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此簽者是人間帝女花。此簽生來富貴,奈何飄零。對坐者飲一杯,自抽一簽。”雲離看向下麵的注釋,須臾一笑,看向雲淺月道:“妹妹坐的好位置,替夜小郡主飲酒了。”


    夜輕暖的對麵,正是雲淺月。


    雲淺月左右掃了一眼,就她一人未抽到簽了,她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伸手拿過簽筒,低頭看著簽筒,搖了起來。


    她的神色沒有漫不經心,也沒有太過認真,隻是那麽平靜地搖晃著簽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在座的人或許好奇夜輕染的簽,或許好奇上官茗玥的簽,或許好奇容楓的簽,但更好奇更想知道的是雲淺月的簽。有相由心生的說法,有時候,某種玄思的東西未必不準。更何況是東海九仙山那位傳說活了幾百歲的人開了光的簽文。


    雲淺月搖晃了許久,都沒有一支簽跳出來。


    “雲姐姐,你用些力!”夜輕暖見等了半響,也不見有簽跳出,她不由得提醒她。


    雲淺月點點頭,手下力道重了些。


    半響,還是沒有簽跳出。


    夜輕暖不由疑惑,看向上官茗玥,“這是怎麽回事兒?為何雲姐姐的簽不跳出來?”


    夜輕染看向上官茗玥。


    “你再搖些時候!”上官茗玥看著雲淺月對她道。


    雲淺月又搖了起來,裏麵的簽來回晃蕩,過了一盞茶,還沒有一支簽跳出來。


    眾人都疑惑地再次看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似乎也有些訝異,隨即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恍然和了然,頃刻間,情緒褪去,他笑道:“不必搖了,這一支簽筒少了一支簽。”


    “少了一支?”夜輕染皺眉。


    雲淺月也皺了一下眉,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道:“九仙山的師祖一生隻得天地七彩霞用真氣化了花梨木造了這一筒簽,簽文是得天機注了天解的。有一支是一株”豔冠群芳“的簽。有一簽出,百簽避的說法。有它在,所有簽都不出。這個簽筒也無法玩,隻有它不在,這個簽筒才可玩。”


    七公主“啊”了一聲,“那這麽說妹妹的簽就是那支簽了?那支簽在何處?上官帝師可有解?”


    雲淺月停下手,放下簽筒,看向上官茗玥挑眉。


    上官茗玥從懷中抽出一支簽,放入了簽筒裏,對雲淺月笑得蕩漾,“再搖一次試試。”


    雲淺月收回視線,看向簽筒,隻見上官茗玥的那支簽融合在了百支簽裏看不出來,她拿起簽筒,隨意地伸手搖晃,須臾,一支簽跳了出來。正是上官茗玥扔進去的那支。


    “好神奇!”七公主唏噓一聲。


    夜輕暖也是覺得新奇,看著雲淺月手中落下的那支簽道:“從來解花簽沒見過這般的,雲姐姐,你快看看簽上寫了什麽?”


    夜輕染也好奇地看著雲淺月手中的簽,若有所思,“豔冠群芳嗎?到也附和小丫頭。她本來就是極好。”


    “快打開看看!”七公主似乎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簽文。


    雲淺月笑了笑,眸光掃了一圈,見連容楓溫和清淡的臉上也染了一抹好奇,隻有上官茗玥一副不可一世的張揚表情,她點點頭,打開簽文。


    隻見簽文上麵畫了一株牡丹,寫著“豔冠群芳”四個字,四個字的旁邊,又多寫了“金玉滿堂”四個字,下麵篆刻了三首詩,第一首詩是,“天地迎嬌客,人間富貴花。”第二首詩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第三首詩是,“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問歸期。”。


    “竟然是牡丹!怪不得說是豔冠群芳。”夜輕暖道。


    其餘人都看著簽文,無人說話,榮華宮的院落內,庭院深深,分外沉靜。


    “榮華宮裏養不活牡丹,幾代雲王府的女兒都在芳華年紀香消玉殞,不得長青,怪不得妹妹嫁不進夜氏,原來她是人間富貴花,夜氏的皇宮養不了。”七公主不知不覺中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忘了顧忌。


    夜輕染薄唇抿起,並沒有說話。


    夜輕暖抬起頭,看了夜輕染一眼,見他哥哥忽然之間眉眼沉暗了一分,她看向雲淺月,見她臉色淡淡,仿佛不覺簽中深意,她立即轉移話題,“第三首詩真有意思呢!涵蓋了哥哥的名字,景世子的名字,上官帝師的名字。”


    “本帝師以前不知這明月問歸期的道理,原來竟然問在了這裏。”上官茗玥笑了一聲,忽然起身站了起來,同時伸手拽起雲淺月,不再理會眾人,向外走去,“天色晚了,今日的牡丹也被你任性地種在了榮華宮,走吧!我們早些回去睡,明日好歡歡喜喜大婚。”


    雲淺月不置可否,跟著他出了榮華宮。


    從榮華宮出來走向帝寢殿這一路夜色靜靜。晚風吹起上官茗玥火燒雲的錦袍,張揚的風采即便在夜風裏也分外奪人心魄。


    雲淺月被上官茗玥拽著,宮鞋踩在石階上,發出嗒嗒的響聲,在靜寂中尤為清晰。


    皇宮的內廷侍衛巡邏都遠遠地避開二人,不知是不敢衝撞,還是不忍打擾。


    二人就這樣走了一段路,來到榮華宮門口,上官茗玥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雲淺月。雲淺月見他回頭,也停住腳步抬頭看向他,夜色中,上官茗玥的臉一如他的人一般,張揚華麗,不可一世中令人莫測看不出心底真實想法。


    上官茗玥盯著雲淺月的臉看了片刻,她一如三日前在金殿垂簾內答應那聲“好”時一樣的神色。似乎任他看個滄海桑田,她也如此。他忽然眯起眼睛,問道:“小丫頭,你可想知道剛剛我們這一筒解花簽的真正來曆?”


    雲淺月淡淡道:“不怎麽想知道。”


    “不怎麽想知道?那就是有那麽一點兒想知道了?”上官茗玥挑眉,對她眼中的淡意似乎不喜,如玉的手彈了她額頭一下,張狂地道:“你不想知道,我偏想告訴你。”


    雲淺月不再說話,他既然想說,她聽聽也無妨。


    “十六年前的冬至日,天象大變,九仙山的師祖於九仙山天雲台夜觀星象,當時窺得天機,得天地七彩霞光籠罩,便用真氣化了花梨木造了這一筒簽,並注解了簽文。其中‘豔冠群芳’這一支簽是最後一支,幾乎傾了他半生功力才完成。”上官茗玥解釋道。


    雲淺月想著十六年前的冬至日,那是她出生的時候。


    上官茗玥看著她,眸光忽然深邃起來,“當時九仙山的師祖說這樣的簽文和星象,據九仙山佛譜記載,隻有兩千年前出現過一次。”


    雲淺月淡淡一笑,嘲諷道:“九仙山的師祖和曆代的向佛之人既然都如此有本事,為何不下山來解救受苦受難的天下百姓蒼生?何必貓在山裏觀什麽天道佛道?”


    上官茗玥愕然,須臾,哈哈大笑。


    雲淺月看著他,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上官茗玥笑了半響,方才止住,摸著雲淺月的頭道:“淺淺果然和我心意相通,當初我也是如此問了九仙山的師祖。師祖說,神有神道,佛有佛道,仙有仙道,人有人道,各司其職罷了。九仙山的曆代師祖雖然都有窺破天機之能,卻無致仕之才,紙上談兵,還可說說。下山之後,也不過是百無一用的和尚道人而已。”


    雲淺月不置可否,能說出這樣的話,九仙山的師祖也稱得上得道之人。


    “今日這夜色極好,剛剛在榮華宮人多,雖然熱鬧,但也了無意思。不如你我就在這院中對月再喝兩壺酒吧!”上官茗玥提議。


    “你不是困著嗎?”雲淺月揚眉。


    “如今心情好,不困了。”上官茗玥放開她的手,輕揮衣袖,對守在門口的綠枝吩咐,“再擺兩壺酒幾個小菜來。”


    “是!”綠枝應聲退了下去。


    上官茗玥率先走向不遠處的白玉石桌,雲淺月盯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跟了上去。


    不多時,綠枝帶著人擺上酒菜,酒是上好的宮廷玉釀,菜是上好的禦宴佳品。上官茗玥悠閑地對雲淺月舉杯,雲淺月可有可無地跟著他舉杯。


    上官茗玥說起了他那一年跟隨燕王入東海帝京城的情形,利用子書成功逃脫了燕王和東海王想將其留在皇宮的打算。但是知子莫若父,東海王雖然放過他了,但是燕王不放過,他為了躲避燕王,跑去了九仙山。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遍布天下,除了九仙山和雲山兩個地方燕王插不進去手外,天下沒有他找不到的地方。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雲山在哪裏,隻能跑去了九仙山。


    九仙山是佛道兩家清壇之地,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收留外來人。他直接找上九仙山的師祖與他論招,定了輸贏局。贏了九仙山的師祖隨他下山應付他父王,輸了他留在九仙山陪他閉關一年,這對他來說,怎麽都是一個雙贏局,九仙山的師祖雖然看透了他,但還是應下了局。接過自然是他輸了,於是,他隨九仙山的師祖閉關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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