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


    一小部分人的免疫係統沒那麽耿直,或者說戰鬥力沒那麽高,結果就是新的免疫細胞安然存活殺光了階梯病毒,然後新組織成功誕生,邁向了更高的生命層次。


    比如楊敬宗,又比如前世那些幸存者們。


    而大部分人則沒有那麽幸運,被階梯攻擊後的第一次細胞分裂,兩個陣營就開始了不死不休的戰爭。


    新分裂出來的細胞數量不夠,頃刻間就被舊陣營屠戮一空。


    分裂繼續,戰爭升級。


    到最後,舊陣營終被消滅,但作為戰爭重災區的大腦也被破壞地亂起八糟,而因為第一次戰爭的失利體內仍然存活著階梯病毒。


    這些人沒有死去,大腦經曆了毀滅與新生,最後留下的隻有本能。


    進食,繁衍。


    這些人,不,這些怪物,被叫做喪屍。


    和楊敬宗曾經熟知的影視作品中的喪屍不同,它們沒有感染性,但他們急劇攻擊性與清略性。它們的體內仍然存留著階梯病毒,隨著病毒的自我完善和進化,這些喪屍慢慢地就變成了奇形怪狀的怪物。


    階梯感染也好,自攻自受也好,時間都因人而異。


    這才是末世初期最可怕的地方,上一秒大家抱團逃離了喪屍的追殺,下一秒身邊的夥伴就暈倒在地上,再次醒來後就變成了‘它’。


    你開始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最可憐的,下一個變成喪屍的可能就是你。


    似乎是想起了腦海中那些怎麽都忘不掉的噩夢,楊敬宗用力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階梯種子根本還沒有降臨,那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我不是重生,我隻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而已,隻是這個夢太長,長到讓自己都忘了同桌的名字。


    楊敬宗踩著上課鈴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沒有忘記在園圃的水缸中把手洗幹淨,因為刨地太用力,他那雙手有好幾個指甲都破掉了,流著血。


    這樣的傷勢,根本就和玩鬧差不多,那種疼痛楊敬宗根本毫不在意,隻是夏季校服沒有袖子隻能握著拳頭好掩飾傷口不讓別人看出來。


    中午跟著同學們,就如同狼行千裏,撒開腿百米衝刺衝向食堂,是的,你慢一步可能就吃不到飯了。


    就連那些平日裏矜持婉轉的女同學,都撒丫子狂奔。


    食堂雖然飯菜足夠,但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好的少的先拿出來,留到最後的都是最便宜最難吃的東西。


    作為高二的小小班本來下課就比其他普通班級晚。最好的那一批不敢想,他們能爭的隻有中檔的飯菜。


    與天爭與地爭,與同時下課的高三普通班級爭。


    最慘的是那些高三小小班,不論狂奔亦或閑逛,等他們下課的時候就隻剩下殘羹冷炙,不用搶也沒人跟他們搶。


    吃到熱騰騰的飯菜時,楊敬宗再一次流下了眼淚。


    我希望,這一切都是個夢。我希望不再有末世,我希望每天都可以吃到這樣的飯菜。


    說實在的,中檔菜很爛,大家都懂。


    隻是對於一個連吃土都能感到幸福的末世人來說,這裏真的是天堂。


    楊敬宗重生後的表現很奇怪。


    原來的他是一個標準的樂天派,跟誰都能開上兩個玩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欺負女同學。


    突然的變化沒有引來同學和老師的懷疑。


    本來就是嘛,作為一個高中生,誰沒有變過性子?


    突然的逗比,突然的高冷,隨心所欲率性而為。


    大家都隻當楊敬宗被老師訓了一頓,突然進入了賢者悟道時間,過兩天保準變得和原來一樣。


    高中的課程很無聊,但楊敬宗卻學的很認真,心無旁騖大膽提問。


    經曆過末世的他,吃夠了沒有知識的苦頭。


    作為寄宿製學校學生是需要晚自習的,吃過晚飯大家從宿舍裏回到教室,三三兩兩抱團閑聊。


    幾個楊敬宗的好友圍在他身邊打趣玩鬧,楊敬宗不說話也不敢說話,隻是靜靜地聽他們說。


    “你被老師訓了幾句就開始努力學習了?哈哈哈,我賭你明天就能變回來。”


    “你當我們宗哥是什麽人?我賭兩天!”


    “讓人家想想靜靜也好,話說新聞裏說明天晚上有流星雨誒,你們看不看?”


    “流星雨你個頭,試卷你能寫的完?”


    “試卷這種東西還需要自己寫嗎?”


    “我早就和班長打好招呼了,嘿嘿。”


    “你個畜生!不是不是,我是說牛爺,抄好借我也抄抄唄。”


    ……


    流星雨?


    楊敬宗內心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們說的流星雨,會是階梯種子嗎?


    晚自習下課,回宿舍,吃泡麵,洗澡,上床,嘮嗑,睡覺。


    起床,洗漱,搶早飯,早自習,上課。


    一整天時間,楊敬宗都表現出了好好學生的樣子,連老師都忍不住覺著自己的嘴遁技能滿級了。


    這樣一個不皮一下就不開心的學生,被自己訓了一頓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自己簡直就是教師界的傳奇啊!


    “今晚流星雨是幾點?”


    吃晚飯的時候,楊敬宗特意坐到了提過一嘴流星雨的男生旁邊,悄悄地問了一句。


    隻可惜麵無表情。


    三十幾年的末世經曆,他已經忘記了怎麽笑,忘記了怎麽哭,他的臉已經忘記了表情。


    “喲宗哥,你別嚇我,笑一個啊。”


    “告訴我幾點。”


    “宗哥就是牛逼,微博裏說淩晨兩點多開始,你不會要看吧?”


    “謝了。”楊敬宗拍了拍這個男生的肩膀,享受完普通的飯菜就回到了教室自習。


    淩晨兩點,楊敬宗起身走進了廁所。


    “我叉,宗哥你不會真要去看流星雨吧?”睡在楊敬宗上鋪的夜貓子聽到響動,開始懷疑人生了。


    “不來就閉嘴。”


    “你牛逼你牛逼,我還是老老實實玩我的農藥吧。”上鋪夜貓子表示比不了大佬,悶上被子繼續‘穩住我們能贏’去了。


    學校的宿舍樓,兩個宿舍公用中間一個大的衛生間,衛生間帶有曬衣服的陽台。


    幸好是在一樓,楊敬宗輕輕的推開通向陽台的門,看了一眼花園中沒人經過,麻溜兒地翻過欄杆離開了宿舍。


    楊敬宗躲到了花園裏的一顆大雪鬆下麵,抬頭看天視野遼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楊敬宗昏昏欲睡的時候,漆黑的夜空中劃過了幾道光亮。


    ……


    “殺千刀的不要讓我抓到你!”


    某個看門老頭在睡夢中殺氣四溢地怒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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