在冥界殺人是不允許的,因為冥界的人本身就不多,而且殺人並不能解決事情,所以決鬥的進行有許多高手監管,比試則不同,但也必須按照點到即止的原則,對了,你可以向任何人挑戰,但高級的冥武士有權力拒絕低級的冥武士,但一般來說都不會拒絕,因為這一種禮貌。”


    斬風靜靜地聽著布揚解釋著冥界的一切。


    衣局離東藏東閣隻有五十步的距離,大門朝北,是一間很大的鋪子,門口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一個“衣”字。


    “你在這裏站著。”布揚吩咐完便走了進去。


    斬風朝裏麵望了一眼,若大的鋪子整齊地放滿了各色衣服,從左至右各疊成一堆,一共隻有六堆,最左是白色,最右青色。


    他又看了看衣局內的人,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而且全是單色,沒有雜色。衣服設計的很貼身,兩個袖口都很緊,一看就是為了方便修練而專門設計的,雖是如此,但沒有對這種枯燥的服式有任何意見,不禁對冥人生活感到有些好奇。


    見左側有個水缸,他走了上去,用水把臉上的血漬洗去,露出額上傷口,但他似乎沒有任何感覺,隻是從衣服上撕下了一條布條綁在額頭。


    等了一陣,布揚拿著一套白色的衣服走了出來,塞到斬風的手裏,解釋道∶“冥武士一共分十二個等級,以顏色來分,藍、紫、黑、褐、灰、靛、青、綠、赤、橙、**、白。雖然現在都統稱為冥武士,但其中又分成兩大部份,前麵的六個級別是冥皇親授的位階,屬於上位階,後麵的六個級別是各城城主定的,屬為下位階。上位階除了各城城主,都住在冥都,所以衣局裏隻白級至青級的衣服。”


    “哦!”


    “所有的冥武士隻能穿與等級相同顏色的衣服,所以你現低的白級,隻能穿白色衣服。”


    “嗯!”斬風伸手接下衣服。


    布揚盯著他看了幾眼,搖了搖頭,朝著東藏書閣的方向走去。他剛走幾步忽然發現斬風急匆匆地躍過他身邊,直往石樓走去。


    “你站住!”


    斬風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布揚走到他麵前沒好氣地問道∶“你想去哪兒?”


    “借冊子!”


    “真不知道是誰帶你來,居然連這種事也不告訴你,算了,還是我解釋一下吧。”布揚苦笑著搖了搖頭,指著東藏書閣道∶“雖然這藏書閣向全城的人開放,但其中有兩項規則,第一,這藏書閣並不是每天開放,每月一號是開放日,可以借書還書;第二,每次隻能借一本,還了一本才能再借第二本,免得有人過份貪心。”


    斬風知道自己不明白規則,過於冒失了,眼神中不悅之處一掃而空,微微欠了欠身,抬腿想走,然而眼角觸及街上景致,忽然愣住了,茫然地舉目四望,盡是陌生之人,陌生之景,一時問不知道該去甚麽地方,不禁有些迷茫。


    布揚低著頭往石樓小院走去,踏入了院門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斬風怪異的舉動,心中嘀咕了片刻,又走回他的身邊,伸手拍了拍斬風的肩頭,道∶“在找修練場嗎?我帶你去吧!”


    斬風沉吟了一陣,點了點頭。


    “先到院裏把衣服換了吧!這個樣子根本不像冥人。”布揚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領著他走進了東藏書閣的小院。


    斬風踏入第二次踏入院門,這時才留音這個頗為雅致的小院。


    小院分兩層,他所在的便是前院,院的東西兩側各有幾間廂房,中央是一塊頗大的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個大水池。而六角形的石樓坐落在後院的正中,中間有一堵白牆相隔。


    布揚指著左側的第一間屋子道∶“你去那裏換吧!然後我帶你去修練場。”


    “嗯!”斬風靜靜地走入屋子,屋內有幾張床,很樸素,但很乾淨,他脫下了衣服,打開布揚給他的衣物,原來是一件白色的長褲和一件白色的短衫。他拿起衣服看了一眼,然後唏唏嗦嗦地換上了。


    “換好了嗎?”布揚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斬風把衣服整理好,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布揚打量了他片刻,發現斬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顯得挺俊秀,加上原有的冷漠感,顯得他頗為出眾,不禁愣了一下。


    斬風回敬著同樣的目光。


    布揚實在不喜歡少年的目光,每次相觸總覺得心頭有一股寒氣往上冒,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接著甩頭就往院外走去。


    修練場是斷戈設立的,東西城各有一個,就在藏書閣的後麵,開放給所有的冥人,隻要願意,隨時都可以自由地進入修練場修練。雖說是修練場,但事實上隻是一塊極大的空地,有的位置鋪著幾塊青石板,有的位置隻是一塊**土地,有的位置全是石小和沙粒,還有的位置放著水池。周圍的房屋形成了天然的圍牆,而進入的修練的道路則成了大門。


    走進通往修練場的巷子,斬風發現這裏才是全城最熱鬧的地方,並且第一次感覺到冥界並不是死氣沉沉的地方,進進出出的人很多,與城門的冷寂相比有天壤之別。看到每一個進出的冥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鬥誌和信心,他的內心也被感染了,冷漠的眼神中不時地閃動著激昂的鬥誌。


    布揚走到修練場門口,指著裏麵喚道∶“這就是訓練場,你可以進去了。”


    修練場不斷地有聲音傳出,斬風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是有些猶疑,但他還是點點頭,甩下布揚,自行步入了修練場。


    踏入修練場,這種激昂的氣氛更是濃烈,若大的修練場人影晃動,揮汗如雨,氣氛仿佛達到了沸點,無論是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是兒童,都在這裏奮力修練。


    斬風不由自主地拍緊了拳頭。


    院中的人大都穿著**衣,大約占了一半,橙色次之,最低級的白色最少,此外還有兩名與布揚一樣的紅衣人。


    當他步入修練場,一些離他較近的人都停下來看著他,一時間場上的焦點凝聚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斬風用冰冷的目光回應著所有的人,似乎在告訴旁人,他不喜歡被人凝視。


    人們對於斬風身上的隱約的寒氣感到十分驚異,尤其是站著較近的人,都感到有一股涼意透入體中。


    布揚站在他旁邊,感受的更真切,因此而有些不悅,尤其是對於斬風所表現出來的冰漠和孤傲,但他的等級高出斬風許多,所以不想與他計較,指著修練場道∶“城中的冥武士從白級到青級,都是按實力來評定,每年有一次評定大會,上位階的六個級別有人數限製,必須參加在三年一度的冥武典才能得到。”


    無論布揚說甚麽,斬風都隻是點點頭,便再也沒有其他反應了。


    布揚很不習慣這種沉默寡言的**格,越說越覺得多餘,於是驟然停止了解釋,不悅地嚷道∶“你自己去修練吧,明天是藏書閣的開放期,想學就早點去,別誤了時間,你現在沒有學會任何冥武技,隻能修練力量,隨便找塊大石搬搬吧!”


    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話,不禁搖了搖頭,雖然冥界內強者為尊,但所有的人都尊重等級製度,對於所處的等級,即使再低也不會鄙視,布揚的態度難免給人一種看不起人的感覺。


    督場的紅級冥武士元蘇走了過來,態度比布揚溫和許多,朝著斬風笑了笑道∶“你剛來,不必太著急修練,可以與冥武士們先聊一聊,也可以去修練力量。”


    “嗯!”元蘇溫和的態度使斬風收斂了他的眼神,冷漠中多了一點柔和。


    元蘇看在眼中,朝他又笑了笑,然後拉著布揚走開了。


    斬風抬頭掃視了一眼,冥武士們都散開修練了,因而他沒有找任何人說話,而是走到青石堆旁看了看,然後選了一塊大石練了起來。


    其他人沒有再理會他,各自修練,斬風的到來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最多也隻不過是多一個競爭的對手,所以他們絲毫沒有把他的出現放在心上。


    冥武士的修練十分堅苦,有的捧著大青石上舉下舉,有的揮動著拳頭,有的來回跳躍,有的如同幻影般在院內來回穿梭,各個練的揮汗如雨,喘息聲如同雷動。


    元蘇見布揚依然有些不高興,笑著問道∶“布揚,甚麽事讓你變成了這樣?一個新人,何必與他計較。”


    布揚哼了一聲,指著青石堆旁的斬風,搖頭道∶“我幫他去拿衣服,又帶他到這裏,可這個新來的少年冷的就像冰一樣,看著心裏就不舒服,總覺得他很囂張,不把我放在眼裏,所以不知不覺語氣就重了,其實我也不想計較,不過這個少年實在太奇怪了,跟他說了這麽多話,居然連一句都沒有回應,完全沒有等級間應有的禮貌和尊敬。”


    元蘇同樣身為紅級冥武士,雖然與布揚之間也有競爭的味道,但等級的尊嚴不容藐視,便也感同身受似的點點頭。


    冥界之中,低等級的人麵對高等級的人時都必須先行禮,然後高等級的人再回禮,這樣是表現等級製度的重要行為,所以人們都很看重,也會遵守這一點,隻有在評價等級的時候,他們才會全力以赴,不管是同級還是其他級別。


    “一個白級的冥人居然藐視我們紅級的人!真是可惡,連最基本的等級禮儀都不懂。”另一名紅衣冥武士圄石忍不住**嘴說了一句。


    元蘇含笑道∶“算了,冥界的新人越來越少,看他這樣子一定是直接從冥河跳下來的,所以還有生前的記憶,這副表情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他生前的記憶,所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布揚點頭道∶“說的也是,反正我們隻是監管,修練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


    元蘇笑道∶“冥皇大人說過,冥界是用實力說話的地方,不是用身份壓人的地方,所以做出任何挑釁的舉動都是毫無意義,既然他不懂,以後有機會就教教他吧。”


    “你去教吧,我還要回藏書閣,況且我可沒有這份耐心。”布揚搖了搖頭,轉身向南側走去,那裏有藏書閣的後門,直通修練場,但平時不開,隻在藏書閣開放日,借閱冥武技也是由這個門進去。


    斬風並不知道自己的冷漠對旁人所造成的不滿和誤解,也許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批評,他的心裏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回人界報仇。


    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的白級學徒正在這裏抱起一塊大青塊鍛練體力,這是一項枯燥的鍛練,然而等級的差別使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專注,因為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升級的意念,身為強者的那份榮耀是其他事物所不能代替的。


    地上的青石板又大又重,在他的眼中卻成了無數的仇人,激發著他的力量,他抱著青石不停地蹲下站起,很有節奏地完成每一個動作,然而從他緊咬著的嘴唇可以看出修練頗為吃力。


    站在他身側的一名同齡的白衣少年見他剛來就練的如此賣力,覺得有些好奇,轉頭看了看他,問道∶“你是新來冥界的吧?”


    “嗯!”斬風依然顧我地重複著修練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說話而有半點停頓。


    “叫甚麽名字?”白衣少年見了更是好奇。


    “斬風。”


    “我叫夭雲。”


    “嗯!”


    夭雲見他一直都是淡淡的,知道他不喜歡說話,朝他笑了笑,繼續自己的力量苦練。


    藍色的冥日漸漸地沉在了天邊,取而代之的是淡紫色的冥月,四周被淡淡的紫色籠罩著,就像是空氣中彌漫著紫色的霧氣,十分妖異。


    修練場裏的人都回去了,而滿身大汗的斬風卻依然坐在石頭上靜靜地看著掛在天邊的紫色月盤,一動也不動,他的心回到了過去,回到臨死之前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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