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就該一劍穿透氣了他,你就不該救他,後來也不至於那兩個老東西給你粘了符咒,他縱容秦玉凝給她大開方便之人險些殺了你。”雲淺月恨恨地道。


    “一事歸一事,各憑本事。”容景道:“這才開始,來日方長。讓他這麽死了,未免便宜了。”


    雲淺月哼了一聲,今日他故意要激怒她,她到底是忍住了。


    容景對外麵吩咐,“去藥園取了那一味藥給文公公。”


    “是!”青裳得了命令,立即去取藥了。


    文萊拿著藥急匆匆回了宮,據說夜輕染已經燒得說了胡話,口口聲聲喊著“雲淺月你等著。”,聲音又苦又恨,夜天逸開了方子,文萊煎藥,將藥給他灌了下去,他折騰了一夜,夜天逸一直陪著,那一句話也一直喊了一夜。


    兩個人都無法給帝師守靈,隻能夜輕暖以兩位帝師的嫡親弟子身份跪在靈堂前戴孝燒紙。明太後以皇室媳婦的身份也為其守靈。


    皇宮這一夜,燈火輝煌,誦經聲伴隨著哭靈聲,響徹不絕。


    第二日,夜輕染燒退了,人才清醒過來。


    清醒後的他先看了一眼夜天逸,又盯著棚頂怔怔出神。


    夜天逸在殿內的榻上閉著眼睛養神,一夜沒睡,感覺到夜輕染的視線,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他收回視線看向棚頂,他又閉上了眼睛。


    許久,夜輕染沙啞出聲,“我夢到了小時候。”


    夜天逸不說話。


    夜輕染繼續道:“容景比我大半年出生。”


    夜天逸依然不語。


    夜輕染似乎也不指望他答話,繼續道:“容景出生時,冬至日裏漫天霞光。欽天監說是大福之人。靈隱大師為其批命,‘天生此子,萬物如塵。生來帶煞,命犯孤星。’天聖百年來,隻有這一個頂著靈識出生的人,外人聽著這批語覺得他是榮王府的人,隻看到了那個煞字,為其哀婉憂愁,可是帝師和皇伯伯卻看到了那個孤字。自古以來,何為孤星?那是帝王之星。”


    夜天逸眉毛輕輕顫了顫。


    “當時太子夜天傾,二皇子夜天煜,三皇子甚至到你七皇子,都已經出生。沒有一個是天生帶靈識之人。皇伯伯和帝師大急。”夜輕染沙啞的聲音有些命中注定的寡淡,“他們想除掉容景,但榮王府容老王爺和榮王防範甚嚴,雲王府暗中相助,靈台寺靈隱大師在榮王府一住就是數月,其中隱衛不計其數,榮王府那時比皇宮還要銅牆鐵壁,根本無下手之法。半年後,我出生了。我出生時,春夏交替之際,卻天降大雪,同樣天生帶有靈識。這等天生異象,令皇伯伯和帝師大喜。齊齊奔赴德親王府。見了我之後,說我根骨奇佳,天賦高於常人,夜氏百年來,便我一個。欽天監說我是大貴之人,帝師批命,‘九天龍星,夜不絕亡。’,皇伯伯大喜過望,但是帝師還有後話,說‘生不存養,神鬼同行。’,皇伯伯又大驚,說一定要保我。帝師說,‘保養隻有一法,既是龍命,就該為龍。’,皇伯伯思索之後,說榮王府有一子,乃亡夜氏之兆,夜不能亡,如今德親王府有此子,是天不絕夜,不是他的親生子又如何?是侄子一樣流了夜氏的血脈,於是當即和爺爺父王商議,將我過繼給皇伯伯為子。”


    夜天逸顯然不知道這些事情,睜開眼睛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沒看他,一直看著棚頂,暗啞的聲音冷澀,“當時皇伯伯的子嗣已經七人,雖然帝王年輕,但朝中朝臣一直主張早立太子,也是意在培養。隻不過皇伯伯一直等著擇選而已,才一再推遲,如今帝師批語後,皇伯伯大喜之下便要昭告天下立我為太子。但是帝師諫言,說天聖未來運數實在風雲變化,莫測難料,太子剛過易折,怕毀了我。何況皇上子嗣眾多,立侄子怕是引起轟動,朝野震蕩,折損我的天運。於是,皇伯伯便和帝師籌謀了一番,最後順應形勢和朝臣民心,立了過繼皇後膝下的二皇子為太子,立我為暗龍,立太子那日,也同時暗中為我舉了儀式,拜了皇陵祖祀。隻有兩位帝師,皇伯伯、父皇、以及暗龍和暗鳳兩位統領知曉我真正的太子身份。”


    夜天逸薄唇抿起,靜靜聽著。


    “後來我自然交由帝師在暗中調教,為帝者的一切我都要學。關在暗室中一兩個月不出來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的舊傷沒好又添了新傷太正常。三歲空手殺虎,從滿是毒物的地窟裏爬出來奄奄一息,寒池的水一泡便是半個月,牙關打顫咬破嘴唇血流出嘴就結成冰,這些都不算什麽。”夜輕染沙啞的聲音徒然冷寂下來,“多少次我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生出來,可是死根本就死不了。那時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死,可惜卻是最難的事情。”


    夜天逸手蜷了蜷。


    “皇伯伯四十五大壽那一日,提前給我用了無數好藥才養回了身子,並且告訴我,在大殿上,有一個任務,讓我仔細地盯著兩個人。那一日,我坐在座位上,看著並排坐在一起的兩個小丫頭,一個是秦丞相府的小姐,一個是雲王府的小姐。一個是皇伯伯的倚重大臣之女,一個是承受夜氏百年來組訓要入宮為後的人。他們是我的目標。”夜輕染冷靜地道:“開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木訥,規規矩矩,令人索然無味。但我知皇伯伯必定有用心,於是不敢放鬆,後來果然出現了不同。皇伯伯給你們三人分賜府邸,本來安排好的,卻被雲王府那個小丫頭動了手腳,調換了你和夜天傾的府邸。她出手太快,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皇伯伯和滿朝文武榮王、我父王等都瞞了過去。卻瞞不過受了那麽久訓練且一直注意她的我。當時除了我外,我知道還有一人也發現了,就是容景。”


    夜天逸似乎也想起了當年之事,眸光閃過一絲恍惚。


    “她之後規規矩矩坐在殿中,看起來規矩,眼珠子卻一直轉著,看的最多的方向竟然不是將來要嫁的太子,而是榮王府的位置。後來,容景借故出了大殿,果然不多時,她也找了個機會出去了,我自然也跟出了大殿。”夜輕染說道這裏,突兀地一笑,有些幽寂,“鴛鴦池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到了她氣怒地將容景推到池裏,容景既然能發現她在大殿中的動作,又怎麽會被她輕易推下水?自然是裝的了,於是我過去提醒她,看看她如何辦,她竟然沒需要我幫忙,便跳下了水去救他,救他上來之後,竟然沒看出他假昏迷,爬在他身上就吻了他,我當時震驚,愣神之下被不妨被容景踹下了水池裏。雖然明知道是容景,但是我在池裏一番思量後,想要試探她心思,於是上來之後故意說是她踹的,她聽了後不爭辯,二話不說又將我踹下去了,我連番兩次落水,竟然覺得不惱,覺得她這性子比她在大殿上木頭人一般坐著有趣多了,我在水下聽著他們的對話,終於明白了皇伯伯提起榮王府世子時的語氣。更覺得有趣,再度爬上岸之後,卻見到一個裝暈,一個大怒,我忽然想試試她的身手,於是便故意冤枉她說非禮容景,看她如何,她果然氣極和我打了起來。我從出身訓練,比她年長兩歲,卻隻能和她打了個平手。”


    夜天逸沒有參與這一段時光,薄唇緊緊抿起。他比容景和夜輕染都早認識雲淺月兩年,卻是命運的齒輪就在那一年,那一日,他高興於以後的府邸比鄰她之際,以後可以常見她之事,悄然地疏漏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發生了改變。他臉色昏暗之色一閃,便木然下來。


    “後來那件事情之後,皇伯伯問我,我那時候雖然對朝局和皇伯伯的心了解不深,但也從皇伯伯的神色語氣明白他不喜雲王府的女兒,於是刻意隱瞞了下來。隻說她性情乖張,驕縱蠻橫,頑劣不堪,沒有大才,比秦小姐差得天壤之別,不值一提。皇伯伯疑惑,說了一句,‘她的女兒不該如此。’,我卻說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皇伯伯不再問,果然後來她追在夜天傾身後,真成了我所說的樣子,皇伯伯每每提及,雖不厭惡,但也不喜,我看不出他想法,他隻囑咐我多加觀察她,卻嚴令不準親近她。”夜輕染忽然冷笑一聲,“她何其聰明,不用皇伯伯嚴令,她見了我就會自動躲得遠遠的,皇室中的人,隻和你最近。”


    夜天逸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投下兩片暗影。


    “八年前,皇伯伯將暗龍交給我,以離京曆練之名讓我去南疆拿萬咒之王,給我五年的時間,我卻兩年便拿到了萬咒之王,就在我要回京之時,發現本該在榮王府被寒毒折磨的容景和本該待在京中做雲王府那個囂張紈絝的小姐竟然悄無聲息地流落在外。於是我推遲了回京的時間。”夜輕染攥了攥手,又鬆開,“回京那一日,便發現她失憶了,夜天傾要借望春樓之事拿他入獄,是皇伯伯的暗中指示,我明知道,但還是出手幫她。後來皇伯伯問我,若是給我賜婚,我想娶誰,我想也沒想,便說她。皇伯伯麵色大變,說她能嫁皇室中的任何一個人,就是不能嫁我。我想說她不同尋常,但終究不想給她惹禍,便再沒說。後來皇伯伯還是下了想除去她的心,於是借秦玉凝給雲暮寒和清婉、以及她都下了催情引,想讓她和夜天傾在暗室裏沒了清白,將我控製在軍機大營,我便知道他已經防我了。後來事情不如他預料,容景和她從佛堂暗室出來之後,皇伯伯思索了一夜,對我下了一道命令,說我若為帝,將來後必須是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紈絝世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子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子情並收藏紈絝世子妃最新章節